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勇飞几乎穿过了整个市场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生意。就在他打算回头的时候，突然看到市场最南头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车长十几米载重几十吨那种大型的半挂车。以往这里已经是蔬菜批发市场的地盘了，他基本也没往这边来过，蔬菜的量更大一些，而且大多都是外地车，一来都是一大车。特别是像土豆萝卜白菜这样的低价蔬菜，基本都是这样的大车。

    余勇飞瞧了一眼，大卡车旁边有不少人，看来都是来批发的商贩，看着小商贩手里红彤彤的东西余勇飞并没有太过在意，还以为是西红柿就转头离开了。谁知刚走没两步就听见一个拉着板车的贩子对着同伴道：“我就跟你说了这边有个秦北老板，他家的苹果便宜你还不信，你看看多少人，几乎整个批发市场的苹果贩子都过来了。不过这家伙好像也跟市场里的坐地户定好了，他只走量，五十袋起批。一袋苹果差不多就是二十斤，五十袋就是一千斤了，一会儿咱俩凑在一起批五十袋，一人一半，能便宜不少呢。我刚刚问了这家伙的苹果三毛五呢，比最便宜的还便宜三分钱。虽然要多进不少，但苹果能放可以慢慢卖。

    “的啊，这要是这样当然没啥问题了，王哥，就听你的咱俩一人一半……”

    两人边说边往大卡周围的人群人群里面挤。余勇飞哪还顾得上回去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大卡前，刚好看见一个老板正在用地磅称给水果贩子称重。随便搬了十袋子先在自己的地磅上称一下，刚好两百斤，又在市场上的公平称上一放，也刚刚好二百斤。

    汉子把称上的苹果都搬下来，憨厚的笑了笑道：“俺都跟恁说了，不多不少一袋二十斤，这都是当地农民装好，直接从地头拉过来的，俺直接按袋收嘞，不多不少证好。恁要是不信，俺还有散装的苹果你们要散装的也中，价钱都一样。袋装的有袋子，散装的偏大一点，不过不能挑不能捡要挨个装，一千斤起卖，买的少的不卖，买的多还有优惠。”

    这汉子四十来岁，整个人看起来黑瘦黑瘦的，个子也不太高还有些驼背，看起来得有四十多岁，但下力气的人都显老，实际上估计也就四十。汉子上身穿了一件黑不溜秋的灰色长褂，下身一条洗的看不出颜色的长裤，脚上圾拉着一双底部磨得已经很薄了的千层底布鞋，黑色的颜色都已经发黄变成了灰土色。这显然也是个农家人，听着这口音似乎还是本地人，

    汉子旁边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妇女用头巾包着头，身上绑着一个小包，显然是当家大掌柜。女人一身藏青色的褂子也显得比较破旧，明显是自己扯布缝制的。虽然身上衣着破旧，不过妇女眼神却一直扫视四方，显然怕别人趁乱找事，出门在外安全还是第一位的，一看也是个老江湖了。

    汉子旁边还有个憨厚的小伙子，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忙来忙去显得十分勤快，三人里也就小伙子穿的比较新一些，而且是市场上买来的衣服。但也灰扑扑脏兮兮的，不过却也没有人在意。

    虽然苹果价格便宜，但有了一千斤的限制还是问的人多买的人少，这里的商贩都是走街串巷的小贩子或者早早去赶集卖货的，也只有他们这些散户才会选择在下午进水果，而一般的坐地户都是在凌晨便来进货，而且大多有固定的供货商家，毕竟他们卖的水果也比较多也比较齐全不会单独卖一两种，不可能每次都来一样一样的进的，都是商量好的直接所有货一起拿，甚至有专门配货的。

    而大一些的供销社之类的更是有固定的货源，也不会来这里，所以汉子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一大卡车的货估计得有三十吨左右，看样子这汉子在这呆了一天了，也就卖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货物。

    余勇飞看了一会儿，从他过来到现在这卖苹果的老板也就做了刚刚从他身旁路过的那一个人的生意，大家之所以凑在这里，只是在跟汉子磨希望他能便宜一些或者让大家按这个价格少买一些。

    毕竟一千斤苹果差不多就是三百五十块钱，这钱看起来不多，但对绝大多数小贩来说还是非常多的，要知道这会他们可能一天能挣十来块钱就算很不错的了。而且他们要卖的也不仅仅只有苹果，还要再进其他水果，再者说他们的工具也不允许啊，一千斤苹果靠着板车和三轮来拉，那也要思考一下怎么弄回去了。所以之前买的也多是提前商量好几人合伙买的，剩下这些单个的只能和老板磨一磨嘴皮子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汉子倒也不是不想卖，只是如果他想在这里做生意那就得守规矩，人家都是三毛八四毛卖，你卖三毛五那不是抢生意吗，你让这里的坐地户怎么办。但如果不降价这么一大车苹果多久才能卖完，市场管理员自然是跟商户站在一起，所以也就有了这个规定，不仅如此，旁边还有人看着，如果都搞合买，那市场管理员肯定也是不愿意的。

    余勇飞看了片刻心里就有了决断，他等的就是秦北来的苹果贩子。秦北可是北方的苹果主要产地，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秦北的苹果都十分有名，不仅比本地苹果更大更甜，就连卖相都更好看，而且既然是大规模产地那无论是数量还是价格都会低很多。即使是运输到这里价格依然有不少优势，其一是这里没有什么成规模的苹果种植，其二是这里的大部分苹果本身就来自于秦北。

    每年到九月以后，秦北的苹果就会陆续上市，没有网络直销就只能靠这样的苹果贩子拉到各地批发市场批发散卖。往年也是这样，从九月开始一直到年前都会有秦北的苹果贩子过来，这也是他最近一直来批发市场的原因。

    余勇飞一直等到大部分水果贩子都散去才从口袋里掏出喜梅烟，走到刚跟一个水果贩子讲完价的汉子身旁，明知故问道：“老板，哪里人啊，生意怎么样。”

    “啥老板不老板的，俺姓冯，叫俺老冯就中。俺就是本市的，不过是东边县里嘞，今年生意不咋样啊，一天也没卖多少。”姓冯的汉子客气的谦让，不过在余勇飞的坚持下还是用满是老茧的双手接过香烟叼在嘴里，但赶在余勇飞之前掏出火柴划着火非要先给余勇飞点上。火柴就着那一会儿，余勇飞也没办法推辞只好凑过去让冯老板给他点燃香烟，姓冯的汉子也趁着最后的一点火点燃。

    余勇飞抽了一口，他的烟瘾不大，基本只有交际的时候才抽，一般也只是浅浅吸一口，洗了之后烟气不过肺便直接吐了出来：“冯老板，你这苹果咋个卖法。”

    冯老板一看就知道是个老烟民，点燃时猛嘬了一口，吐出烟雾后又是嘬了一口，两口下去一根喜梅已经没了一大半，烟雾在肺里萦绕良久才从鼻孔里吐出来，颇有于谦抽烟的风范，只是不知道这冯老板喜不喜欢喝酒烫头。

    “好烟啊，老板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我也卖一天了，也不诓你，一斤三毛五，最少买一千斤，我有散装有袋装，散装好一些，但袋装更方便，散装的不许挑拣，不论大小要挨个装，如果有坏的算我的。”

    “那我要是买的多呢？”

    “你能买多少？”冯老板有些意外，一千斤已经不少了，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能吃下更多，冯老板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余勇飞，只见余勇飞个子略高一些，长相普普通通，身材也一般，甚至还有些偏瘦，身上也只是穿着比其他水果贩子略好一些的衣服，但也不怎么干净，两只手也比较粗糙，看起来并不像个大老板，反而像个农家小子，或者更好一些像个工人。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可能是在余勇飞略显稚嫩的脸上找不到多少年轻人的跳脱，更多的是人到中年的老成，但在这个穷苦家孩子早当家的年代这或许有些少见但却并不稀罕。所以他没从余勇飞身上感觉到一点重生者侧漏的霸气，因此也没啥特殊感受。

    余勇飞刚重生时本来也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但两个月的收粮生活让他明白，霸王色霸气果然也只有在海贼里和小说里才有，他早就认命了。想了想笑道：“这要看你能给什么价了，越划算我要的就越多。”

    “嗯……如果你能要五千斤我就给你三毛四，如果你能要一万斤以上就三毛三怎么样？”冯老板思忖了片刻也没跟妇女商量，便给出了价格，显然妇女虽然是大掌柜，但做生意的还是男人。

    “冯老板这有些高了。”余勇飞摇摇头。

    “这已经很便宜了，这市场里最低都卖三毛八呢，我这收的都三毛多呢，加上运费根本不挣钱的，这已经是最便宜了。”冯老板一口嘬完剩下的喜梅，这一根喜梅他就三口就抽到了烟蒂，扔掉烟蒂踩了一脚摆了摆手，显然对余勇飞的话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