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们要喝点什么？我这里有啤酒……哦，你们还未成年。”

    让两人进门后，乔伊的嘴里仍旧嘟嘟囔囔地念叨个不停。

    罗修和艾玛打量了一下这件公寓，或许艾玛会觉得很新奇，但罗修看了整整10季的《老友记》，对乔伊的这间公寓再也熟悉不过了。

    贴满了冰箱贴的冰箱，坏了的桌上足球桌，还有门后挂着的小画板，小黑板上写着“Joey...callReid”，满满都是青春的回忆。

    一只鸡从罗修和艾玛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

    “这是莎莉十世，”乔伊让两人在厨房的小吧台坐下，然后给他们倒了两杯牛奶，“还有一只鸭子在浴缸里乘凉。”

    接着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再次确认：“你们真的不是来拍什么节目的？虽然比不上你们，但其实我也是个演员。”

    罗修喝了口牛奶，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和艾玛的杯子换了一下，少女这才拿起被罗修喝过的那杯端在手里：“我看过你演的《我们的日子》，你饰演的是德雷克·拉莫雷医生。”

    当红女童星也看过自己曾经出演过的电视剧，这让乔伊非常高兴：“怎么样？那是我接到过的最好的角色，我在里面的表现还不错吧？”

    “嗯……”艾玛稍微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实际上她只在视频网站看到过十分钟的剪辑版，“你掉下电梯的那一幕让我印象深刻，我有一点很好奇，为什么你说台词的时候经常停顿，然后装出在闻味道的样子？”

    乔伊得意地挤眉弄眼：“你也注意到了？这是我学来的‘闻屁味’表演法。”

    “‘闻屁味’表演法？”艾玛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错！短时间内要记那么多的台词，有时候你需要时间想下一句，所以当你想的时候呢，就停顿一下，表情装得非常凝重，就像这样……”乔伊抬起下巴稍微皱着眉头，做出一副在闻什么味道一样，“你们一定很懂这种感觉吧，特别是台词多的时候。”

    一点都不懂×2。

    两人同时在心里默道。

    罗修有完美记忆作弊，就没烦恼过背台词的问题；艾玛虽然记忆力不如罗修这么变态，但她也能轻松背下剧本里的所有台词——是指所有人的台词。

    更关键的是——

    这种听起来就很有味道的表演法一点也不想去懂！×2

    两人再次同时在心里默道。

    乔伊完全没有在意两个小演员在想什么，他又开始介绍起自己表演的心得：“……我现在除了出演点舞台剧或者电视剧外，还为年轻演员上课，我认为这是作为一名前辈的义务。”

    艾玛认真而有礼貌地听了这个意大利佬十分钟的废话，然后终于失去了耐心：“乔伊，我们来这里其实是想拜访一下对面的康斯薇拉·芭娜娜·汉莫克公主。”

    乔伊楞了一下，他完全不知道这位什么什么公主是谁：“你们可能搞错了吧，对面可没有公主大人。”

    艾玛再次拿出那份影迷来信递给乔伊：“但这个地址确实是这里没错，康斯薇拉公主邀请我品尝一下她改良的黄油啤酒，正好我和哈利今天就在纽约，就来想来试试。”

    乔伊接过信封，先是看了一眼上面的寄信地址，确实是对门没错，然后拿出里面的信看了一下：“我猜这位康斯薇拉·芭娜娜·汉莫克公主恐怕就是我的朋友。”

    “哦？”艾玛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身体往前倾了倾。

    乔伊把信还给艾玛：“她叫菲比·布菲，你们也可以叫她汉尼根夫人。”

    接着他就聊起了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爱多管闲事、经常自嘲、自己编歌但唱的很难听，同时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真羡慕你有这么多朋友，”罗修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导到他想要的方向，同时利用灵魂侵染稍微添加了点心理暗示，“还有你刚刚提到的莫妮卡、钱德勒，我几乎都能想到你们4个人坐在咖啡馆的沙发里喝咖啡的样子了。”

    “还有罗斯和瑞秋！”乔伊下意识地补充，随后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凝滞。

    “怎么了？”艾玛小心翼翼地询问，“罗斯和瑞秋也是你的朋友吗？”

    乔伊听到艾玛的提问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的身体稍微摇晃了一下，用手扶住吧台才勉强保持了平稳，沉默了许久：“是的，罗斯，瑞秋，还有小艾玛。”

    罗修这次没有催促乔伊，而是等他自己开口。果然没过多久，乔伊带着伤感的神色开始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那两人的关系在孩子出世后变得尴尬，所以瑞秋搬回我这边……啊，这么说起来，如果小艾玛长大的话，和你们差不多大吧。”

    “啊，对了，你也是叫艾玛？”乔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点，有些疑神疑鬼地打量这边的艾玛。

    以乔伊在《老友记》里二货担当的智商，罗修用膝盖想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简单地点拨了一下：“赫敏是英国人，父母生前都是律师。”

    乔伊仔细想了想，确实是他自己想多了，他刚刚一瞬间想到眼前这个艾玛其实是小艾玛长大后的样子。

    艾玛见两个男人开始越扯越远，只好自己把话题拉回来：“那位我同名的女孩……发生了什么事？”

    “我很抱歉，”乔伊想起有八卦报纸提起过，眼前两个孩子都是孤儿，声音也不禁更加柔和，“罗斯和瑞秋带着小艾玛在度蜜月的时候遇到了车祸，救援队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罗修已经从马丁之后提供的补充资料里看过罗斯和瑞秋的死因，他们在驾车去加拿大威斯勒滑雪场的路上出的事故，旅行车从山路上冲下了下去，三人全部遇难。

    胖侦探做了非常详细的调查，包括警方的事故调查记录，事故车所属的租车行的情报等等都做了事无巨细的收集。但正像罗修和艾玛的家庭一样，事故原因毫无意外，是非常自然的意外事件，从调查报告中看不出任何人为的痕迹。

    一切都要从咖啡馆的沙发开始，罗斯说想要再结一次婚，就在下一刻，瑞秋穿着婚纱闯了进来。

    乔伊仿佛一下子被打开了记忆的匣子，一幕又一幕的场景在他的叙说中被重现。

    艾玛这次一点都没有不耐烦，乔伊口中三男三女一起成长的故事让她听得入迷，哪怕是一些琐碎的小事也不会让她觉得无聊。

    罗修很明白这种感受，他在前世就被这六个人之间的友情和爱情所吸引。

    真正的友情并不是两人从来不吵架，而是吵完之后能达成谅解；完美的爱情也不是两人从来都是意见一致，而是在生活中不断磨合，相互欣赏、相互信任、相互尊重。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要给予对方宽容，但要有勇气说“不”，真正的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分道扬镳。

    乔伊一直说到了午餐时间，早午餐的时候三人叫了一份RayBariPizza的20寸披萨，乔伊吃了两片，艾玛吃了一片，罗修把剩下的全吃了，于是中午只好再叫了两份。

    三人还没等来披萨，门外传来一阵动静，乔伊高兴地跑去开门：“是菲比回来了，她会告诉你很多关于罗斯和瑞秋的事情。”

    打开门后，果然是穿着一身波希米亚复古风长裙的菲比，她正在开对面的门，于是接下来又是一阵小小的骚乱，在互相介绍后几个人转移到菲比那间公寓，那边起码有一张像样的桌子，能让几个人一起坐下聊天。

    这位康斯薇拉·芭娜娜·汉莫克公主还为艾玛调制了她独创的改良版黄油啤酒，至于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在几人吃午餐的时候，菲比又叫来了莫妮卡和钱德勒，这让罗修知道了更多的细节。他还多次不着痕迹地引导话题，打听罗斯和瑞秋夫妇出事前可能存在的异常，但四人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有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地方，这让艾玛有些沮丧。

    “我哥哥后来又住回这里，他说虽然大家都分开了，但总得有个地方可以聚一聚，”莫妮卡看着屋里熟悉的陈设满是感慨，“后来他又把公寓装修回原来的样子了。”

    “是啊，他们出事后我就搬回来了，我觉得总得继承点什么。”菲比跟莫妮卡一样，神色有些怅然。

    然后她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又变得得意起来：“还好我那时候动作快，否则这间公寓就被人租走了。”

    “这边很热门么？”艾玛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问了一句。

    “这边的位置还是挺好的，但直接上门来想要租房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菲比给两人各冲了杯热可可。

    罗修心中一动：“怎么说？”

    “我们只是这里的租客，”菲比用手比划着，“租房不是应该找公寓管理员嘛？那天我刚好来收拾瑞秋的遗物，看到有个男的站在门口想要敲门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来偷东西的，结果他是想来租房子的。”

    罗修心中的疑惑更甚，租房确实很少这样直接找上门的，要么找中介要么找公寓管理员：“那后来呢？”

    “我告诉他这里的租期还有两个多月呢！”菲比突然愤愤不平起来，挥了挥拳头，“然后我就决定搬过来住，我不喜欢他，我不想让他住进瑞秋的房子里。”

    “菲比，”钱德勒有些哭笑不得，“准确地说，这里是出租公寓，搬进搬出是正常的。”

    罗修隐隐有了预感，追问道：“那个人有留下什么信息，或者有什么特征么？”

    “怎么了？你对他有兴趣？”菲比的提问总是能抓住重点。

    罗修装出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我无法在脑海里勾勒出这个人的样子，这让我很困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这种无礼的举动？”

    菲比虽然很敏锐，但其实也是最好糊弄的，她不疑有他，用手指点着下巴努力回忆了一下：“黑色外套，头发梳得很整齐，普普通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嗯，下巴中间有颗痣，很大一颗。”

    罗修记下了这个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