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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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叫夫君

    允今安当即怔住。

    因为在她的视觉里,从顾承御初次对允家下手的那刻起,到言哥儿,到明澈,还有那些不堪回首的非人折辱,他从来都是在为昔年之事玩弄她,报复她。

    不会叫她即刻就死,却也从未给过她余路机会。

    至于近一月的转变,偶间做出的示好退让,看似平静偏爱的盛宠,她理所当然的当成那是他为了玩得更久而使出的新手段。

    这手段便是要随她终生。

    阴影终生。

    如今。

    他却告诉她想要她给他…

    生孩子?

    难道。

    这又是别出心裁的新手段?

    看那惊诧深意满满的眼,顾承御自然也能猜出些她的隐隐心思。

    纵使心里千翻百滚,纵有手段万千,他还是选择退让几步:“叫夫君。叫声夫君,我就放了他。”

    允今安犹在怔怔看着他。

    若说起初是头脑发懵忘了反应,现在便是意识回笼后对他的无意识抗拒。

    这究竟是个什么物种。

    于她于允家,他做了多少,害了多少,无端而来,如今竟又想难道莫名一笔勾销了吗?

    顾承御亦是定定的望着她。

    默了良晌,在读懂她眼神后,他原本还含带期许几分的眼瞬间沉了。

    (顾狗又又又用了些非人手段强迫了鸭头,但内容违禁,放不出去。)

    ———

    第二天,在第一缕晨阳透进来的时候,顾承御几乎是笑醒的。

    绷直臂弯伸了个懒腰,便觉浑身神清气爽,通身舒畅起来。

    然后拢回小人儿,在她肩上蹭了蹭:“抱抱。”

    甜香酥帐,美人在怀。

    再忆起昨夜激狂,他难免有些燥热遐想。

    但也自知昨夜没个轻重,叫她难以承受了些。

    所以也没打算再由着性子连着要她,只是想抱她再睡会,切身体会体会那“愿作鸳鸯不羡仙”。

    却是没能入梦就立马被打回现实:“顾侯莫要忘了应过我什么。”

    顾承御当即僵住。

    好似从云端徒然跌入沁骨冰窖,直叫人通身发寒。

    更叫他疼入骨底的,是那目光所至。

    眼帘轻阖,眉心微微蹙起,好像匿了多少烦苦,又敛了多少厌恶。

    盯她半晌,他终是败下阵来:“时辰还早…”

    “顾侯又想言而无信吗?”允今安强行打断他。

    “我的意思是,允家……”

    原想说允家荒凉,修缮未成不宜居住,可怕提多了又引起她忆起从前不堪。

    仓惶目光逃离几番,再开口时显然多了几分商量征求:“言哥儿刚回京,身子又弱,这个时候送回,岂非显得我这姑父不近人情…”

    话未尽就见她偏了脸。

    或是不满他姑父自称。

    亦或是不满这牵强的解释。

    唯见眼梢清冷,带着气息都避及到了极致。

    面对那每分动作每分神色都在昭示嫌恶暗怒的小豆芽,纵使心口涌动万分,顾承御还是选择再退两步:“那、先把他安置去尚水榭,我答应你,待…”

    “顾侯如今还有什么得不到。”允今安看向他:“何苦一再相逼。”

    顾承御自知理亏。

    所以也没反驳她。

    在她起床后,乃至晨膳,他又有意无意的和她搭话,颇有些谦顺示好的意味。

    可他素来不是善于伏低之人,几番无果后就无趣的去了书房。

    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把自己关了一个时辰就突然下令叫送走言哥儿。

    允今安原以为又是被他戏耍,得知他肯松口不免还诧异了一下。

    回神后就马不停蹄的给言哥儿收拾了些行装。

    如今莫说言哥儿,便是她浑身上下也全是顾承御的东西,所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左不过就是两身干净衣物,还有两副他尚在煎服的伤药。

    允泽言年纪不大,却也开始初通人事。

    在细细打量了姑母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耳后难以藏匿的指痕齿印,

    尤为惨白的脸色,

    甚至是每分动作间非同寻常的倦怠,

    结合着顾承御突然肯松口叫他脱离此处这一举措,他一下反应过来。

    其实想起允家遭祸那夜他们间的一些对话,允泽言能猜到些隐隐。

    也能猜到允家倾覆之祸是源起于那个人对昔年抢亲不成,反害得顾家败落之事而记恨报复。

    但昨儿见那个人看向姑母的眼神好歹是有些深意的。

    以为如今的姑母好歹是能略略掌控一二的。

    却不想。

    竟是这般行径!

    顿时一阵气怒上涌,便说拼了性命也要去和他拼一场。

    却被允今安一记耳光打了过去。

    “既知如今艰难,你就更该惜命好生活着,只有活着才是希望,才是不负我低贱一场,才是不负你父母教导一场。

    如你所见,换你回来见你平安已是耗尽我心力,你再冲动,我护不了你,也认不了你。”

    “可他、他…”

    低贱下流的话就在喉间,可对于这自小受着严苛教导,万事皆以规矩礼仪为天的少年郎,还是说不出口的。

    气怒暗恨翻涌而上,只将衣袖狠狠一甩:“简直浪荡至极!”

    “姑母身处这样的虎狼窝,这般受辱,可叫我如何心安,如何自处!”

    允今安看着他:“我沦落至此已成定局,不能心安又如何?

    你去寻他拼命能如何,便是神灵附身一时取了他性命又能如何?

    允家之祸就能免了?

    你父亲母亲,明澈舅舅就能活过来了?

    你允泽言能脱开干系,不受牵连?

    若将性命看得这样轻贱,无所畏惧,当初挣扎什么?

    我如今所为算什么?当初明澈又奔忙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他浪荡不知他狠毒不恨他不想他死吗?

    可如今形势是如何,你看清看懂了吗?

    为何你一回京我就要送你远离顾家,下贱至此也要送你离开,旁人不知,难道你也不知吗?

    如今这般行事,你究竟对得起谁啊!”

    允泽言素来是极其信她敬她的,被她拦住,便是心里再气也不敢再轻易发作。

    再听那话,他哪里还受的住。

    当即就红了眼圈:“我是心疼姑母……姑母何其要强何其自惜,沦落至此,我心疼姑母…”

    “你若果真心疼我就好生活着,待来日,若有机会我定会叫你彻底离开此处,彻底离了这虎狼窝。”

    那日,允今安难得的说了许多话。

    尽是告诫劝说他惜命,不可忘了家训不可忘了昔日教导。

    告诉他定要远离顾家的每个人,远离朝堂的每个人。

    末了,她又极为疼惜的抚过他不合年纪的粗砺脸颊:“允家,脏我一个便罢了,你,定要好生活着,干干净净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