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从口袋里拿出老花镜小心的戴上，手指在嘴边沾了沾翻了翻旁边的记录本，一行行的看了起来，看见记事本上有余老板，才想起来了昨天确实有个销售科的小姑娘跟他说过这件事。

    “哦，那你直接上三楼吧，销售科的办公室在三楼楼梯口对面。那个昨天打招呼的小姑娘就在那儿，不过你们这车不能停在这，停在路旁边等一会儿吧，有人让进才能进。”

    “中。”余勇飞笑了笑，他来之前自然是提前联系胡宁慧的，没想到这小姑娘还跟门卫打了招呼。这门卫老大爷看来还是个文化人呢，一般来说这么大年纪的人还真不一定认字呢。

    “你上去吧，我们就不上去了，我还得把车挪一下呢。”冯得贵也没打算窃听余勇飞的生意所以并不打算跟上去。

    “中。那就腾达哥跟我一起上去吧。”余勇飞也没多说，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能不知道谁的想法不是。

    余勇飞带着余腾达径直进了金宝利鞋厂，找到销售部的办公室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整个办公室面积不小，足足有七八十个平方。但可能是业务性质的问题，人并不多，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聚在一起闲聊。即使是听到了开门声也没什么反应，看来这里是经常有人过来。

    余勇飞四下扫了扫见没有人理自己，便敲了敲门对着聊天的三女一男问道：“咳咳，问一下哪位是胡宁慧胡小姐。”

    小姐在这个时候还是一种对女子的尊称，还不是千禧年后的那种特殊的职业，要是搁在千禧年以后，余勇飞这么喊女生恐怕会直接被打死。

    “啊，你就是余老板吗。快坐快坐，不不不，咱们去会客室谈。”正背对着余勇飞两人和同事聊天的女孩听到有人喊自己就感觉八成是跟自己约好的客户过来了，急忙站起身走过来让余勇飞坐下，突然又想到了有些不合适，连忙示意余勇飞两人跟他去会客室。

    胡宁慧不是那种长相特别漂亮的女孩，五官略显平庸，但是身材却十分的高挑，显得十分有气质。一身得体的素色长裙把她的身材描摹的凹凸有致，五分的颜值愣是能被身材拉到美女级别。脚上的长筒靴子让她本就高挑的身姿更显的纤瘦，使得大长腿更长三分。

    这一身打扮完全不像这个时代的女生更接近于后世一些，让余勇飞不禁有些恍若隔世，当然，余勇飞一定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看身材才这样的。自己可是个生意人生意才是最重要的，美女神马的都是浮云一点不影响他的判断。

    余勇飞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也是心里有些好笑，不过他也能大致看的出这一单生意对她的重要性，既然如此那不就有了更多讨价还价的空间。

    稍倾两人在会客室落座，这里的布置可比办公室强多了，不仅有柔软的沙发，茶几上还有精美的茶具。

    胡宁慧打开水壶，打开开关熟练的煮水、温壶、加入茶饼、洗茶、养护茶宠、闻香、泡茶邀请两人品尝。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配上她的气质也是让人赏心悦目。

    “你们老板不是本地人吧？看来像粤东省，海西省一带的吧。那里的人才有喝功夫茶的习惯。”余勇飞对功夫茶可谓是在熟悉不过了，后世在深市发展，那里就有不少功夫茶的死忠粉，饭可以不吃，烟可以不抽茶不能不喝，还有人说，别的地方血管里流淌的是血，他血管里流的是茶。

    无论是办公室，还是家里，无论是棋牌室还是健身房，甚至是车上都要常备茶具，余勇飞甚至见过一个更厉害的，把车前排两座之间改成了茶盘，甚至连加热的水壶都齐全。

    “余老板果然是见多识广，这您都知道，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不过我们老板也算是半个本地人了，来这里很久了已经在这边定居了。”

    胡宁慧经过泡茶的这一会儿功夫已经稳定了情绪，早就没了刚才的兴奋劲。不疾不徐的对着余勇飞赞美道。

    看着这架势，这胡宁慧是打算跟他进行拉锯战了，余勇飞本想着再磨一磨价格的打算估计是要泡汤了。没想到居然毁在功夫茶上，早知如此如此还不如开门见山的谈。

    “胡小姐，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自然就代表了我的诚意。价格上还能不能再给个优惠。”

    “余老板，我给的已经是最优惠的价格了，不可能再低了，这已经是我们公司最低的价格了，如果您不是秦老板的朋友又定这么大的量根本不可能拿到这么低的价格。”

    胡宁慧这会儿已经理清了思路，知道余勇飞既然大老远跑过来肯定是真正想买，这单成交的几率很大，所以她也不会再让步了，而且她也没法再让了，这已经是她的最低价了，要不是为了抓住余勇飞这个大客户她也不可能给这么低的价格。

    “这样啊，那真的是有些遗憾了。我昨天也看了两个厂子，他们的价格比你给的还低一些，要不是看在秦老板的面子上我就不来这里了。”余勇飞嘴角轻轻挑了挑，打算最后再试探一下。

    “余老板，这真的是最低价了，要不这样，您这次不是要定十五吨货吗，我再多送您半吨，您看怎么样，咱们以后就按三千的价格来，不过您至少得跟我签半年的合同。”

    胡宁慧一听余勇飞这么说顿时有些急了，他不认为余勇飞再说假话，毕竟这么大生意货比三家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她心里清楚的很，有些小厂子只要有钱赚就做，价格肯定有比她的报价低的。虽然可能质量差一点，但现在这些老板的第一追求的是利润才不会太过在乎质量呢。要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小厂子出现呢。

    “余老板，我这可是非常有诚意了，那些小厂子的价格可能会更低一些，但是质量却远远不如我们厂的，我们厂做出来的鞋子重量的误差不到百分之零点五，残品率更是低于千分之一，您也看到了我们厂的实力，我们厂可不仅做解放鞋，皮鞋布鞋，凉鞋我们都做，每个月光是解放鞋就生产五百多吨，远不是那些小厂子可比的，你是秦老板的朋友，咱们也就算是熟悉了，做生意嘛做熟不做生，咱们合作才是最合适的。”

    听着胡宁慧巴拉巴拉说一大堆，这之间的道理余勇飞自然是明白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这磨了，一路上见了不知道多少小鞋厂，估计稍微砍砍价就比这里更低。不过余勇飞还真不敢买，那些小厂子往往都不怎么正规，几十个人就敢弄个厂子，甚至有的就是一家老小弄得前店后厂这样的模式，那质量能有保证吗？

    或许别人不在乎质量，但余勇飞这样的销售模式和购买群体不能不在乎，质量才是这类生意生存的基础，要不然一家发现问题就能传十家，十家有问题一个村子就知道了，农村关系的盘根错节就决定了农村市场的特殊性，只要质量问题稍微多一点估计他就再也卖不下去了，口碑对余勇飞来说那是最重要的。

    “行，胡小姐是个痛快人，我也不能多纠结，就按你说的办，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你们这样散装着实有些不方便，不如给我们弄些大纸箱或者袋子装一装，这样更方便运输。”

    “这个我们一直都有袋子，不过秦老板为了节省运输成本才进行散装的。”

    “这样啊，袋子就行，方便装卸就好。”

    “那咱们现在就签合同？胡宁慧生怕到嘴的鸭子再飞了，她这也是下血本了，多送了余勇飞半吨货，几乎吃掉了她第一个月的所有利润。”也就是说她在余勇飞这第一个月的订货上几乎挣不到什么钱，心里自然是想早早定下来。

    “行。”

    胡宁慧出去不大工夫，就把拟好的合同拿了过来。

    “余老板，你看看这份合同，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咱们就可以直接签了，我可以在今天就给您安排货物，你可以自己找人寻运输，也可以由我帮您找，不过运费您是要自己出的，到时候是跟司机现款现结。”

    胡宁慧将手中的两份合同递给余勇飞一份，让他查看。

    “如果每月三十号之内不能履行订货合约，乙方有权单方面解除合同，并且要求甲方赔偿一定金额的损失。”

    “如果乙方供给的鞋子存在质量问题，甲方有权拒绝接收，但货物没问题甲方不得无故拒收。甲乙双方必须现货现结不得拖欠……”

    合同打了整整两页纸，余勇飞逐条逐句看了一下。他虽然不是法务出身，但应付这样的合同还没什么大问题，毕竟最多也就是几十万的合同，没必要搞那么复杂。不过他在看完之后，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因为这份合同并没有体现相对公平，更多的是在维护乙方，也就是金宝利鞋厂的利益。虽然这些条条框框本质上对他并没有多大的损失，但他总感觉有些吃亏。

    他虽然是甲方，但现在还没有渠道为王的概念。这会儿还是国企的天下，几乎还处在计划经济的影响之下，也就是在之江省，如果放在中西部地区恐怕他就成乙方了。

    “胡小姐我想再加两条，第一，乙方不能无故终止拖欠和乙方合作，否则将赔偿甲方的所有损失。第二，乙方必须在合同要求之前发货，如果不能按时供货那必须赔偿甲方损失，赔偿金额也不用太多就按合同每月的标的价格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