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妮笑呵呵地说：“我会还你的，而且连本带利的还。老张，你看你这些钱总有个花完的时候，要真娶个身娇肉贵的，再生个一子半女的，你这些钱还够花几年啊？难不成到老了还跟生产队干农活去吗？你不如借给我，就当给我投资入股，我给你利息，怎么样？”

    “什么投资？什么是入股？大妮，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呀？我根本听不懂。我跟你说，就算给你家200块彩礼，这钱也到不了你兜里，最终也是给你大哥娶媳妇用。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爸妈偏心你大哥，你也想过好日子，这样吧，我就当是退婚给你的补偿好了，我给你15。能顶上一个壮劳力半个月的工钱了，行了吧？我也不要你还钱，你赶紧走吧。求求你了，等会媒婆还来呢，看到你在这，我有嘴也说不清啊。”

    张友顺真给沈大妮塞了15块钱，求着她赶紧离开。

    大妮见如此，也就不再勉强，只说：“这15块钱算我借你的，等我赚了钱，我会还你。”

    张友顺说着：“不用了，不用了，你赶紧走吧。”一个劲的打发她出去，见她起身，自己先跑到大门那，打开之后见门外没什么人，这才让沈大妮走。接下来他就该考虑加高院墙了。

    沈大妮怀揣着这15块钱，心事重重的。这点钱走远道怕还没到钱就没了，只能先去县城里看看了。从他们村到县城只有一趟。

    他们这个杏花村离着博安县有40公里，80年公路也没修，只有一条破土路，内陆地区更不通水路。沈大妮要到县城去一趟也很不容易。她去村口打听了一下，打听到得走路去几里外的火车站届口站，从那里可以坐一段火车到县城。

    大妮看天色也不早了，等过去可能都到太黑了，她决定明日一早再走。

    村里的人都去农场干活了，沈大妮觉得没有再去体验这种生活的必要了，她直接回了家。这个年代倒是有一样好，就是家家都穷，大家出门也不上锁，把大门一关就出去了。要不然沈大妮没有回家的钥匙，还得翻墙，她家院墙连着隔壁的房子，有点高，可不好翻。

    她先去灶台转了一圈，锅里空空如也，碗里剩下几个黄黑的窝窝头，坛子里的有一点腌菜，还有大缸下面被她妈周桂芬藏着的一点生猪肉，应该也是之前张友顺送来的。

    沈大妮摸了摸扁平的肚子，中午吃的那一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她前世在做饭方面也是颇有些天赋的，只是由于工作太忙，又老出急警，吃饭时间不固定，没有太多发挥的机会。但只要有时间，她都会做上一顿好的。想到这儿，沈大妮直接烧火起锅，开始炖肉。不一会儿，院子里就飘出了肉香，下工早的人路过她家门口闻了好久。

    放学回来的沈二妮和沈国军一进门就直奔厨房，沈国军大喊：“妈，今天有肉吃吗?好香啊。”结果进门一看是他大姐在做饭，踌躇着不敢上前。沈国军感觉他大姐醒来之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具体哪不一样，他一个七岁的小孩也描述不清楚，但就是让他感觉害怕。

    沈国军站在门口看了会儿，肉香还是战胜了他的胆怯，最后还是走到了灶台边，看着那一小锅肉，馋的直流口水，伸手就要往锅里面够，被转身看到的沈大妮一掌把手拍了回去：“你爪子不想要了？不怕烫了？”

    沈国军撇了撇嘴，又要哭，被骂道：“多大的人了就知道哭，我是为了你好，锅里温度那么高，你手伸进去整个手都别想要了！”然后夹了一小块肉，叫：“二妮，二妮，过来尝尝，姐炖这肉好不好吃？”

    沈二妮也以为是她妈在厨房做饭，看到弟弟进去了，自己就没跑过去，结果听到大姐在喊她，赶紧放下书，跑了过去：“姐，原来是你在做饭啊，我还以为妈呢。嗯，香，真香，姐你做饭比妈做的好吃多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沈国军见他两个姐姐你一口我一口的都在吃肉，却不给他，又气又急。沈大妮说：“你要忍住不哭，我就让你尝一口。”

    在美食面前，沈国军终于还是把那股子委屈劲憋了回去，沈大妮夹了一块肉递过去，眼看就要到嘴边了，结果她又塞二妮嘴里了。沈国军都傻了，只听沈大妮说：“国军，你给我保证点事，你要是做到了，今天这肉指定有你的。”

    沈国军的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尽量不让它们掉下来，他点了点头。沈大妮说：“你是个男子汉，以后上下学路上，能自己走回家吗？”

    沈国军想了下，都没犹豫就点了头。

    沈大妮又说：“你应该保护你二姐，向着你二姐，这事你能做到吗？”

    沈国军又点了点头。沈大妮喊道：“哑巴了吗？说话！”

    “能！”

    沈大妮这才把一块肉塞进了他的嘴里，可能是吃的太着急了，他一下子就吞了，都没尝出来是什么味道。沈大妮又给他夹了一块，问：“在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二姐吗？”

    沈国军看了眼沈二妮，就见二妮在给他使眼色，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块肉马上就到嘴边了，他闭着眼喊道：“有！”紧接着就把那口肉吃进了嘴里，这下他有经验了，嚼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很是心满意足。

    这下子轮到二妮挨审了。

    大妮也不用肉搀她，对付7岁的孩子可以用这一招，但是二妮已经是十二岁的大姑娘了，这一招根本不管用。

    其实大妮昨晚上挨着妹妹睡觉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小细胳膊上有不少淤青的印子，白天用衣服袖子盖着根本看不出来，晚上睡着了，才会露出来。这孩子比同龄人长得瘦弱，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期被压抑着，胆子又小，在农村里挨欺负也难免，但这是谁啊？沈大妮的妹子啊，她怎么可能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