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不买你看一看，你站的远了看不见，看不见又摸不着，只能看别人后脑勺……”

    “喊了嫩半天，恁到底是个卖啥嘞啊……”底下一位路人甲忍不住问道。

    “嘿，这位大哥问的好，我到底卖啥嘞，大家往我手里瞧，这是我们厂最新推出的防寒保暖衣，不要看它薄，但它效果好。不信你看一看摸一摸，轻薄柔软有弹性，这用的可是外国的高科技，你看人家外国人，冬天穿那么少都不冷，穿的就是咱这新东西，想必也有人已经体验过了吧。”

    “我前天给俺村那里买了一套，还不错，恁这卖多少钱一套啊。”一位路人乙说道。

    “今天是厂家直销，不要五十块，也不要四十块，只要三十五块你就能带回家。”

    “真的假的啊。”

    “这还没有完，咱现在买还有大优惠......”

    “当然是真的啊，你看我身上穿的就是，这么冷的天，我就穿这一件，可比穿袄穿毛衣暖和多了，关键是又暖和又好看还方便。”

    “有点贵啊，便宜点吧。之前买的棉袄才三十多块钱。

    “嘿，这个大哥你不知道，俺现在是厂家直销，只限一周，现在已经只剩最后三天了，等到三天后就涨价了，到时候就是三十五块甚至四十块钱了，现在最便宜，最实在，错过起码后悔一年。”

    于是本来只是想瞧瞧热闹?几乎马上就要散去的路人们?立刻有了积极的反应。

    在便宜、实在、最后三天、后悔这样的字眼儿号召下?大家克制不住地重新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开始询问起货物质量问题来，竟然都有了购买的欲望。

    这种现象可并不奇怪。

    因为这个年头，没有什么比便宜的价钱更能吸引人的了！

    大家都有个思维惯式，认为过日子就要勤俭持家，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

    这会儿物价又比较稳定很少有能占便宜的时候，要不然为什么余勇飞的苹果那么好卖，为什么罐头和解放鞋那么好卖。

    偶尔碰上一次便宜的，那简直跟光棍节双十一大活动一样，还不是大包小包往家买。

    像这么大的幅度优惠又能占便宜的事，那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用不了也大可以先买回去，或攒着自己日后用，或转给没赶上的的亲戚朋友。

    别看服装有流行不流行的区别。

    可在一个刚刚被消灭了补丁的年代，这算什么，更何况这里不得不说这衣服质量是真的好，几乎看不见针脚，而且料子也摸着特别好，除了保暖效果大家不知道其他的都是很满意的，特别是比一套毛衣毛裤还便宜，更不要说夹袄棉裤了。

    “这衣裳看着是不错，我能试试不。”一位中年大哥问道。

    “中。”

    大哥也不客气，当场脱了衣服，只穿一条秋衣然后套上了保暖衣，号码刚刚好。

    “咦，真暖和，中我要一套，恁这是大厂产的不。”

    “叔看你说那话，能不是吗？你看这一大车衣服，做工一样好，小厂能做出来吗？你看这大卡车，少说也七八万，小厂买的起吗，你看这一车衣裳十来万套，少说也几十万，小厂有没有这个实力。

    “说的也是，恁这就剩三天活动啊。”

    “是嘞。三天以后就涨价了。”

    中，给我拿三套，不给我拿五套吧。”

    “好嘞叔。”

    ……

    中年汉子买完之后不少人都听到刚才的对话了，纷纷都很心动，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懂话的意思。

    “恁卖多长时间啊，我一会儿叫邻居过来买几套。”

    “就这一车，卖完就走，明天去水稻乡了，后天就去县里卖了。”

    “那不是就这一车吗？我赶紧回去叫人。”

    “唉老板，给我也来三套，对了再给我拿个小号嘞，我给俺儿也买一套……另一个年龄不大的人似乎被打动了，急忙说道。”

    “中……”

    人群顿时骚乱起来，大家纷纷挑选，就在这时又是想起了一个女声：“咦，这个卖保暖衣的今天来这边了。爸，赶紧回去叫人过来买呀，这么多人，要不又买不到了，声音又高又焦急，显然十分急切，我先进去买几套。”

    “好嘞。”一个声音应道。

    然后女人就拼命往里挤。都到这个局势下了，哪还有人让，都纷纷出钱购买，

    车上的男子也不在说话，跳下车来收钱卖货。

    纷纷闹闹三个小时，一车九千套的衣服很快就没了，就这不少人还没买到，不少人一次都买两三件。

    吨吨吨……

    待所有群众都散开之后唱歌的青年拿出水壶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嗓子差点冒烟了，真的有步刘洋后尘的趋势。

    “余老三，你给我留一点，我快渴死了。”另一个脸上有块不短疤痕的青年急切的去抢水壶，没想到抢到的却是个空的，不由气的踢了余勇飞一脚骂道：“余老三，你是猪啊，这么能喝。”

    是的这个唱歌的青年正是余勇飞，除了他估计也没人能唱的出来这首如今还没出生的歌。

    “手快有，手慢无，我都快渴死了，我这是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鲸吞牛饮。黑子你这手速不行啊，还需要再磨炼几年，嘿嘿……”余勇飞说着自己才懂的梗大笑道。

    “来来来，小达，婶子这里还有水，赶紧喝点。老三，你也真是的都不能给你腾达哥留点。”余妈也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余勇飞的脑袋笑骂道。

    余妈这会儿还有些心惊肉跳的，她卖过东西，也见过别人卖东西，但从来没见过这样卖东西的，她也是经历过八十年代初期抢购潮的人，那个时候国家穷也缺东西，不管是什么只要有就有很多人抢购，人们真是穷困怕了，但即使如此也远远比不上今天的场面几千件衣服，就这么没了，腰上的皮包里装满了钱，在卖货的时候就有人偷偷摸他的钱包，如果不是他们事先在车下面焊了铁箱子把大钱都装到铁箱子里去了那今天损失就大了，不过就这样估计也被摸走好几十块。

    “妈别说了，我就开个玩笑，那车里还有罐头饼干苹果呢，饿了就赶紧吃两口咱们得去接我爸他们了。嘿你别说，我爸这演技还真不错，可以拿个奥斯卡小金人了。”余勇飞拿了个苹果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咬了一口，顿觉透心凉，心飞扬，牙齿都快冰掉了，嚼着苹果含糊不清的说道。

    “啥是奥斯卡小金人……”默默吃着罐头从车头处走过来的李二东猛然问了一句。

    “呃……就是演电影的人演的好的得的奖。”

    “哦～”李二东也不嫌凉三口两口把黄桃都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演电影的哪有黄桃来的实在。

    吨吨吨……

    一瓶罐头被消灭掉。

    三人把东西收拾好便开出了市场，这会儿市场上已经没多少人了，所以出去的时候还算比较顺利，一百多米的路仅仅走了二十九分钟。

    “爸，上车啦，走了。”余勇飞对着蹲在路边抽烟的余爸喊道，余爸怀里抱着几件衣服，身上还穿了件保暖衣正百无聊赖的抽着烟，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赶忙站了起来，坐在地上的强壮青年和另一个姑娘也是闻声站了起来。

    “咋样，卖了多少，你这靠谱吗？我咋感觉跟演电视似得。”余爸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草叶瓮声瓮气的问道。

    “走，赶紧回家再说，哪来那么多话。”余妈催促道，车上还有那么多钱呢，不回到家她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一路无话，余妈余腾达李二东是还没平复下心情来，余爸三人则是看到神态只剩下空纸箱的车厢不知道说点什么。

    ……

    下午，余家，酒桌上。

    “你可真行啊，就这就处理掉了，二平我俩在村子里转了四天就卖出去几十套，你这三个小时的功夫就没了。”余腾达拍着大腿赞叹道。

    余凤良嘴巴塞的鼓鼓的专心致志对付桌上的好吃的。

    旁边的余二平是点头。

    李二东还在神游物外不可置信。

    余家三人则是看向余勇飞的表情有些怪异。

    余勇飞有些尴尬，他自然是知道余家三人怪异目光所包含的意义，不过做之前他自然想到了后果，早就为此打好了腹稿。

    “哈哈……我早就说了，老……我读书厉害做生意就也会很厉害，这就叫做举一反三，其实也不是我原创的，你还记得咱们去之江省C市那次，路过市区的一个路口的时候，有一家挂着大横幅厂家直销，清仓大处理的店吗，人就非常的多。我就是从那里得来的灵感，举一反三。”

    余勇飞装作像一个年轻人取得一点点好成绩那样得意的大笑，给大家解释，向众人忽悠道。

    心里却是暗暗无语，这做人可真难，不仅要想办法解决问题，还要想办法解释清楚，年龄小就是没人权啊。

    哪里有啥清仓大甩卖，不过是他胡诌的而已，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这个套路，不过路上挂横幅的店倒是真的，但人家却是开业大吉。只不过余勇飞也不怕被拆穿，余腾达全程窝在车座后面能看见个横幅就不错了，更何况横幅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