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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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怎可共榻

    顾承御走进去时,允今安早已哭成了泪人,就拽着孔嬷嬷哭着闹着要长嫂。

    “兄长。”见他来,允今安立马翻下床榻,甚至顾不上穿鞋就赤着足奔向他。

    一面哭唧唧的说:“我要长嫂,我要长嫂,你去把长嫂接回来好不好,你把长嫂接回来好不好…”

    刚扑进他怀里,她又止不住的咳喘了起来。

    声音已发了哑,眼儿鼻尖红彤彤的,瞧着可怜极了。

    顾承御就替她擦了眼泪,边问她方才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允今安像是受了什么大惊吓,听她咿咿呀呀说了好多些,顾承御才勉强东拼西凑的得知,原来是梦魇而已。

    顾承御无奈又好笑,但见她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他更多的好像是心塞。

    低低宽慰了她几句,顺带给孔嬷嬷送了个出去的眼神。

    “莫哭了。”

    待她渐渐平复了些,顾承御又取来帕子替她擦脸。

    头次见她这样,他心里还是难受的,说话动作间也显然要比常日温和许多。

    只是对于失忆一事存疑,眼底多少有些难以消褪的狐疑冷戾。

    允今安却像并未留心他对她的防备疑心,反对他依赖至极。

    等他收了帕子,她便轻轻揪上他衣袖,可怜兮兮的问长嫂何时回来。

    “先睡吧,旁的明儿再说。”

    “可是……我害怕。”

    “那只是梦。”

    “我害怕…”

    “那、给你留盏灯便是不怕了吧。”

    “怕。”

    “那我去叫嬷嬷进来守夜。”

    “我要长嫂。”

    “长嫂不在。”

    “你去接她回来。”

    “听话。”

    “不听话。”

    顾承御:“……”

    “你听话,兄长就去接,你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去小黑屋,你是要长嫂还是要去小黑屋。”

    “可是…”见他逐渐转了不耐的气息,允今安小嘴瘪了几下,眼眶又红了起来:“…我害怕。”

    “兄长在,不怕。”

    顾承御捉着她冰凉的手收进了褥子里,然后替她拍了拍。

    原是想安置了她便走,可见她那信任至极,毫无抗拒的明眸,他又突然冒出了个想法。

    “还怕吗?”

    允今安点头。

    顾承御就转去在她身边落了座:“那兄长陪你。”

    允今安徒然一惊,下意识的就往里直躲:“兄长怎……可与我共榻。”

    顾承御不动声色的往那小动作收了目光,语气犹是温和至极:“你不是说害怕吗。”

    “可、先生说男女有别。”允今安直愣愣的看着他,“长嫂也说了,男女之交重于礼。”

    “那先生可曾说过长兄如父?”

    允今安闭了嘴。

    顾承御在她身边躺下,替她盖好褥子后又摸了摸她的小绒发:“兄长守着你,睡吧。”

    不多时,小东西逐渐倦了,然后果真慢慢的阖了眼。

    顾承御垂眼看着她,寻着她半睡半醒的契机,他轻轻搭上她纤腰一点点往自己身下拢近了些。

    见她只简单的蹙了蹙眉,顾承御就越发强势了。

    一手揽紧她,徐徐翻过身去寻她唇瓣,另一手就顺势探上了她腰带。

    允今安徒然睁开眼。

    顾承御冷戾眼梢微微眯起。

    盯了她几瞬,他索性掌住她后脑作势要强吻她,另一手将她腰带强行一扯,就要剥她衣物。

    “我不热的,兄长。”

    无辜怜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眼儿嫩水汪汪,闪烁盈盈,竟是不带半分惊恐抗拒。

    顾承御看了她会。

    然后突然揽她入了怀。

    允今安很乖的往他怀里蹭了蹭,好像没有半分不适。

    过了会,俯贴在他心口那小人儿突然轻轻问:“兄长也怕黑吗?”

    顾承御闻言只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到了这一刻,他才是真的信她忘了以往之事。

    一个人的嘴可以说谎,眼睛却是骗不了人。

    她信他敬他爱他,便是再威胁再逼迫的动作,也不会叫她惧缩半分。

    他信她是真的将他错认成了她的兄长。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面对着那哭的红彤彤却只信任他依赖他的小人儿,他都险些要信了自己就是她的兄长。

    她生来便是克他的。

    为她遭了这么多罪从未得过半句好话,如今兄长没了,还得叫他赔。

    顾承御禁不住笑了声:“小豆芽。”

    后头的日子,顾承御像是突然换了个人,改了那恣意霸道的武将之风,换作儒生广袖,青带束发,整天守着她,就看她玩看她闹。

    陪她看书哄她吃药,夜里便是替她铺床叠被伴她入眠,如兄如父,耐心至极。

    面对那懵懂无辜的小人儿,他时常会想起初遇她那场景。

    清贵佳人,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偶间情动之时,他也会趁她熟睡偷偷吻她眉心,然后端详着她那如画的眉眼,不忍多触半分。

    暗夜下,允今安喃喃不清的梦呓一声,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他便替她将褥子压紧了些,大掌轻轻抚着她哄她入睡。

    到了这个时候,他禁不住又怀疑起来。

    从前之事果真不能翻篇,他果真嫌弃她曾为人妇,曾生过子吗?

    他不知道。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日发现她突然不见了,他气怒之余更多的是慌。

    前所未有,心痛欲裂的慌。

    便是在等她醒来的前一刻他还在想,只要她肯好好解释,只要她肯认错,一切事情都还有余地。

    可是。

    倔强如她。

    他不能容忍她那样看待他。

    便如不能容忍那个两次送她上花轿,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避讳替她擦泪,次次能轻易引得她笑颜盈盈,随处张口便是只有他们能懂,他反像个局外人,

    一次次借着替她打探言哥儿的信为由接近她,甚至不顾自己性命也要将信告知于她的青梅竹马。

    是了。

    他们是青梅竹马。

    将他显得多余,显得可笑的青梅竹马。

    她说他们只情同兄妹,可何人而知!

    若不是那个人,她又如何会这样恨他,一次次疏远他!

    若非那个人多嘴多舌,若非那个人的相助,以她又是何来的本事逃出上京城!

    顾承御阖了眸,将她愈发抱得紧了。

    听着那绵长鼻息,他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去想,如此也好,忘了从前便是忘了那些不堪。

    兄长也好。

    夫君也罢。

    如今,在她身侧的终究只他一人。

    从今往后,也只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