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教会这么有钱……”

    每次罗修去梵蒂冈参加新年弥撒的时候，都能接受一次教宗的红茶招待，而且还会有各种可口的小点心。

    只是这次的点心有些特别，能不能合几人的胃口姑且不论，但这么一大块是真土豪——

    切糕，又名玛仁糖，是将各种果仁混合在一起熬制而成，据说口感香醇、酸甜适度、甜而不腻，而且营养丰富。不过切糕之所以有名，单纯是因为它太贵了……

    “这只是一个误解，”艾玛吃了一口，对英国人而言还不够甜，“切糕在制作的时候掺了大量的糖、花生和面粉，又经过了层层压制，变成像压缩饼干一样的糕点，小小一块就有几公斤，所以才会显得比较贵。”

    罗修表示理解，其实就是个密度问题，去公园买5公斤的棉花糖它也贵啊！

    不过眼下不是研究教宗办公室的切糕是他自己掏腰包还是公款报销的时候，罗修这次是有事情想要询问教宗的：“您知道我母亲的事情么？”

    这是罗修第一次向教宗提起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原本他以为依耶芙特·罗只是个带了点神秘色彩的神职人员，但马丁这几年调查下来却发现里面的问题很多，自家那个每天喝红茶的导师又不给自己半点提示。

    “马丁已经告诉了你恶魔之子的事情，”教宗开口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恶魔学说一直是个禁忌，一般只有枢机主教团才能知道。”

    所以你上次其实是故意忘了告诉我是吧？罗修这才琢磨明白以前教宗没告诉自己，并不是因为他老年痴呆了，然后他就被教宗的下一句话给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作为神眷骑士团大骑士长的继承人，也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

    罗修的脑袋上冒出一串问号：“刚刚风太大，我没听清……”

    教宗恍然大悟般，好像才反应过来：“哦……马丁还没告诉你么？他指定你继承他的职位，还获得了你们团长的认可，已经在教廷备案了。”

    “完全没有！”罗修咬牙切齿地当场拿出手机给韦尔斯利主教打电话，他一个每天只想着好吃懒做的新晋骑士怎么就被指明继承大骑士长的位置了？这是不是有钦定的感觉？

    然后罗修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自家导师拉黑了……

    “这个老头！”罗修认为自己需要摔点东西来发泄一下，手机太贵不舍得，找支铅笔摔在南京地图上应该也能凑合。

    艾玛没给这只哈士奇拆家的机会，在她看来罗修继承大骑士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是要看守原初圣球麻烦了点，不过她在神眷骑士的典籍上看到过看守圣球的任务其实是轮班制的，只是因为有神眷骑士不喜欢出去打工，所以现在才变成了固定岗。

    如果是哈利的话……艾玛想到罗修平生最大的志向，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也许他还巴不得能够每天一边打瞌睡一边做个守球人。

    “而你的母亲……”教宗突然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罗修自认听懂了教宗的暗示：“您是说她与恶魔学说也有关系？”

    “不，没关系，刚刚我只是想起来了和你说一下。”教宗一脸坦诚地看着罗修。

    罗修：……

    不要以为你是教宗我就不敢打你！

    罗修还真不敢……

    “你的母亲的确是一名神职人员，不过身份并不神秘，”教宗总算又回到了正题，“只是稍微敏感了点。”

    罗修不由问道：“敏感？”

    一直站在一边的文特斯克神父递过一个厚重的牛皮纸档案盒：“你的母亲，依耶芙特·罗女士是一名税务稽查员。”

    罗修：？？？

    不光是是罗修，连艾玛都傻眼了，她不知道罗修的母亲居然还是个公务员。

    “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教宗知道这两人肯定想到别的地方去了，“这是教廷的一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秘密机关，最初成立的目的是为了核查各个教堂向信徒征收什一税或接受遗产捐赠的金额，后来成为了教廷的一个审计部门用来秘密检察各教堂的资金使用情况。”

    文特斯克神父又补充道：“曾经有主教为了隐瞒贪污信徒奉献的罪行，杀害了一名税务稽查员和他的家人，在那之后教廷销毁了所有税务稽查员的个人档案，以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罗修发现自己和艾玛闹了个大乌龙，但他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这个税务稽查员是不是需要用武力解决那些贪污的主教，譬如战斗修女什么的？”

    文特斯克神父莫名其妙地看着罗修：“教廷自然有一套程序处理内部问题，稽查员的工作只有核查而已，还有战斗修女是什么？”

    艾玛知道罗修又是脑补过头了，不过她也认为应该没这么简单：“这个盒子里装的是？”

    “是依耶芙特·罗女士在职时的所有调查报告。”文特斯克神父决定不去想战斗修女的事，直觉告诉他那是恶魔的诱惑，堕落的钥匙，新世界的大门……

    罗修略有些惊讶：“您的意思是我父母遇害与这有关？”

    文特斯克神父示意艾玛把档案盒打开：“已经排除了苦修士与你父母遇难的关联，但巧合太多，我们不认为你父母遇难是一起意外事件，现在圣堂也在调查当年的事情，你们有权知道这些。”

    罗修明白文特斯克神父所说的巧合是指什么，沃特森一家、老友记的盖勒一家，还有RB诚哥一家的死亡都像是个意外，然而这就是最大的疑点，巧合过多的时候就是阴谋。但既然教廷已经认定自己父母的遇害与恶魔之子这件事情无关，那么自己母亲以前的工作也许就是破案的关键。

    艾玛稍微看了一下档案盒里的资料，都是罗修母亲当年上交的简报，初略数了一下大概有三四十份：“这些都已经被圣堂调查过了么？”

    “一名圣堂的修士从一年多前就开始调查了，目前完成调查的一共有23个教堂，他们都被排除了嫌疑。”文特斯克神父没有向两人隐瞒，而且最终无功而返的可能也是存在的。

    罗修也提供了一条线索：“我们这边有人被圣殿骑士团给盯上了，可能是因为我母亲的事情。”

    “你说的是那个娱乐记者埃德温·马丁？”文特斯克神父已经知道了西皮奥利用马丁在牛津设伏罗修的事情，“圣堂已经把这些都列入了调查方向，如果有消息就会通知你们。”

    艾玛抓住了文特斯克神父话语中的一个关键点：“对圣殿骑士团的调查都是由圣堂进行的，据我所知教廷不只有圣堂的修士可以用，这是因为这件事情上只有圣堂才可以被信任么？”

    艾玛的问题有些尖锐，文特斯克神父不知道是否应该如实回答，不过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教廷内部存在圣殿骑士团的支持者？”罗修很早就和艾玛这样猜测过，今天他第一次得到了证实。

    “严格意义上说，并不是圣殿骑士团的支持者，”文特斯克神父看了教宗一眼，最终还是将真相告诉两人，“是恶魔学说的支持者，一直有高阶神职人员认为主的敌人潜伏在某个角落里想要染指主创造的世界，只是这几百年来教廷一直对这种思想采取严厉的手段进行打压，所以他们都是暗地里互相联络。知道圣殿骑士团的余党还在全世界都分布后，我们认为就是他们在幕后活动串联。”

    “能问一下为什么教廷不承认恶魔学说么？”罗修听自家导师说过这事，只是他当时没有细问。

    艾玛早已想明白这个问题：“教会的核心观念是神创造了万物，恶魔学说的存在是对这一观念的挑战。如果承认这个学说，最终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神创造了恶魔，另一个则是这个世界并不完全是神创造的，无论哪个结果都是对神的严重亵渎。”

    教宗并没有打断艾玛的话，也没有表达出什么情绪，但应该是认可了艾玛说出来的理由，这让罗修明白了教廷为什么会对恶魔之子的说法讳莫如深。

    这是一场持续了近千年的异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