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你必须看一下这份开支！”

    与艾玛同名的制作人把一张表格拍在了办公桌上，诺兰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几个演员制作图腾的成本估算：

    “药剂师尤瑟夫的是连打三次才能点燃的打火机，这个主意很有趣，不过记得提醒他这会过不了机场安检。”

    “委托人马腾的图腾指定了灌水银的骰子，我记得周润发早年就是演赌神出名。”

    “伪装者伊姆斯要求制作一枚1英镑硬币，这就是为了和亚瑟对着干吧，很符合电影里两人的关系，而且角色本身就是一位造假大师，很适合他。”

    “筑梦师阿德里安选择了一个挂在项链上的小沙漏……这不就是霍格沃茨的时间转换器么？”

    “前哨者亚瑟，一个倒着走的手表？会稍微麻烦点，不过应该能做出来。”

    诺兰看了一遍还是没明白制作人为什么要斤斤计较这些，直到他看到了具体的成本预算：“一个手表预计要15万美元？这手表难道还得是劳力士的？”

    “的确就是劳力士的，而且还指定了邦德系列电影《杀人执照》里提摩西·道尔顿戴的老水鬼16610，”托马斯说这话的时候只想吐血，“我找人查过，下周伯明翰拍卖行会公开拍卖这块手表，作为参考，同样在《杀人执照》出镜过的古董水鬼5513去年的拍卖价是7万英镑，这还只是提摩西·道尔顿的替身演员罗德尼·平肖戴的那个。”

    诺兰听完脸都黑了，他准备立刻向苏菲亚投诉，可惜美女制片人早就试过这招：“我已经和韦尔斯利总监谈过这件事了，她反问我才15万美元……”

    诺兰：……这还是一万美元的预算都要和自己计较的苏菲亚吗？

    赤裸裸的差别待遇啊有没有！

    可怜的工具人四号导演只能无奈地承认，迪土尼太子爷真的能为所欲为，而且没人能治得了他……不对！有一个！

    诺兰终于想起了还有个人能管住皮皮修：“可以和艾玛谈一下这事，我想她一定会阻止罗修。”

    “她没阻止，”托马斯叹了口气，自己搭档能想到的主意她早都尝试了一遍，“但艾玛告诉我不需要剧组出钱购买那个手表，她会自己去买。”

    诺兰再次无语，虽然很感谢艾玛体谅自己，但如果真让演员替剧组掏腰包，传出去后他的名誉就完了！

    非常微妙的，不管是诺兰还是托马斯，都默认了罗修会顺走这块手表当成纪念品……

    最终诺兰请教了卡梅隆，后者让他找道具部做一个高仿的道具表打发掉那条哈士奇，不过罗修还是拿到了他心心念的007手表——艾玛让维娜去拍卖会拍了下来。

    罗修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发到了微博上，网友纷纷认为剧组做的对，必需坚决阻止演员薅羊毛的行为，同时心疼艾玛花掉的那15万美元。

    皮皮修：弱小，可怜，又无助，在这寒冷的世界中，需要一张天道同款被单汲取一点温暖。

    罗修把这段话发到微博上后，小李子正好拍完一个镜头，下来休息的时候顺便询问他的意见：“刚刚这段怎么样，有什么想法么？”

    今天在洛杉矶的摄影棚里拍摄的是柯布入侵到马腾第一层梦境的那段。

    柯布在宴会结束后重新回到之前与马腾交涉的房间，在那里将有一个保存了梦境主人秘密的保险箱在等待他。大殿内的灯光已经熄灭，只留下少许照明，柯布在黑暗中如幽灵般出现，悄无声息地用消声手枪干掉了放哨的警卫。

    小李子对这部戏是花了很大的心思的，哪怕是剧本里没有描述的细节，他也努力做到尽善尽美——用消音手枪射击警卫的时候伸手抓住弹出来的弹壳，不让弹壳掉落在地板上，以免被其他警卫发现。

    “其实不抓子弹也行，真实的消声器没这么好的效果，开枪声音比子弹掉地上的声音大得多，”罗修给努力的影帝泼冷水，“而且刚刚你在镜头里没抓住子弹……”

    小李子就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他本来是想问一下编剧对自己设计的小细节的看法，结果却是被教了一堆专业知识，以至于他搞不明白罗修只是单纯的严格还是讨厌他。

    这是小李子想多了，其实这只是皮皮修的日常吐槽而已，罗修对自己的偶像还是很崇拜的，尤其是坚持只交往25岁以下女模特的专业精神。而且他还注意到小李子在转陀螺前都会摸一下左手的无名指，这应该也是这位影帝自己设计出来的小动作。

    “你发现了？”小李子很高兴自己的努力被人注意到，“剧本会上你提过戒指才是柯布的图腾，我就一直在想怎么要在电影里暗示给观众，同时还不能破坏剧情。后来我想到每次回到现实后，第一时间是摸左手的无名指，也就是梦境里戴戒指的位置，就可以兼顾两者的要求。”

    罗修点点头：“很厉害的巧思，如果每个演员都能像你这样，编剧可能就会失业了。”

    小李子哈哈笑了起来，这个比自己年纪要小很多的影帝给他的印象也非常好，虽然是第一次合作，而且他的身上背负着各种不得了的传闻，但却意外地非常容易相处。这个年轻人不仅是对主要演员，对片场里的工作人员都非常礼貌，尽管有时候会各种作死，但马上就会有魔法少女出现把他拖回去收拾。

    想到这里，小李子认为自己可以和罗修进行更深一步的交流：“我还想听听你对梅尔这个角色的想法。”

    罗修看了一眼小李子，奥斯卡影帝级的伪装完美无瑕，但对神眷骑士而言，这个中年人灵魂上的紧张是根本无法演示的：“梅尔是唯一能够贯层层梦境的非现实人物，她的特殊性可以说是超过了其他所有的角色。”

    “但即使再特殊，梅尔这个角色也只是整个故事里的一个隐喻，用来表现柯布的心理状态和内心深处的愧疚，”罗修知道艾玛原本是想将柯布和梅尔的情感纠葛进行更多描述，但诺兰担心这会影响到电影要展示给观众的核心价值，“其实重点在于柯布自己的想法，唤醒梦境的歌曲是艾迪特·皮雅芙在为《玫瑰人生》演唱的主题曲《不，我一点也不后悔》，寓意了要把过去抛在脑后，在心中放下妻子。”

    “但他其实没放下吧？”小李子在试镜前就为柯布这个角色写了几万字的传记，所以才能在演出中把握住柯布的心态并稳定发挥。

    罗修没有回答，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小李子又扭头看了下在旁边的桌子写着什么的艾玛，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你对拉尔森女士饰演的梅尔怎么看？”

    罗修注意到小李子特地用拉尔森女士，而不是布丽这个更显亲切的叫法，已经明白了几分：“演技无愧于奥斯卡影后。”

    罗修只提演技而不提其他的，小李子心里也有了底。但为了安全起见，他准备再试探一次，可哈士奇向来不按照常理出牌：“拉尔森女士和你说了什么？”

    见到黑发青年脸上挂着的淡淡笑意，小李子突然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奇怪，他这才发现自己之前被这个年轻人偶尔会不太靠谱的表现给骗了。

    毕竟要在好莱坞出人头地，演技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颜值也只是一块敲门砖，最关键的还是人情世故，这个道理放在哪里都一样。心机不够的人在日落大道上就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小李子能混到今天，他的情商也不是那些一心揣着明星梦的年轻男女能比的：“她向我抱怨，艾玛利用编剧的身份增加了阿德里安的戏份，这与一开始制片人和她的经纪人谈的不一样。”

    罗修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玩味：“还建议艾玛的化妆应该更朴素点是吧？”

    小李子立刻就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告诉罗修这件事的人了，这让他稍微有点沮丧，但马上又开始思考到底是谁抢在自己前面的。

    艾金森教授可以先排除，这位英国国宝只客串了几个镜头，在片场里呆了半天不到的时间，而且页只和导演聊过几句，剩下时间都在看艾玛正在翻译的那本小说，根本就没和拉尔森私下交流过。

    嫌疑最大的是裘德·洛，听说他和罗修的关系很好，两人在《人工智能》就开始合作，但只要拉尔森的情商在线，她应该不会向罗修的朋友说艾玛的坏话。

    另外一个就是周润发，他和罗修都是中国人，平时和罗修交流的机会也很多，但同样除非是拉尔森的情商有问题，不然他也应该不会听到这些风声。

    这么说起来的话，希斯·莱杰或者迈克尔·凯恩反倒是最有可能，让·雷诺也不能排除嫌疑。

    至于艾伦·里克曼……小李子曾经亲眼看到过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皮皮修躲着昔日的蛇院院长走！

    罗修不知道小李子在稍一沉吟的功夫就知道的人都给盘算了一遍，不然他会告诉搜肠刮肚地想要找出那个“告密者”的小李子，拉尔森这个情商为负数的女人把类似的话同片场里所有人都说过，还弄得自己的那个便宜舅舅怀疑这个女演员是不是圣殿骑士团派来的刺客。

    拉尔森的事情可以晚点再处理，罗修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好莱坞里讨生活的人都戴着一张面具，口蜜腹剑才是常态，罗修还是对小李子的兴趣更大一些：“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对《盗梦空间》的剧本怎么看？”

    “逻辑层层递进，每个细节都能仔细推敲。”小李子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剧本时就被深深迷住了，他的赞美是发自真心的。

    罗修很满意这一点，他也喜欢和逻辑性强的人一起工作：“其实我还准备了一个新的剧本，一部科幻电影，嗯，姑且算是科幻电影。”

    “又缺一名男主角么？”小李子听到这里就明白了罗修的意思，开玩笑着试探道。

    罗修耸了耸肩：“可惜了，只缺男配角，你有兴趣吗？”

    小李子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这样反而会降低他在罗修心中的地位：“到时候你把剧本发给我，我看一下档期合不合适。”

    “档期肯定不是问题，”罗修却给了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只要一天就够了。”

    “那没问题。”小李子见只是找自己客串，心中稍微有点失落，但好歹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以后还会有很多的机会，他已经认定这对夫妻才是好莱坞未来的金字招牌。

    罗修道了声感谢，也没再多说，反正把人骗到片场就行，当年郭凡不就是空手套战狼，来客串的吴京不仅弄成了主要演员，最后还变成了投资人……

    等小李子离开后，一直在翻译《三体》的艾玛起身从背后抱住了他：“新的剧本想好了么？”

    她没有提起在到处搞小动作的拉尔森，就像罗修的心态一样，她也不会和这种人计较，而且据她所知，苏菲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也意味着今后两位奥斯卡影后将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际。

    罗修轻轻抚摸着艾玛的手背，背后的柔软让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提纲已经在脑子里了，等这部电影拍完我就可以写出来。”

    “嗯，”艾玛心中充满了期待，不过她还是得提醒罗修，“别忘了《盗梦空间》拍完以后，我们马上就要去拍《谍影重重》的第二部。”

    罗修：……突然又开始怀念每天读书的日子了怎么办，当年好歹还有暑假，现在连个假期都没了！

    感受到自己怀抱着的男人全身一僵，艾玛轻笑出声，她马上就猜到罗修此刻的心理活动：“明年还有三部要拍，《谍影重重》、《星球大战》、《星际穿越》。”

    针对女孩火上浇油的行为，罗修心如死灰：“我可以辞职不干吗？”

    “那可不行，”艾玛娇声道，“已经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过等这三部拍完之后，就让我们休息上一段时间吧。”

    “真的？那我可是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是《三体》的翻译工作即将收尾，艾玛今天的心情很好，罗修赶紧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处、

    “可以啊，”艾玛说话的语调像是在唱歌，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绵柔，她其实也有点累了，想要拥有更多和自己的爱人独处的时间，“我们可以休息一年，两年，三年……”

    罗修转身抱住艾玛，两人相拥，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星星点点：“我想和你一起去很多地方，走遍这个地球。”

    艾玛踮起脚尖吻了罗修一下：“但在那之前，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部电影。”

    “那个简单，一天时间就拍完！”罗修自信满满地保证。

    他已经想好要搬运哪部电影了，前世以低成本而闻名的科幻推理神作，展示了科幻真正的魅力不是视觉效果能取代的惊艳之作。

    《这个男人来自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