这样一场闹剧，本该以一种更加具有话题性的方式而结尾，但是如今却成了这样。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王辰宁有所留手，毕竟从法阵中出来之后，王辰宁就已经直接束手。这也是让所有人觉得有些不过瘾的原因所在，不过想到陈道只是以结丹中期实力就已经有如此能耐，所有人心中又再度满足了些。

    “侯殿只是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实力，日后还真说不准能够比肩那两位。”

    “谁说不是呢。”

    陈道没有在意那些耳旁的细细私语，他自己也缓了好久才算回了些力气，然后强忍着自己身上伤势就直奔吴师祖去。刚刚的集会上他看到了很多老熟人，除了他本就知道要参加灵戒大会的朱时宁、武文秋，他还看到了红月！

    “红姨为何也在？”他有些不满，这件事情之前从未有人和他说过。他知道红月是吴师祖的最为宝贵的徒弟，所以他不明白为何吴师祖也让红月参与此事。

    吴师祖目光中有些乏意，摆了摆手：“她自己非要去的。”

    “可是她只有结丹大圆满。”陈道说了一个好像不是理由的理由。

    “我知道，但是结丹大圆满也不是她一个。”吴师祖是真的不想在此事上纠缠了，边说边准备离开。

    “那能一样吗！”陈道真的怒了，“那些人是有把握在灵戒大会中直接突破元婴的！可是红姨呢！”红月自从上次死里逃生之后，就跌落结丹大圆满，时至今日修为再无寸进，所以他才真的生气，这样和让红月去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在陈道身后响起：“我知道，我突破不了。”陈道转身看去，正是红月。

    “劳烦陈殿操心了，红月不会给殿下拖后腿就是。”红月一身水青纱衣，眉眼之间不见什么神色。可是她越这样，陈道就越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自知此生突破无望，所以还不如去灵戒大会找找机会，这一点，是我再三要求的，师尊也说服不了我。”她如同在诉说一个事实，没有在征求任何人的同意。

    或许陈道早该明白红月就是这样一个倔性子的人，否则她当初也不会一个人就与鬼宗对峙。或许，就是因为吴师祖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再劝。

    吴师祖摆了摆手，不愿意再说话，直接遁空离开了。这样，便只剩下陈道和红月两个人。然后，就是红月也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红月将要离开的时候，陈道还是叫住了她：“红月。”他没有叫她红姨，而是叫她红月。

    红月身形顿住。

    “灵戒大会，我会保护好你。”我会保护好你，就像哥哥保护好妹妹一样。

    红月终究还是没有回头，而是直接离去了。对于红月来说，她曾经很在乎那个答案，但是现在，可能那个答案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老夫给你一个忠告。”玉老总是适时的打破这种旖旎美好的氛围，“情债不要留太多，否则总是伤了你自己。”

    “玉老！”陈道真想给玉无极一个白眼，“你就别乱想了。”

    知道陈道害臊，所以玉无极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一转话题：“从今天来看，短时间内你的实力只有元婴初期左右。”

    “王辰宁放水这么严重？”陈道听到之后并不怎么气馁，他对于王辰宁放水也是有所猜测，只是没想到玉老居然说他只有初期实力，所以还是有些失落。

    “那倒不是。今日你发挥出来的实力应该有元婴中期左右，主要还是天劫的威力太过惊人，再加上你的符文阵法水平确是远超同龄人，所以我给你今日表现打个中期水平。”对于陈道的符文水平，玉老一直是相信的，陈道在于符文方面的天赋就算是放到符文道中估计也算是首屈一指。

    “那你为何说我只有元婴初期水平？”陈道问道，毕竟他一直以来对自己评判都是在元婴中期左右。

    “哼！”玉老嗤之以鼻，“我问你，你与寻常修士打斗，对方会给你那么长时间布置阵法吗？”

    此话一语中的，陈道不再多言，他也明白施展符文的准备时间实在是太长，以至于在实战中少有机会施展出大型阵法，更不说那种顶级的几个人才能完成的阵法。

    “所以啊，任重而道远啊。”玉老语重心长的说道，他得让陈道明白自己还差得远，只是清楚差距，才会谨慎，才能与危险保持距离，才可能保住小命。

    “放心吧，我不是那种轻浮之人。”陈道明白玉老的担心。

    “另外就是，你这副肉身月来越差了。”玉老继续说道，“天劫你还是少用为妙，你这次动用天劫，后背上增加了三道裂痕，就连前胸也出现了。”陈道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巨大裂痕带来的手感上的凹凸感让他能清晰感觉到一道裂痕从他的左上胸口横穿到了右下。虽然感受不到痛，但是陈道明白这也说明自己的这副身躯距离当初秦老所说的“五年”越来越近了。

    “还剩三年不到……”陈道轻拍储物袋，取出了一口棺材，这口棺材中存放的尸体正是他之前的肉身，这些年来，这副肉身一直在这轮回木中滋养，此时已经看不大任何伤口。

    “临走之前，还是去看一眼秦老吧。”

    ******

    “明日便动身了吧。”秦老还是那副老样子。

    “是。”

    “活着回来。”

    “秦老？”陈道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秦老说话这么直白。

    “外部势力是一关，但是来自宗内的力量，你也要有所提防。”秦老继续说道。

    “陈道明白。”

    “那就去吧，活着回来。”秦老结束了对话，他的眼中也都是疲倦。

    陈道跪在地上，拜了三拜，以表示对秦老的救命之恩的感谢，然后转身离开了这所大殿。在他的身后，秦老看着他的背影离去，最后呢喃着：“或许，我真的是错的。陈道，活着回来，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

    陈道最后再看了看这偌大的山峰，那山下一望无尽的云海，那天边的白鹤，那绝壁上的枯松。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也是在这样一个深夜里，他一个人看着那个宗门，那个像家一样的青空门，然后选择离开。兜兜转转，纵使他知道自己来驭雷殿来的从不是为自己所愿，他知道这驭雷殿中有太多想杀了自己的人。但是不可否认，在这的快三年来，他总有些时候把这里当做了是自己的家。

    只是如今，再看这一晚上，便又要离开了。

    他坐在悬崖边上，山风就这般不停吹袭在他身上，把他的心吹得通透了许多。黑影如鹰般降落，落在他身边，是吴师祖。

    “师祖。”

    “我拜托你一件事如何？”吴师祖布置从何处弄来了一杆烟袋，凡人的普通烟袋，装着干燥的烟草。浓烟从他口中吐出，一圈圈飘向远方。

    “师祖尽管说。”

    “照顾好红月那丫头。”吴师祖将手拍在陈道的肩膀上，这不是在和晚辈嘱托，而是在以一个平辈的身份在拜托陈道。

    陈道面色肃穆，身子都有些僵直，但他的话却是真心：“我一定。”

    “这个你收好。”吴师祖递给陈道一个锦囊，“如果那丫头还是死了，在死之前，你把这个给她。这里面，有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秘密。”

    陈道双手接过锦囊，细细收好，有关于红月的秘密，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只能保证他会保护好。

    “就这样吧，你小子也保重。”吴师祖抹了一把眼睛，然后站起来就遁形离去，在他原本的位置上只留下了一把伞。他将伞拿了起来，却感应到了其中有吴师祖留给他的一句话：“小子。既然你答应我保护好红月，那这把伞就送给你了。此伞名为寂灭骨伞，乃是老夫年轻时机缘所得，其中威能，便是如今老夫也没有完全参透，应该可以算是老夫此生最强法宝，你若是用的好，保你小命应该不成问题。”

    他心中立刻一震，要知道吴师祖可是寂魂惊强者，连他都没能参透的法宝那得是什么层次的法宝？恐怕远远在玉无极所藏身那柄飞剑之上！获得这般强劲的法宝，让他怎么能心里不兴奋。他赶紧收好骨伞，此时不是研究的时候。远处的天边已经开始泛鱼肚白了，他知道，要动身了……

    等到太阳已经完全挂在东山头时，橙金色的阳光洒满山头，在宫殿的墙壁上打出美丽的剪影和光晕。陈道也已经收拾好了行囊，站在了最前方，他看着这近百号人，他们看向陈道的眼中也都不再是嗤笑，而多了几分敬佩。他看着下方许多熟悉面庞：朱时宁、武文秋、红月、叶芊芊、度光，还有度光那小师弟：私戒。只是他没有看到鲍一昀，是他不允许鲍一昀参加这次灵戒大会的。

    但是，鲍一昀也没有出现在送行的人中，他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不过相比于丢了性命，生气就生气吧。他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喊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