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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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灾祸

    门口那护卫虽说又痛又怕又无辜,却也愣是不敢叫出半声,甚至不敢挪出半步多看看断臂伤处就强忍着险些痛到昏厥的神色,当场折身给主子跪下,而后又任由别的护卫拖走,

    仿若早已将这条条性命尽赋予他手,只任他宰割,任他践踏。

    见状,允今安就不由想起这几月所受的肆意凌辱来,想起言哥儿所受的一次次灾祸来。

    是了,

    灾祸,

    从他回京的第一天起,从他当初那样任性的甩了她,甚至从她初次入他眼的那天起,给她带来的,从来就是无穷无尽的灾祸。

    顾承御却似完全丧失了共情能力,完全不去理会她眸子一阵阵的翻涌,指骨犹是死死握住她下颌,几欲嵌碎:

    “一个小崽子,本侯怎么就动不得了?你告诉本侯,如何就动不得了!啊!?

    你信是不信,本侯现在就去剥了他,放干他的血,抽他脊骨,挖他心头肉。

    你不是在意他吗,本侯就一天折磨一次,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就是个疯子!疯子!!”

    压迫之势已是如此,允今安哪里还遭受得住,当即抬起手就往他脸上狠狠挥去。

    不过如今的顾承御已是彻底红了眼,又岂能由得她放肆。

    大掌猛地钳住她一把拎起,另一手将帘子用力一扯,然后把她手腕死死捆住。

    也不去理会她的胡踢乱踹和几欲撕破嗓音的咒骂,单手夹起她就往内阁大步而去。

    往榻上一扔,一把钳住她犹在挣扎的细腿,边扯过褥子强势把她裹起,然后又拽了落在枕边的发带捆了她脚踝。

    允今安顿时只觉犹如天地颠倒,

    又想事情已是闹到如今地步,以他,段然不能善罢甘休,

    何况他方才说了这样的话,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他定能做的出来,

    于是她又想,与其亲眼目睹言哥儿的惨状,再受一次至亲生离死别之痛,倒不如就此了断,也算痛快一场!

    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正在他系了结要把她彻底塞进褥子里的前一刻,她突然横了心猛地近他身前在他手腕狠狠咬了一下,然后趁他受痛之际抬腿往他心窝一踹。

    如此一来,顾承御果然措不及防的松了下手,不过在见她竟借着这机会挣开他,纵身而起就不要命了似的往掉落在一边的砍刀扑去之时,他又立马醒过神。

    强劲臂弯往她脖颈一捞,与此同时,另一手一把拽上她头发,也顾不得她痛是不痛,就狠狠往身前一拽!

    “你就这么想死是吗!”

    粗砺大掌钳住她下颌,他死死盯着她的眸子红的似能淬血。

    “你当真要如此逆我心意,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是吗!啊!?”

    “那你动手啊!”

    面对他一次又一次犹如猛兽般的失控,允今安也不欲再退。

    瘦弱到几近凹陷的眼窝就那样迎着他的目光,她道:“你现在就杀了我,你看我会不会再说一句求饶的废话!动手啊!!”

    “活人无用,又妄想用死人来作妖了吗!”

    见他眼底短暂慌了一下后又忽而扫过阴狠三分,允今安立马断了他要开口的念头。

    “你现在就去烧了我允家祠堂砸了我祖宗碑墓,我若退上半步,天诛地灭,尸骨无存!”

    “你不要逼我…”

    “难道不是你在逼我吗!”

    允今安强行打断他,

    “从一开始,难道不是你一直在逼我吗!”

    “可笑至极的婚书,沸沸扬扬的封诰,所谓的年少情分,盛世独宠,事到如今,光鲜至此,你还记得自己恶行多少,做过多少吗!

    记得当初的我究竟是如何不堪,如何煎熬,如何被千人看万人指,如何受尽耻笑吗!

    多少个暗无天日,多少次骇人听闻的非人折磨,究竟是拜谁所赐,旁人不知,难道你顾承御也要装痴卖傻吗!

    从前笔笔留证记忆犹新,你以为普天之下还会有比我更恨你想要你死的人吗!”

    “你以为那只是轻描淡写的曾经过往,还能像从前年少那样,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就能翻篇,就能抹平所有,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你以为是我偏执,对你有所偏见才不肯再接纳你,所以你以为现在退让几步,说几句和软的话就能叫我放下从前,心甘情愿委身于你吗!”

    “还是以为看似宽宥的偿还,对我侄儿的兵退十里就是予我最为慈悲的交易,就是锢我一生,叫我感恩戴德,拜谢一生的恩赐!?”

    “口口声声说爱我疼我,要与我重新开始,你扪心自问,你我之间如何开始,何来的开始!

    一次次伤我害我,用尽手段禁我锢我锁我折磨我,何为爱我!”

    “一再叫我心甘情愿,叫我再回头看你。

    昔日不堪尚且如此,便是如今,为着你那恶心至极的私欲,可笑至极的执念,就要叫我受你捆绑受你钳制!

    日夜煎熬,生不如死,我恨你躲你都唯恐不及,何来的心甘情愿!

    你我之间,除了仇恨,除了日夜求神拜佛盼你即刻就死,恨不能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我何来的心甘情愿!”

    “一次次说不要逼你,不要挑衅你,我做了又如何,说到底不就是一死吗!

    你以为我如今还会怕死,还没被你玩够吗!!”

    “所以,在你眼里,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是吗?”

    “难道不是吗?”

    无情的话脱口而出。

    虽收了方才那样的剑拔弩张之势,但字字句句却仿若刀剑利刃,每笔每画皆是往他心口痛处而去。

    顾承御就倏的怔住了。

    好似中了一记闷棍,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他犹是保持着垂眼凝视着她的姿势,背对着刺眼又沉闷的光线,重重喘着粗气,心口清晰可见的起伏着,紧握拳头的指骨几欲嵌进掌心,

    在那片如同毫无活物的死寂下,那噬血野兽的眸子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她,好似下一刻就要张牙舞爪把她扯个粉碎。

    但盯她看了半晌后,那满身满眼的锐利又突然毫无征兆的败下阵来。

    他气她恨她,气她果真如此无情,恨她手段如此卑劣。

    他是真的不敢信,从前那样无邪那样人畜无害的一个人,如今竟也能变成这般残忍,

    那是他的亲骨肉,是活生生流淌着她,与她共存一体的骨血,也是他心心念念多日的退路。

    他是想要和她共度余生的啊,他都做出弥补,事事依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