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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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不知好歹

    此次之势堪比千里溃堤,

    凶戾非常,狠辣非常。

    允今安原就处于崩溃边缘,面对这厢哪里还遭受得住。

    不多时便如身堕寒渊,逐渐散了意识。

    便是他何时抽身而去,

    何时被擦洗身子更了衣也毫无知觉。

    顾承御原想着三姐素来是最和善好相与的,打算趁年初二三姐回娘家的空儿叫她们熟络熟络。

    日后再叫三姐多来陪她说说话,适当开解一二也许能叫她舒坦些。

    如今来看,既这么不知好歹,他又何必一再碰那冷脸。

    她愿和他拧,他奉陪便是。

    她一日不肯,他就弄她一次。

    她一月不肯,他就弄她一月。

    便是一年。

    十年。

    一辈子。

    他有的是精力,

    有的是耐心。

    左不过是多跑几趟,如他几愿罢了。

    而她,最终结果除了乖乖顺从还有何为。

    不过是早晚之事,以她能耐还能逃出他的股掌不成。

    ——

    顾承御回到侯府的时候,顾招娣和杜秉川已候多时了。

    话说自从顾招娣怀有身孕后,杜寒江待她和软疼惜不少。

    加之如今的顾家有顾承御坐镇,上头又有萧霆熠,更因她当初的求情保得一命,他再不敢造次。

    只一味地护她敬她,事事以她为重。

    忆起从前,痛心之时甚至还会在杜寒邦排位前忏悔。

    顾招娣也不是认死理的人,他既肯惜她怜她,善待川哥儿,敬重亡夫。

    再想从前他也从未做过什么不可挽回的错,她便算默认了他的示好。

    可杜寒江强娶她一事终是顾家之耻,是顾承御眼中针刺。

    顾招娣从不敢轻易叫他在顾承御跟前现身,更莫说明目张胆带回娘家。

    她猜得着实没错。

    看着她近临盆的孕肚,顾承御显然脸色难看。

    在她说想给父母亲添柱香的时候,也被他以三姐身子重多有不便给搪塞过去了。

    对顾招娣腹中子冷淡,但面对杜寒邦留下的这独子,他还是有些耐心的。

    听说杜秉川如今用功,有心继承父亲衣钵厮杀战场,又颇有兴趣的追问舅舅是如何夺回漠北,向舅舅讨教是如何侵占北上一举封神。

    顾承御饶有耐心的回他:以其之道还施彼身。

    然,又道:于己于人,狠之酷戾,非常人之道。

    看他似懂非懂的小眼神,顾承御转头就送了全套的兵书和趁手兵器给他。

    然后又耐着性子指出他运功之时发力受力的问题。

    到了用膳的时候还当他是个小大人,亲手给他添了酒。

    全天下来心情都还不错,却在杜秉川酒后突然大着舌头问了句怎么不见舅母,顾承御就倏的冷了脸。

    连带着前一刻还在谈笑欢声的下人们也跟着突然清静下来。

    到底是顾招娣谨小慎微。

    想着老五昨儿还特地传信说今年家宴设在尚水榭,今儿却突然改了主意。

    来了候府不见弟媳,却见老五下颌那三五道抓印,及衣领都盖不全的半记渗血齿痕,再结合着这脸色,她便猜出了些隐隐。

    起初想着怕是两人闹了什么误会,老五性子强硬引得姑娘动了怒。

    可回府后她就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就算吵架打架,拾一又何至于会那样战战兢兢。

    旁人倒罢,拾一。

    这些年随着老五流放西凉,厮杀北上,扶持新帝,连眼皮都不颤一下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竟会因主子夫妇简单的吵架打架而露怯?

    思前想后,饶是自知很是不妥,她还是叫了人。

    尚水榭。

    此次的允今安是着实伤得狠了,昏了足足两日,直到初四这日傍晚才勉强见了醒。

    却也是浑身乏力,骨头像散架了的疼。

    然后浑浑噩噩的被灌了汤药又昏睡了过去。

    顾承御还是每日都来,有时候是看看她就走,有时候会坐在榻边默候小半日。

    只不过每次她都是意识不清的昏着。

    见她这样,他难免要心疼。

    但涌动之意寥寥泛起又很快被他压了回去。

    时至今日,他不是没给过她机会。

    一次又一次。

    可她宁死,宁受着这份苦楚也不肯接受他的示好。

    是她自做清高放不下从前。

    是她嫌他不肯认他。

    是她不知好歹。

    而他,不过是在行夫妻纲常。

    便是去击登闻鼓,便是告到阎王座下他也是占理的。

    他没错。

    他没错。

    从始至终便是她一再挑战他的底线,一切后果皆是她自找的。

    初五。

    天际刚见破晓的时候,允今安终于醒了来。

    昏睡了这几天终是复了些人气,但实在精神不济,醒来之后就失神的躺着。

    眸如槁木,鼻息浅若死水,颇有些元神散尽的意味。

    外人瞧着难免骇人,眼看今儿的日头正好,孔嬷嬷就商量着出去晒晒太阳,换换新鲜气息。

    见她没有多话,她们就当她是默认了。

    铺了前院湖边小亭的小榻,放了纱帐就把她送了去。

    冬天的阳光尤为和煦温暖,伴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茶香,若非随处一角的价值连城及四处皆如寒窖的冷冰冰,她几欲晃了神,竟是回到了兄长沏茶长嫂看书的过往之日。

    半年了。

    兄嫂走了半年,她这暗无天日的生活便是过了半年。

    其实有时候她是有些羡慕兄嫂的,虽是惨烈,一了百了,却也省了这些苦楚。

    是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是起了消极心思的。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少多久,她又还能撑几日。

    太苦太累了。

    累到每多撑一日便如滚油煎熬。

    甚至有时候她还会想,要不就这样吧。

    言哥儿,她真的已经尽力已经穷途末路了,至于亏欠兄嫂…

    以兄嫂对她的疼惜,想来也是不会怪她的。

    ——

    顾承御再来的时候,她正似睡似醒的阖着眼。

    听那隐隐咳疾,他蹙了眉。

    正想责备几句,转眼见到凝在她眼梢的细亮几许的时候,他忽然放缓动静示意下人退下,边轻轻走向她。

    然后坐在榻边细细描摹着她。

    浅阳素素,她眉眼一如当年。

    却似不复当年。

    如今的她越发瘦了。

    原就清瘦的脸越发削尖。

    又细又弱的身子。

    那薄肩,那纤腰,似乎一掌就能拢全。

    每每要她时,但凡稍稍凶戾几分好像就能将她撞的散架。

    顾承御抬手勾去她眼梢将落不落的泪。

    然后在她身侧轻轻躺下。

    正想抱她入怀,允今安却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