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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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真相(上)

    龙肺凤息赋予了孟荀出色的感知能力,哪怕在实力低微时,他依然能清晰察觉到方圆不窄的情况。这样的能力,他曾经在第一次北行去渔阳郡时有过体现,当时队伍里他是最早发现身上还残留一叶障目法篆的戚温良;还有徐神棍传承给他的算计、继而引入到即时战斗中,之所以能顺利且功成,也要得益于他这出色的感知能力。

    但他从未有过这么诡异的经历!

    随着他被仙子领到所谓的出生地,孟荀竟然就被她拉着大摇大摆地穿梭过每一个大妖身边,还惊不起任何动静!

    可是孟荀出色的感知能力又能直接察觉到毫不掩饰的大妖们的凶天滔焰!、

    周边无外人,所以摇光谷的大妖们压根儿没想收敛自己的气息,每名大修都气场拉满,甚至仇隙之间还有隐隐对抗。

    哪怕直面哪一个大妖,目前的孟荀都没有任何战斗的底气,至多是顽抗、死扛。更别说现在他是直接混杂在诸多大妖之间。

    真的有蛇、有龟、有鸟、有虎、有马、有熊……

    全是大妖啊!

    孟荀下意识里将仙子的柔荑抓得更紧,呼吸也抑制不住地变得越发沉重。

    仙子的洞察力与观察人心的能力比起孟荀更胜一筹,她自然明白后者的顾虑,她便抬起左手反过来轻轻拍了拍孟荀的手背,示意后者安心。

    就这样,两人如同度过无人之地,超过了一尊接着一尊伫立沉思的大妖,深入到了冰层之中。

    直到下沉百丈以上,孟荀的感知范围里早没有大妖踪迹,仙子才示意孟荀可以开口了。

    孟荀赶紧追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里是我的诞生地,我可以融入这里的天地,让所有人都发现不了我。”仙子如实作答。

    诞生地?真的不是出生地吗?孟荀第一次怀疑仙子的表述是真的煞有其事。

    仙子再次领着孟荀在冰层里穿梭,左转右拐后他们两人来到了一处硕大冰洞之中。

    冰洞高有三丈余、宽达近六丈,东西两边都有一条小溪流入,所有水流都汇聚在冰洞中心一点。在这冰洞中心一点,则还有一个冰盘,光看外型,有点像是佛家、到家常坐的蒲团一物。

    然而,这些在孟荀的眼睛里早就超脱了它们原来的外型。

    在龙肺凤息的感知下,他能辨别出那两条小溪里面流动的赫然不是水、而是一种盎然着生命力的能量!或许称呼它们为造化都不为过!

    再抬头,还能发现整个冰洞的顶层平面不整,但每一道折射的光芒到最后都会稳稳落在“冰蒲团”上。

    水是生命之源、光是万物之源。

    二者汇聚,只为了孕育天地恩宠的唯一生灵——正是牵着孟荀来到诞生地的仙子!

    孟荀愕然地回头,不敢置信般打量着白裙仙子。

    这一刻,他茅塞顿开,完全明白了仙子的异样。

    仙子总表现得懵懵懂懂、并且对很多基础概念都不了解,其实正是一个人间新生儿的表现。至于为什么一出生就会说盛祁语言……都会读心了,学习一门语言那不是简简单单?况且孟荀在沉睡中还作过一场梦,仙子完全可以靠读取那场梦学习孟荀的语言。孟荀觉得这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

    仙子既然出生于此,而且受天地最大的恩宠,那能够领着他融于天地、悄无声息地回到诞生地不被诸多大妖发现,这也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天道的位格理应如此。况且仙子疾飞的能力,哪怕跟在大地上奔跑的孟荀比,都是骏马与蜗牛的差距。这种种都在表现,仙子至少在极地是巅顶的存在!

    至于仙子会往南去,应该就是诞生以后过于无聊想要探索天地,然后在海里顺路发现孟荀并且捞了后者一把。

    这时,孟荀忽然又想起来一句话,这句话他不理解,但仙子确实是那么说的。

    仙子曾说,孟荀不是她,但是孟荀很像她,所以她在发现孟荀以后施以援手,在海里捞了孟荀一把。

    为什么孟荀会很像仙子呢?

    孟荀不怀疑仙子所言的真实性,因为后者在孟荀这从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可是孟荀自幼被梁富贵收养,从没有半点神异。非要说的话,大抵就是千年以来唯一突破龙肺凤息这一鱼肺功法、并且曾两次破境引来天地异象的奇迹表现,人人都称赞孟荀气运加身。

    或许就是气运吧!

    造天地化境、聚天地造化凝就自身,仙子身上自然也是有旺盛气运的。

    然而当孟荀想到这里,会读心的仙子却露出了一个否定的表情,甚至微微皱起了那相当好看的弯月眉,嘟嘴道:“不是气运!

    “虽然我不知道气运是什么。”严谨的仙子还补充道。

    仙子作为天地所生,自然是有出色的冥冥感应。哪怕她不理解,但她可以肯定孟荀的想法绝对是错误的。

    只不过,当她否定了孟荀以后,后者脑子怎么就空了?

    她的话语是让孟荀又生起了什么别的惊骇想法吗?

    并没有。

    孟荀只是一直都在直视仙子,当仙子出声,孟荀就发现了仙子的表情变化,尤其是看见嘴巴嘟嘟,接着他就痴了。

    脑子里还抑制不住地浮现出了初见的画面。

    再次读心的仙子怒极反笑,没好气地再弹孟荀的脑门,吐槽道:“你这混小子,赶紧醒过来。”

    噔!

    咳咳。

    回过神来的孟荀赶紧恢复道貌岸然的人模狗样。

    孟荀好为人师,出声纠正,尝试更挽回自己的形象:“其实这里不能算出生地、也不能叫诞生地,应该叫降生地才对。毕竟仙子你是天地恩宠在人间的具现,是行走在人间的神灵。”

    “降生地……听起来更好听了!”仙子这次真的笑了。

    孟荀早有预料,为了避免第二次痴呆,老早就将眼睛望向别处。

    冰洞里没有更有意思的地方,而且因为光线汇聚,孟荀自然而然地将视线也转移到了冰洞中心点处。

    孟荀心底忽然生起了一种冲动——他想到那冰座上试试!

    流淌造化小溪、凝汇昊天光灵,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冰座绝对是极佳的修行地。孟荀要能在那蒲团上完成一次龙肺凤息的练习,指不定会有什么奇效!

    仙子当然没意见,并且作出鼓励:“去吧,不会有危险的。”

    得到了主人的首肯,孟荀再无疑虑,稳稳站在方圆一尺的“冰蒲团”上。

    甫一踏上冰座,孟荀就发现体表的温度剧增。

    这会儿还是极地的白昼时段,所有光线都通过冰洞顶层的折射汇聚到孟荀身上,不站到冰座上都无法发现,这一点的温度极高、而且还在攀升!不过孟荀踏入豹形境界以后,他对温度的反应便弱了下来,即使温度再攀升几倍,他也能稳稳扛住。

    再说那造化小溪,难以发现的生生造化蒸汽、水珠飘落、弹落在冰座表面、孟荀身上,刚从虚弱中恢复少许的孟荀赫然发现,体内的血流竟然随之加速,那种全盛时态的气血澎湃感觉再一次充盈全身。

    这里确实是极佳的修行地点!孟荀彻底笃定这一点。

    孟荀开始打拳。

    ……

    第一式,站如松,双掌蓄力傍腋出刀,吐气催劲,配音“呼”。

    第二式,反手抽拳又平肩,提气一劲鞭通天,配音“啈”。

    第三式,拳化掌,左后横迫,连株三标,配音“哼”。

    第四式,膝微屈,肘轻沉,双手仍撑天,气息终落地,配音“呜”。

    ……

    龙肺凤息一共一零八零式,每一式配有一道呼吸,呼吸与拳法、步法配合方能相得益彰、事半功倍。当孟荀突破第三阶段以后,他的内力在打拳时候还会自然流转,汇聚到身体每一处发力点。内力变动,随之牵动的还有血液、骨骼,这是豹形的神异——每一位豹形修家力、骨、血都将混为一体。

    孟荀未能发觉,可始终在留意前者动静的仙子果断伸手,将孟荀拉下了冰座。

    下来后的孟荀还沉迷在方才那种气血澎湃、能力增长的快感之中,刚想要叱问仙子为何要断他修行,就见仙子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

    孟荀又愣,然后低头。

    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浑身浴血,本是墨绿的劲装已经被染成了深黑!

    仙子心疼不已,幽幽呢喃:“所以你不是我,你只是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