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新年第二天，梵蒂冈。

    罗修和艾玛没有在新年弥撒结束后立刻回修道院，他们获得了进入禁书区的许可，难得有机会调查圣堂的秘密情报，所以两人决定多留几天。

    禁书区还是如两人上次来的时的那样，无人光顾，仿佛就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艾玛先是找到了管理员贝拉小姐，然后以学习教会历史的名义和她攀谈起来。

    “实际上有确切证据的，在你之前能够被记入在册的一共只有65次，但罗修你一个人就获得了这么多次，所以他们才说你是被神眷顾的孩子。”贝拉女士感慨地打开一本厚重书，上面记载着每一次圣音降临时的详细情况。

    每一次圣音的降临对教会来说都是极其珍贵的，毕竟就至今为止的教宗都有265任，圣音的次数刚好只有这个数字的零头。

    “听说枢机主教团已经在讨论，准备把你获赐的圣音专门编写一本书，毕竟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能够获赐一次以上的圣音，这比连中两次欧洲乐透彩的头奖还难……我还要感谢你，你的歌声让我回忆起了在罗马大学攻读古典学与古代史博士时那段充实的日子，每天除了阅读就是写作，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艾玛听着贝拉女士描述她在罗马大学整天死读书的经历，露出一副悠然神往的表情。

    而罗修则在旁边看的毛骨悚然，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有这种爱好，更恐怖的是自己的女友可能也会变成那样……

    “贝拉女士，上次您提到了沙漠教父，我回去看了《从圣安东尼看沙漠教父的苦修传统》，”又聊了一会关于圣音的历史记载，艾玛若无其事地把话题带向圣堂苦修派，“其中提到了灵修，您知道我和哈利住在里沃兹修道院，那里的院长韦尔斯利主教似乎就是在进行一种灵修。”

    “马丁啊，他那不是灵修哦，”贝拉女士俏皮地笑了起来，这让她像个小女孩，“圣堂的灵修同神眷骑士的修行相比，根本就是两种层次的东西。”

    原本只是想引出圣堂的话题，结果却意外发现这位图书馆管理员对神眷骑士也非常了解，还似乎同韦尔斯利主教很熟稔，这从她直呼主教的教名可以看得出来，罗修顿时来了兴趣：“贝拉女士，您也认识韦尔斯利主教么？”

    贝拉女士神秘地眨眨眼，带着点怀念的语气开始回忆：“认识很久了，1981年的时候教宗在圣伯多禄广场遇刺，马丁过来负责教宗外出时的保卫工作，但那段时间教宗一直在梵蒂冈没有离开，所以马丁就会很闲，梵蒂冈城里也没其他的娱乐，他就只好来图书馆看书，那时候我们认识了。后来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马丁他还经常提到你们，夸艾玛你很喜欢读书，说如果我遇到的话一定会和你成为好朋友。”

    贝拉女士笑容灿烂地向艾玛又眨了眨眼，然后看向罗修，脸上的笑容变得促狭：“马丁说你经常偷吃他的粉香槟松露巧克力哦，每次他藏在不同的地方都能被你找到。”

    “啊哈哈哈，是吗？可能是被我碰巧看到了。”在艾玛鄙视眼神的注视下，罗修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和马丁说的一样，你确实很厉害，”贝拉女士又是一记补刀，“昨天教宗听完你的歌后很受触动，听说他准备号召全体信徒进行一次全教终身学习活动周了。”

    罗修：？？？

    他昨天清唱的时候不就是回想了一下过去小半年里天天被艾玛压着读书的事情吗？怎么现在就要变成搞了个大新闻？

    还有，昨天没有圣音降临，是不是就是因为神也不喜欢学习……

    艾玛对这个终身学习活动周很有兴趣，又和贝拉女士热情地讨论了半个多小时的策划方案。眼看这两人开始准备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给教宗，罗修担心她们真的会把这个见鬼的学习周搞成了，赶紧拉了拉艾玛的手把话题掰回来：“还是说说灵修吧，和神眷骑士的修行有什么不同？”

    贝拉女士花了大概10秒时间才想起之前的话题，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神眷骑士是获得神眷后修炼灵魂，可以说是一种神赐的恩典；圣堂要依靠自身的修行来努力让灵魂更接近神。你可以看做前者是获得神的认可后提升自己的灵魂，后者是提升自己的灵魂来获得神的认可。”

    见罗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贝拉女士接着道“大圣安东尼的灵修思想侧重对付肉体与罪恶，只有轻视肉身才能保全灵魂，接着对付罪恶。除此之外，他认为心灵的孤独也是不可忽略的层面。苦修士就是这样灵修的，他们把所有时间放在灵魂方面，减少对身体的照顾，克己苦身；时刻默想自己的罪和神的审判；他们通常都是独修，借由长时间的安静独处，深刻地看见心灵中的阴暗。”

    “听起来有点像是西方版的‘悟道’，就是东方佛教的一种修心之法，”罗修听得眼睛里开始出现一圈圈的蚊香，最后勉强总结了一下，“现在应该没人会这样苦修了吧。”

    贝拉女士默念了一遍“悟道”之后才摇摇头：“还有哦，苦修派直到现在都还是存在的。”

    罗修轻轻捏了两下艾玛的手，少女心领神会，这代表贝拉女士刚刚说的是真话，她立刻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毕竟是童星，演技连罗修都看不出破绽：“真的么？那他们现在还在沙漠里修行么？”

    “这就不清楚了，但教廷确实记载过千禧年的时候有一名苦修士宣布获得神启，我记得放在这里。”贝拉女士说着就起身去另一边的书架上寻找当时的记录。

    艾玛和罗修对视了一眼，罗修再次在她的手心上轻捏两下，少女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心跳加快。罗修将神眷之力缠绕在艾玛的灵魂上，帮助她镇定下来，不让贝拉女士发现破绽。

    “找到了，”贝拉女士拿着一本硬皮书回来，凭着记忆打开来翻了几页，找了到她想要的那段文字，“根据2000年8月24日菲利蒙主教在埃及的报告……”

    “等等，”罗修惊呆了，“教会在埃及发展信徒没被人打死？那可是穆斯林的地盘。”

    贝拉女士反而觉得罗修更奇怪：“菲利蒙主教是去埃及旅游的。”

    “哦，”罗修弱弱地缩了缩脖子，因为艾玛悄悄地拧了一下他的腰，“您继续。”

    “他住宿在一个名叫穆罕默德·谢里夫的当地人的家中，那位谢里夫先生告诉了主教一桩逸闻，从谢里夫先生的父亲开始，他们家就每隔三个月运送一次面包到沙漠中的一座废弃寺庙，里面居住着一名修行者，每次他都会支付10枚金币作为报酬。但今年上半年谢里夫先生再次购置了大量面包运送到那里时，那名修行者不见了。”

    “菲利蒙主教用10美元作为报酬请谢里夫先生带他去了那个废弃寺庙，里面空无一物，但主教在墙壁上发现了圣堂苦修派的标记和一段文字——

    ‘我得到了神启’。”

    贝拉女士说完这句就合上了记录文献，罗修下意识问道：“这就没了？”

    “和菲利蒙主教的头发一样——没了，”贝拉女士晃了晃手中的书本，“后面是教廷调查后得出的专业报告，唯一有用的结论是那行字被刻在墙上的时间不会超过6个月。”

    罗修又轻捏了两下艾玛的手，艾玛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询问：“菲利蒙主教没有其他的发现么？或者后来没有想起什么细节么？”

    贝拉女士仿佛早就料到艾玛会这么问：“没有，主教唯一的后续报告，就是向教廷申请报销这次埃及之行的经费，但教廷只承担了那笔10美元的领路费。”

    罗修：……

    那位主教大人一定是那种上个大号都要憋到单位厕所解决的员工吧？

    而教会就是那种规定员工在单位厕所大号的时候只允许使用两格卫生纸的超吝啬老板吧？

    罗修想知道现在改变信仰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