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姜芳文越来越失望，有了回娘家的打算，直到今天这顿打是让她彻底想明白了，也彻底失望了，下定了决心要离婚。

    余勇飞也觉得如果余力没有什么大的改变，纵使自己再怎么劝也没有什么意义，无奈之下也只好作罢。

    ……

    “年纪轻轻的，谁还不走错路，谁还不年轻两年。可是你倒好，二十七八岁了还一天天的到处浪荡，喝酒赌博，一次次的不知悔改变本加厉，现在更好了，学会打老婆了是吧，我看你是想上天呢。”

    堂屋门口余长河指着余力的鼻子在那里骂，骂几句还不解气，抬起脚又是踢了余力一脚。一旁的余妈则是不停的在劝着坐在地上默默抹泪的二娘。她精明了半辈子，没想到摊上了这么个儿子。

    “你老子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没想到养出你这么个废物东西，你看你把文文打的，都破了像了，你让她怎么出门，一天天的就知道鬼混，看你那鳖孙样儿，啥时候能像个男人一样的活着。”

    余爸也是骂着，余长河一旁听着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又是上去踢了两脚，把这两年积攒在心里的怨气全都宣泄了出来，他这个混蛋大儿子这两年把这个家祸害成什么样了。

    有时候，他都想直接弄死他算了。老老实实下了一辈子的苦，前几年好不容易把家里老大一辈子的事安抚了。

    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能够稍微轻一点，甚至还指望着家里老大结婚好能把日子过好，反过来帮衬他一把，毕竟下面还有弟弟妹妹没有结婚，谁知道弄成这个样子。

    现如今不仅帮不了家里还害得家里欠了不少账，也就是今年跟着余勇飞稍微卖了点东西才把账还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这家伙又回来打婆娘，这让他怎么能受得了，到时候他不仅要在村子里丢人，还要丢到亲家那里，以后让他没结婚的两个孩子怎么找对象。

    余力被踢得坐在了地上，好在还有余长山拉着，要不然以余长河的暴脾气今天非得把他再打个半死。

    余力也是没办法，如今他也不怎么赌了，当然不是不想赌，是真的没钱赌了。

    不过这高利贷想靠他自己还那是根本没什么机会的，利息不断的往上滚，前年借的五千块如今已经一万多块钱了，这期间他还还了一些。但依然挡不住这高利贷往上翻。

    其实他这次也根本没打算还，打算卖了粮食趁这些放高利贷的人不知道拿了钱继续躲到省会去。因为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即使还钱那也是远远不够的，还不如出去潇洒来的实在。

    “爸，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吗？这放高利贷的逼得紧，她有把粮食卖了，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余力被踢了几脚顿时也觉得有些面子上挂不住，毕竟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被当着一大家子的面打，脸上多多少少有些羞恼，忍不住辩解道。

    “你没办法，你没办法，我给你还了多少次，你长过记性吗？还要你的命，老子早就想要你的命了，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我干脆打死你算了，也省的你给我丢人。”

    余力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彻底激怒了余长河，愤怒的余长河直接甩开了余爸，从一旁抄起一根木棍就往余力身上打，余勇飞看见余长河这个样子，怕他真失手给余力打出个好歹来，赶忙弃了已经不哭的姜芳文去拉余长河。

    不过还是让他在余力身上敲了一棍，余勇飞从余长河手中夺了木棍扔到一边这才把余长河拉开。

    如果不是余长河拿的木棍太大，余勇飞真希望余长河好好打余力一顿。纵然是他也觉得这余力过分的很，每次回来就拿走家里所有的积蓄对老婆孩子不闻不问，这样的人其实真该好好教训一下。

    余长河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余勇飞真怕他有个什么好歹来，赶忙拉着他坐到凳子上喘口气，毕竟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真要是太过生气很容易出现什么问题。

    余力看见这阵势也是有些懵了，他爸这是真的想打死他了，他是真的有些怕了，刚刚那一棍子打在他的后背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这肯定不止是想教训他一下，肯定是想直接送他见上帝。

    就在这边刚刚消停下来，姜芳文却是抹了抹脸上的灰尘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余美丽面前，从她手里接过吓得哇哇哭的儿子便进了屋，没多大一会，背着包抱着儿子就走了出来，很明显这架势是要回娘家。但余勇飞知道，她这是想离婚了。

    “爸，妈，我先走了，等你们吵完让他跟我去把婚离了。”

    姜芳文走到门口轻轻冷冷的说道，似乎眼前的事情跟她已经没了半毛钱关系，说完就要往外走。

    离得近的余美丽赶紧拉住她劝道：“嫂子。别啊，娃娃才这么小，不能没了爸爸啊，再说了离了婚你们以后咋过啊。”

    姜芳文轻轻扯开余美丽拉着她的手，指了指余力，又指了指院子才平淡的说道：“美丽，你别劝了，我已经决定了，就他这样的东西他配当娃娃的爸爸吗，至于咋过，我就是一个人过也比在这里强，你看看这个家，像是个家的样子吗，它还有什么，我在这里都能过这么多年在哪不能过。”

    几句话不重，却说的众人一阵沉默，是啊，终究是这个女子最受罪，自从嫁到他们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就连余力的父母都跟余力分了家，也只有她一直带着娃呆在这。

    说到底不就是不想让娃娃没有爸爸吗，说到底不就是不想背着离婚这个不好的名声吗？可是如今，她看开了，再怎么样也比在这里强。

    姜芳文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侧身让开余美丽往大门口走去。

    在余勇飞看来如果是后世的社会环境，恐怕三天都待不了就离婚了，更不要说这一呆就是好几年了，归根结底还是时代有局限。

    现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谁家要是离婚了估计能成整个乡镇的大新闻，能承包乡镇两三年的八卦。

    可不像后世那样离婚人数都快要赶上结婚人数了，逼得国家都出离婚冷静期限制离婚了。

    不过余勇飞觉得离婚冷静期也没啥用，反倒不如出个结婚冷静期，冷静三个月如果还想结婚那才能结，这样反而能降低不少离婚率，防止冲动型婚姻。比这个离婚冷静期强多了。

    “你还蹲着干什么，还不过去拉住。”

    余勇飞转过身冲着余力吼道，他这也算是没招，他又不是姜芳文的亲兄弟，也不是个女的还真不好上前去拉扯，只得对着还在地上发呆的余力喊道。

    不知道这是谁的悲哀，在这个环境下也能把婚姻走到头着实也算是奇葩了。

    说实话，要不是两世阅历的理智拉拽着他，此时此刻，他都想冲过去给余力两个耳光。

    余勇飞的大吼让余力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站了起来，他终究还是有点人性的，赶紧跑过去拉住姜芳文的手就跪下了，紧接着嚎啕大哭的说着自己错了。

    余妈和余美丽也上去劝阻，把娃也吓得哇哇大哭。

    哪知道这姜芳文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此时确实执拗的很，无论怎么劝都拉不回那个心思，就像曾经她执拗着想要嫁过来一样。

    那个时候她父母兄姐也是这样劝她不要嫁。但那个时候的她被鬼迷了心窍加上又怀了孕非要嫁过来不可，一家人的无论怎么劝阻都没有用。

    几乎是顶着所有的压力嫁了过来，只是没想到，如今她的日子居然过成了这个样子，终究还是错了。

    如今她已经不是当初那样柔弱的姜芳文了，但依然没有改掉她执拗的性子，抱着孩子一声不吭，愣是不管不顾的扯掉了三人的劝阻出了门。

    走到门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姜芳文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很久的院子，很久的家。直到此时她才流下一滴泪水，不知道是后悔，还是不舍，还是对往日的一种告别。

    看着自始至终一声不吭走掉的姜芳文，余长河看向余力的目光更多了三分阴沉，他这一辈子都是好强要面子，什么都要做的比哥哥弟弟们好。

    父亲的手艺他是三个人中学的最好的，读书他是三个人中最好的，人际关系他也是最好的，甚至他还接了父亲的班当了村干部，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要强了一辈子却输在了儿子身上。

    本来他还骄傲他二儿子是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纵使是老大不成器但至少也成了家生了儿子，没想到如今不仅家散了，就连孙子也没了，他的怒气简直要冲破天际了。

    看着大喘气的二爹余勇飞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没了。不过好在气过头的余长河反倒逐渐平静下来了，只是脸色阴沉的可怕，盯着余力的双眼都要冒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