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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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不配为人

    允今安再醒来已是回了尚水榭。

    又回到那写尽不堪,拼尽了全力才离开不足半日的食人狼窝。

    “醒了。”

    听那冷如冰渣的声音,允今安倏的坐起身正想做些什么,却见竟是被缚了手脚。

    连同四处的门窗皆被一一木板钉死,用意显然。

    允今安还没能从那些压迫喘出口气,那高大身影就逐步欺身而来。

    “怎么,王妃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闻言,允今安心里就冷笑了声。

    解释。

    还要什么解释。

    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受的是何种滋味,他不知道吗?

    她想离了这狼窝牢笼,离了这逞凶恶鬼,她错了吗?

    “我叫你说话。”

    顿了瞬,顾承御钳住她下颌强迫着抬起脸来:“说话——”

    允今安便是死死盯着他,深邃眼底似能淬血。

    “你就这么恨我……”

    “难道我不该恨你吗!”

    允今安强势的打断他。

    久是没敢反抗他,如今再豁一场,她紧紧拽着的拳头似能嵌出血。

    “你做的桩桩件件,难道还不足以叫我恨你吗!

    践踏至此,难道还指望我感恩戴德,万事以你为尊以你为荣吗!

    还是觉得你留我一命便是天大的恩赐,我就该毫无底线毫无身骨的俯首称臣!”

    顾承御眉心微微动了一下,但见她浓到骨子里的恨意,又当即冷戾下来:“你是本侯的明媒正娶,就当以本侯为天!”

    “明媒正娶?”

    她眸子黑漆如墨,内里翻涌似要冲破云霄:

    “屠我满门,杀我兄嫂,恶行昭昭便是明媒正娶?

    以我侄儿性命胁迫日日欺我辱我,叫我受尽耻笑,贱如蝼蚁,这便是明媒正娶?

    还是说一次次将我玩于指掌,将我踏入泥潭,从不予半分余地半分喘息便是明媒正娶?”

    “一次次说我欠你,所谓的数倍奉还便是败我身骨,毁我家门,全族尽灭,分毫不剩!

    如今你告诉我这叫明媒正娶,这叫明媒正娶!”

    允今安犹在死盯着他:“便是这,我犹在步步退让,我没求过你吗?

    没下跪认过错吗?

    自轻自贱还少吗?

    时至今日,我倒想问问我究竟做错什么了!

    究竟还要做何,还要如何以你为天!

    便是要我尊以为天,你扪心自问,你顾承御配吗……”

    像是意识到了些什么,顾承御原本微微失神的眸子徒然一定:“你住口!”

    “难道你以为这样囚着我绑着我,我就还能再爱你再看你吗!”

    “你住口!!”

    “还是以为我会为当初负你甩你而后悔,告诉你顾承御……”

    “允今安你住口!!”

    “莫说今生今世,便是来世,我也一定要离你远远的,断不会再信你半分!”

    多日隐忍彻底撕开,狂风便如猛兽,肆意凌迟。

    顾承御猛地钳住她细弱脖颈,泛白指节如野兽狂肆叫嚣:

    “真当本侯舍不得杀了你吗!”

    “那就来啊!”

    面对那不期而遇的暴戾之势,允今安不退反进:“那就动手啊!”

    “你以为我会怕死吗!

    你以为我现在会比死了更好过吗!

    你要有种就动手啊!!”

    “……又想用言哥儿来威胁我是吗!”

    见他作势要开口,允今安强行打断他。

    “从一开始这些人不就握在你手里吗,那就动手啊!”

    头次决意弃了言哥儿,她内里五脏仿若刀尖油焖。

    却也知道,此次再落回他手中,她是再无退路,也再无言哥儿退路。

    既再无活的可能,那就死个干净,好歹痛快一场!

    “你求死,本侯偏叫你活。”

    看透她眼底深意,顾承御不见杀意,但那眼神却显然是越发阴狠越发难测起来。

    “叫你知道知道,何为生不如死。

    何为无能为力……何为,恶行昭昭!”

    有意停了瞬,他微微倾下身,半迎半迫的对上她的眉眼:“王妃,且慢慢受,慢慢熬。”

    允今安就那样看着他。

    此时的她心里眼里再不见过往情分,若说有,那便是悔。

    悔了予过他的情,予过他的爱。

    悔了和他的可笑初识,对他的态度转变。

    悔了信他一场,和他的昔年纠葛。

    “到底是我错看一场。”

    默了良晌,她再开口时,已经换做那尤为淡然冷静的模样,如万事看透,尽数释然。

    但不知所何,她眼底却是不住的泛了热:“你何止是心肠歹毒……你,顾承御,简直不配为人。”

    通红眼圈滚出两行泪来,语气冷而缓:“关于你,是我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最大的错。”

    字句不轻不重,却如寒锥刺骨,将他一分一剐,挫骨扬灰。

    烛火漾漾。

    晃着她氤氲暗淡的眸子。

    他便是那样看着她。

    看着那独予他的深意目光。

    看得他原本浮起的情分耐心消失殆尽。

    看得他恨。

    看得他怒!

    “不配为人是吗。”

    他忽然松开了手,看向她的眼逐渐莫测阴暗起来。

    “我便要叫你看看清楚,何为不配为人。”

    事到如今,允今安倒也不再惧他,左不过一个死字,生者难,死法却是千百种。

    便是如今日日捆着她守着她,人食五谷杂粮,谁又能保证没个松懈的时候。

    ———

    因着侯爷特地交代了,或死或伤或再失踪,整个尚水榭陪葬,这些天便是忙坏了众人。

    从前侯爷时不时来一场腥风血雨便罢,如今偏房那位主儿更是难伺候。

    却也知道这位主儿怠慢不得,每每收拾了残局再奉上好茶好水便是。

    “您就吃些吧,再这样下去…您这身子可怎么得了。”

    得了侯爷的允,平日里汤药还能强行灌,主食却实难下手,见她日渐消瘦的身子骨,孔嬷嬷禁不住心疼起来。

    更多的是害怕。

    虽说侯爷下手时毫不留情,可关切在乎倒也像真的。

    上回一个吐血就赏了吉祥一阵鞭罚,至于她,尚是看在太夫人陪嫁的份上才免了。

    若是真有什么好歹,后果难料。

    允今安只阖了眼。

    听得烦了便直接翻过身去。

    不论如何都不做搭理。

    果真本事就将她剖开,把这些吃食强行塞进去!

    “这些俗物,如何能入王妃的眼?”

    孔嬷嬷正为难着,消失几日的顾承御却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