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汉语成语，形容无论怎样做都有难处，出自《潇湘雨》，当然沙雕网友们嘴里所说的“左右为男”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罗修深刻认识到老祖宗的这个词有多贴切，现在他正走在混合着田野芬芳的泥土路面上，左边是裘德·洛，右边是艾玛，看似正常并肩走着的三个人，气氛却格外的怪异。

    “哈利，土耳其烤肉应该放辣椒酱对不对？”艾玛抱着罗修的胳膊，说话的语气格外的亲昵。

    “哈利，土耳其烤肉就应该放酸乳酪酱，你说是不是？”裘德·洛讨好地递过一根冰棍，态度和他泡妞的时候一样热情。

    罗修：“……”

    在下午茶和司康问题后，这两人就一直把对方视为异端，在食物上各种较劲。最让罗修头大的是，他们在争执后一定会询问他的意见，似乎少年的表态就是胜负的关键。

    罗修自然是支持艾玛的，但艾玛的食谱有时候他也无法接受，譬如薯条配饭。

    关键是，炸薯条是主食，饭是配菜……

    罗修对此提出强烈的质疑，觉得饭至少也应该算是主食。艾玛却振振有词地告诉他，土豆是英国人最喜欢的食物，炸薯条是主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罗修不是很能理解英国人对土豆的热爱，作为一个地道的中国人，说起土豆他第一反应就是土豆炖牛肉，酸辣土豆丝，干锅土豆片……即使是去金拱门，土豆也是当做小食来吃的。

    “土豆对英国人有特殊的意义。因为英国的气候天气以及土地贫瘠，很多谷物的长势并不理想。土豆被引入后，当时的人发现英国凉爽湿润的气候非常适合土豆的生长，产量远高于英国的其他谷物，所以土豆成为了英国的主要食物。尤其是在爱尔兰，土豆曾经是爱尔兰人的唯一食物。19世纪初连年的战争、贫穷，加上人口过多、土地贫瘠，使他们迫切需要一种能填饱肚子的粮食作物。因为土豆的功劳，他们从100万人增长到了两世纪后的800万人。”

    面对艾玛的侃侃而谈，罗修沉默不语，来自天朝的他还是不太能理解英国人对某个单一食物的执着，毕竟一个蔬菜种类贫乏但有20多个品种的土豆的国家，在中国人眼里就是个人间地狱。

    天地间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在中国人眼里，好吃的都是食材，难吃的都是药材，当然某帝国吃货女皇陛下更厉害——天地间一切东西都是可以吃的。

    英国人现在的食物来源已经很丰富了，但仍旧对土豆充满迷恋，罗修猜也许是因为土豆便宜而且维生素多，而且不含麸质，不少英国人对这个过敏。

    两个英国人在一个中国人面前讨论吃的食物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但罗修的烦恼来自于一边是自己关系不错的好朋友，另一边则是自己最重要的女子朋友。

    ——嗯，这么说起来自己在烦恼啥？无条件支持艾玛不就行了？

    想通了这一点，罗修实事求是道：“我喜欢放老干妈。”

    裘德·洛一脸问号，他还不知道罗修所说的“LaoGanMa”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像是中文，但他的中文水平仅限于“你很漂亮”、“我可以去你房间吗”、“再见”这几句，完全不明白自己朋友说的是什么。

    “OldGodmother，”艾玛有些得意地帮罗修解释，虽然不是她说的别称为“红公鸡”的是拉差辣椒酱，但起码也算是中国版的辣椒酱，她把少年的这个态度当做对自己的支持，这让少女很高兴，“一种中国的辣椒酱，不是我们常用的那种辣椒酱（peppersauce），是一种干辣椒酱（chilisauce），哈利曾经在伦敦唐人街买来给我尝过，非常美味。”

    裘德·洛觉得他有点受伤，自己的好兄弟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了自己，背叛了酸乳酪酱……

    三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便闲聊边走着，他们刚刚去附近的镇上买了点野营的东西回来，在镇上还顺便吃了约克郡的特产面包布丁和蟾蜍在洞。

    这两样东西在罗修眼里就是两个不同的面包而已，面包布丁外形和蛋挞有点像。蟾蜍在洞（ToadintheHole）这个名字则让人提醒吊胆，罗修一开始还以为是仰望星空那种黑暗料理，但后来发现其实就像烤熟了的香肠面包，口感介于面包和蛋糕之间，不咸不甜，味道算得上正常。

    所以英国人对食物的取名能力也是一个奇葩……

    “你知道为什么女士要走在绅士的右边么？”裘德·洛又开始了新的话题，他都准备好了答案——男生让女生走在左边代表友情，走在右边代表爱情。

    结果艾玛却告诉他：

    “因为在中世纪的欧洲，人们上厕所都是随街便溺，会看到大街上到处都是污水横流的景象。而且经常可以看到人们从窗户上把污物倒在大街上，一不小心就会和污物亲密接触。这时候，英国的男士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就会尽量靠左，用身体挡住从天而降的粪污，这可是为女士考虑的。”

    “嗯，是的，”罗修总算把思绪从英国的黑暗料理上收了回来，然后说起一个更黑暗的话题，“就连路易十四时期修建的凡尔赛宫也是差不多情况，这个当时最豪华的宫殿设计的时候就没考虑厕所，路易十四被迫采取轮流搬家的政策，每次将一个地方设定为厕所，等仆人清理干净后再搬回来。”

    裘德·洛一脸懵逼，他本来只是想帮调节一下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虽然现在他的身边没有一个金发美女作伴可以调情，但看着身边的两个小朋友谈情说爱也算是一种享受。

    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么重口味的讨论？这两个小鬼头已经开始一本正经地讨论起中世纪欧洲的卫生问题，英国第一帅哥此时有些心虚，他这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裘德东张西望了一番，决定换个话题，起码不要这么重口，例如待会去哪里洗澡……

    “……日耳曼帝国将罗马帝国的灭亡归结于洗澡制度，为了不让人们沉迷享受洗澡重蹈覆辙，所以下令禁止，沐浴文化慢慢地被消灭了，”艾玛说的头头是道，“我在《欧洲文化史》里看到过这个。”

    罗修记得前世在网上也看到过一种说法：“还有一种说法是和黑死病有关，当时有医生认为洗澡毛孔会放大，毒素能轻易进入身体，这样在公共澡堂洗澡会容易传染黑死病，所以那时候欧洲人都不愿意洗澡了。到我们帐篷了，嗯，裘德你不进去么？”

    “我想一个人静静……”当一个学渣和两个学霸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想念一个叫静静的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