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雪整整下了一个月，再这么下下去恐怕这个世界要担心的就不是温室效应而是冰河期来临了。

    罗修开始计划在修道院附近挖一个深坑并在坑底建造能量塔，以便在永冬来临之时能让我们的刁……人民再也不用手动挖煤了。

    “能量塔并不是烧煤取暖，而是把水泵入地下深处，利用地热转换成压力达到13.81兆帕的550摄氏度的超超临界蒸汽，最后让蒸汽通过热能外壳高效交换热量从而取暖。”在梵蒂冈的禁书区里，罗修指着图上的建筑草图介绍伟大的科学造物。

    文特斯克神父凑近看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个圆柱形的建筑像是一根被狗啃过的法棍，然后把这个结论诚实地告诉了罗修。

    罗修：……

    这能怪我么？

    我当然记得能量塔长什么样！

    但手残党不会画画能怎么办？

    脑子会了但手说不会这种事情难道你们都没遇到过么？

    能画成这样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好不好！

    罗修怀疑这位教宗内侍是个表面虔诚，但其实在暗地里掌握了某个千年来被教廷迫害的科学家们组成的神秘组织，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驾驶直升飞机飞到圣伯多禄广场正上方扔枚炸弹……

    “是你画的太丑了！”艾玛一看到罗修脸上滚过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开始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了，于是没好气地用手里的书拍了一下这只二哈的脑袋。

    “可我觉得这会很有趣，”贝拉女士倒是在旁边听得两眼放光，“冰河时代来临，人类为了对抗永夜的寒冬开始建造避难所，只有蒸汽才能拯救人类文明……这种蒸汽朋克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能让人激动得浑身发抖！”

    “能够拯救人类的只有主的指引。”文特斯克神父不得不提醒贝拉女士注意言辞——起码在梵蒂冈的城墙内保持一下对主的尊敬。

    不过他对末世求生这个题材也有不小的兴趣：“人类文明苟延残喘的时候宗教会以什么形式存在，这值得我们去思考，也许我应该向枢机团呈报这个议题。”

    罗修很难想象一群红衣大主教关在小屋里打《冰汽●代》的样子，但如果梵蒂冈真敢这么干的话，自己不介意再向他们推荐一款叫《瘟疫公●》的游戏……

    “枢机主教团平时很闲么？”罗修有些好奇这一百多人平时都在干嘛。

    “有不少事情，”贝拉女士举手回答，“枢机团是教宗的顾问和助理，团长还要辅助教宗处理重大事物。”

    罗修第一次知道枢机主教团还有团长，文特斯克神父仔细地帮他解释：“枢机团的团长首先是奥斯提亚城郊教区的领衔主教，同时出任另一个罗马市郊教区的领衔主教。根据法典350条4项，团长是所有枢机主教中的首席，负有辅佐、选举教皇，处理教廷重大事务的神圣使命。除了枢机主教，枢机团还有枢机司铎和枢机执事。司铎负责辅助主教级枢机在大型弥撒、典礼、瞻礼日上圣咏，吟唱；执事负责记录大型会议的流程和安排部分典礼。”

    “昨晚在新年弥撒后拉着你不放的那位就是首席枢机执事，梵蒂冈的所有文件都需要他的亲笔签字和印章，据说他之前也好几次提起过你。”贝拉女士帮忙补充。

    罗修稍微回忆了一下：“我一开始还以为他要拉我入伙……”

    “图尔斯首席枢机执事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神职人员，”文特斯克神父用责备的眼神盯着罗修，“昨晚你的歌声让所有聆听的人都有所启发，我也想起了我成为神职人员的初衷。”

    聊天鬼才罗修下意识接口：“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啪！”少女的惩罚再次从天而降，让皮皮修老老实实地闭嘴。

    文特斯克神父没理会罗修的话，满脸的怀念之色：“是教宗抚养我长大的，那时候我就想要像教宗那样为主守护这个世界，所以我最终选择了这条路。”

    “你想成为教宗？”罗修认为自己get到了教宗内侍の野望，不过可惜在场的就他一个人这样认为。

    倒是贝拉女士饶有兴致地看着罗修：“教宗可是个苦差事哦，不能结婚不能享受男欢女悦。除了坐拥整座梵蒂冈城，有酷炫的衣装和仪仗之外就没其他好处了。”

    总觉得教宗在你嘴里成了奇怪的东西……罗修撇到文特斯克神父目无表情的样子，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瞎掺和。

    “你要先去神学院读8年的书，拿到文凭后被分配到教堂供职，”贝拉女士继续解释，“经过半年的试用期后成为正式神父管理教区内的一座小教堂，接着在5年内拿到神学博士学位并出现在郊区主教们的秘密名单上，这样才能在某个老主教投入神的怀抱或者退休后，经教宗签字同意顶老主教的岗替补上位。接下来你还得想办法当上枢机，如果这时候教宗也投入了神的怀抱……”

    贝拉女士看了一眼文特斯克神父，确认他没有不豫之色才继续道：“而你还没超过80岁的话，就可以成为下一任教宗的人选。西斯廷教堂会关起门来召开秘密会议，新任教宗必须得到枢机团三分之二的票。如果没选出教宗，西斯廷教堂的烟囱会放黑烟并继续投票。就这样一直到选出新教宗为止，西斯廷教堂的烟囱也会放出白烟——这时候你就可以上教堂的大阳台发表当选演说了……你会说什么？”

    罗修毫不犹豫地回答：“难！太难了！要当这个教宗实在是太难了！”

    艾玛看着这两人开始耍宝，悄悄地问文特斯克神父：“他们的对话会不会被认为是对教宗的不敬？”

    文特斯克神父仍旧没什么表情，没有不愉快的意思，但更没有参合进那两人的想法：“只要内心保持尊敬，那么表现出的形式并不重要。”

    但这两人从里到外都没表现出半点尊敬的样子…

    艾玛最终决定还是换个话题：“文特斯克神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教一下您是怎么看待神的？”

    文特斯克神父只看了艾玛一眼，就已经明白了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教会的核心理念是天地和万物是由主创造，但信徒对主的信仰存在差异。”

    “大部分信徒是认同神的存在，并愿意信仰祂，成为祂的子民，希望在死后能进入祂的国，所以我们会称其为‘神’。”贝拉指着自己道。

    文特斯克神父没介意贝拉女士的打断：“另一部分——譬如我，相信主是圣洁的，而我们因为身上的罪与主隔绝，但主爱着全部的生命，所以愿意拯救我们。我们愿意接受这份救赎，将这位生命的主宰奉为我们的救主，所以尊称为主，很多人也称我们为狂信徒。”

    艾玛将文特斯克神父的话总结了一下，这些也是她平时思考过的：

    “认为只有通过自己的修行和努力才能获得进入天堂的资格，这种可以称为修行派；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承认这一切源于主的救赎，也被称为赎罪派。”

    文特斯克神父点头道：“差不多就是如此，教会很早就宣布过，不管哪种方法都是通向终点的道路，最关键的还是虔诚的信仰和坚定的信念。”

    艾玛觉得皮皮修的信仰一点都不虔诚，但反而却能获得历史上最多的圣音……少女的信仰在一瞬间产生了动摇。

    “尽管教宗和枢机主教团都是赎罪派，但教廷并不刻意鼓励信徒成为赎罪派，”文特斯克神父又盯着艾玛看了片刻，这才意味深长地告诉她另外一件事情，“就像我之前所说，赎罪派往往都是狂信徒，狂信徒很容易走入极端，甚至会有人自己描绘主的形象和祂的理念，到最后他们甚至会分不清自己信仰的到底是祂还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