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泉慎太郎正踮着脚尖四处张望，闪烁的警灯有些晃眼，他盯了一会儿后就……肚子饿了。

    还好自己从上一个案发现场的仓库拿了不少面包藏在口袋里，今泉巡查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满意：古畑先生一直骂自己是笨蛋，但自己也是有聪明的时候。

    今泉正要把手伸进西装口袋，突然听到几声清脆的车铃声，赶紧抬头望去，只见古畑警部补正骑着他那辆塞利纳自行车缓缓向边行来。

    古畑骑到警戒线前，自然有警员认出了这名大名鼎鼎的警视厅刑警，赶紧抬起警戒带让他进来。只是这位刑警东张西望了一会，最后拿出链条锁套在自行车轮胎上，然后把链条锁交给面前的警察：“我记得是向岛巡查吧，请帮我管好这辆自行车。”

    下个月就要辞职去熟人旅店做保安的向岛巡查有点懵，他突然觉得自己辞职的决定好像还挺英明的？

    见古畑向自己走来，今泉赶紧迎了上去：“您辛苦了，这么晚还要把您找来。”

    “还行，只是没想到要骑这么久，我都骑得快累死，”古畑抱怨，“早知道就打车了。”

    “是！是！”今泉陪着小心在前面引路，两人踩着吱嘎吱嘎的木质楼梯来到了二楼。

    命案现场的房间门敞开着，西园寺守已经在里面等待：“这么晚还要您亲自过来，真是辛苦了。”

    “的确是辛苦，”古畑拖长了音调，“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饿。”

    今泉立刻从衣兜和裤兜里往外掏，一共找出四个被压扁的面包：“古畑先生，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吃这个。”

    古畑意外地打量了一下今泉，难得他今天这么机灵，直到西园寺巡查注意到了面包包装袋上的最佳赏味期：“这个过期了。”

    今泉立刻狡辩：“过了最佳赏味期也是能吃的。”

    古畑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今泉的脑门，决定还是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再去填饱肚子。

    “让西园寺来报告一下吧，”今泉见到古畑准备认真办案，“不过难得请您来一次，这次好像不是凶杀案。”

    “是！”西园寺拿出工作记事本，“死者名叫白川如月，是G4S的普通职员。”

    古畑伸头往屋里的现场看了一眼：“回去吧，就是意外。”

    西园寺愣了一下：“能听我说完么，大致上的。”

    古畑叹口气：“好吧，不过先给我找个坐的地方。”

    一阵折腾后，古畑终于坐在了西园寺从三浦夫人家借来的椅子上听部下的报告。

    西园寺简单介绍了调查来的情况，说到死者的男友石川啄木时，古畑打断了他：“那个石川当时在哪里？”

    “在楼下的住客那里聊天，有两名证人，他们是听到响声后跑上来的。”西园寺回答。

    古畑挥手让他继续说，但很快又再次打断：“你说地上铺着的是塑料布？”

    “是的，”西园寺看了一下记事本，“目击者说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地上铺着塑料布，然后水桶是打翻的，塑料布上有很多水。”

    今泉在旁边乱出主意：“应该是水桶打翻了，里面的水流出来，然后死者在搬箱子的时候脚滑摔倒……”

    古畑闭上眼睛细想了一下：“那为什么一个人家里会铺塑料布？”

    “也许是在打扫卫生？”今泉猜测。

    古畑睁开眼睛，他决定还是仔细勘查一下现场。

    现场保存的相当完好，除了死者被挪动过之外基本保持原样，据说目击者中就有推理小说家，那位小说家强调现场的重要性，以防备警方办案。

    古畑进门后小心地绕开门口的一块烂木地板，进屋后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死者的后脑，的确是撞击的痕迹，他又看了一下地上的塑料布，巨大的违和感涌上心头。突然他发现死者旁边的那摊水有点奇怪，就掏出铅笔沾了点。

    古畑四下打量，最后锁定自己的部下：“今泉。”

    今泉赶紧蹲到自家上司身边，古畑命令：“啊。”

    今泉下意识张嘴伸出舌头：“啊……”

    然后古畑就把沾了水的笔帽捅在了今泉的舌头上。

    “古畑先生，”今泉惊恐地五官都扭曲了起来，“您这是？”

    “少废话，”古畑拍了一下今泉的脑门，“什么味道的？”

    今泉这才明白古畑的意思，仔细品尝了一下：“甜的！”

    古畑思考了片刻，又走到水桶旁边，又用铅笔戳了戳水桶旁的一滩水。机灵的今泉这次没等自己上司的吩咐，早就张开嘴乖乖等好。

    古畑本来想自己试一下的，只是见到今泉这么积极，就再次把笔帽捅在部下的舌头上。

    “没有味道！”今泉飞快报告结果。

    古畑用铅笔抵着自己的眉心，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这时，门口人影晃动，然后有个年轻人被带了进来，西园寺立刻介绍：“这就是死者的男友，石川啄木。”

    古畑连忙起身：“这次的意外事故还请节哀。”

    石川此时一脸悲痛，但却挤不出一滴眼泪，他跪坐在地上：“我能看一会么？如果妨碍到你们了，请告诉我。”

    “可以，”古畑没有拒绝，“另外，虽然难以开口，但我还是得告诉石川君，我们必须将你女友的遗体带回去验尸。”

    石川点了点头：“没关系，你们尽管验吧。”

    场面安静了下来，石川等了一会，没听到警方的回答，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怎么了？”

    古畑脸上带着狡猾的微笑：“不，一般来说家属或者朋友都不会同意这么做的，但石川君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石川无所谓地解释：“我不是会拘泥于这种事的人。”

    古畑脸上的笑容更盛了：“那真是帮了大忙呢。”

    石川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他返回现场是来打听消息的：“请问这是一起意外事故么？”

    古畑依旧盯着石川，没有回答，倒是西园寺从自己上司的行动中发现了些许端倪：“古畑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发现么？”

    古畑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石川君，我想请教一下，家里平时都是在地上铺着塑料布么？”

    “啊？这个啊，”石川状似思考了一会，“这块是我们野餐时候用的，不过平时整理东西的时候如月会拿出来铺在地上，防止把榻榻米弄脏。”

    “真是一个保持卫生的好姑娘呢，”古畑依旧蜷着手臂，只是伸出手指指了指水桶，“但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让水桶打翻了不去管呢？不应该先把倒出来的水擦干净么？”

    石川对这个问题早有答案：“啊，这个啊，是我上来的时候不小心踢翻的，实在抱歉，那时候我太心急了。”

    “是吗？”古畑望向石川的眼神显得高深莫测起来，看得石川心里一阵发毛。

    但此时古畑又突然转移了话题，“请问平时都是这位白川小姐整理家里的东西么？”

    “是的。”石川有些心烦意乱，他突然有不太好的预感。

    古畑的问题接踵而至，一点都没给石川留下思考的时间：“那壁橱里的这些整理箱也都是白川小姐自己整理的么？”

    石川下意识回答：“对！”

    “那就奇怪了，”古畑脸上的表情变得玩味，他蹲下身子，用戴着白手套的手试着抬了一下铁皮箱，“这个箱子这么重，一个年轻女性怎么可能会把它放在最上面那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