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这就谈起生意来了？”赵胜利想进去看，被那人拦住了。

    “胜利啊，这不是你家大门，你打电话行，进去不行！你就在这等着吧。”

    他小时候经常跟他爸来单位，单位的老人倒是认识他，只不过现在他长大了，也不在这上班，不让他随便进了。

    “那刚刚那个女同志….”

    “人家去谈生意了，胜利呀，你也跟人家好好学学，出来休假的还记得自己的工作呢，你呢？不去拍照赚钱啊？你爸心也是真大，这年头自己干个营生是那么好做的吗？还不如到厂子里老老实实的上班呢。你看看现在，你想进还进不来了呢！”

    这门房教育了赵胜利半天，因为是个长辈，他也不好说啥，笑嘻嘻的在那听着。

    没一会儿，就见沈大妮跟那个科长一块出来了，有说有笑的。

    科长说：“那咱们就说好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嘞，我啊也不休假了，赶明就回去跟厂子里说去，一定在新年之前把您的单子赶出来。让咱厂的同志们都穿上新衣服过年。”沈大妮一脸的笑容，看上去特别明媚。

    科长也看见了赵胜利，问大妮：“他是给你做导游的吧？这小子啊，他老爸是我们厂的老员工，人很厚道的，就是他这个儿子啊，不务正业，有老爸的班不接，非要搞个体经营。哎，让他跟你学学啊。”

    等沈大妮从机械厂出来，赵胜利赶忙跑过去，问：“你这是干嘛去了？你怎么跟人家科长进去了？”

    沈大妮说：“这机械厂要给员工做新的厂服，正好我是棉纺厂的，就把这活给接了呗。哎，我这刚来就得回去了，大首都还没逛呢。”

    赵胜利有点吃惊：“要这么急吗？你们厂子谈单子都这样谈？这么两下就谈好了？”

    沈大妮拽了拽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说：“品质在这里摆着呢，我这军大衣，瞧见没？这里头的棉花可足着呢，现在还不算太冷，等到了零下十几度，这衣服也一点问题没有。科长说了，他们以前的衣服老是被工人抱怨不禁穿，想换个厂家，一直没时间出去找去。

    那机械厂的科长一看我这衣服质量就知道我们厂的衣服水平，他说比他们之前定制的所有衣服用料都足。这不就说先定一批货来看看，我啊得回去备货了。”

    沈大妮这番说辞把赵胜利也说的很是激动，他说：“沈大妮，你可真厉害。”

    “行了，我说的那些古装衣服你到底要不要啊？”

    “要啊。我准备明天就去紫禁城踩点去呢，至于说衣服样式，我没这眼光，要不你帮我选几件？你这跟机械厂谈了单子，很快就来了吧？要不等下次你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件样衣过来行吗？我到时候再给你定金和合同。

    只不过，我只能跟你签，我不跟厂子签，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跟厂子签麻烦得很。”

    沈大妮答应了下来，赶紧又回了火车站，看看有没有回去的车票。

    可现在的列车很少，每天来往也就只有一趟车。

    自己在县城，离京城不算远，但是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只能坐绿皮火车，还是中间停靠的站，很不好买票。

    最早的一班是在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的。

    沈大妮买了一张票，看还有时间，就先去找旅馆，准备住上一晚了。

    大妮沿着长安街走了好长一段路，找到了二环边上的一家招待所。她故意没找离火车站近的，就是先打听打听这时候京城的房价。

    到了酒店，大妮就开始算账。

    机械厂的那个科长说了，他们厂子是个国营大厂，管着京城三分之一的机械制造业务，共同五千多的员工。

    科长说了，这次厂服是全厂的一次大革新，先不谈具体的数量，他们想要先看看样衣，后面还要提交厂领导班子讨论。

    而这批样衣就要一百件。

    沈大妮还问了他们的心理价位，一套工服他们希望价格控制在10元以内。

    机械厂的冬季工服一般都是包括衬衣，外套和裤子，要结实的材质，就得厚。

    而市场上质量比较好的一身衬衣，裤子和外套总价得在十五六。当然比起当下的的确良来说，还是要便宜的。

    科长说：“我们不要的确良的，那种的一套造价太高，厂子里没给那么多的预算，普通棉质的就行。”

    说实话，沈大妮所在的这个棉纺厂，除了不做的确良，其他衣服啊，床单啊，被罩，窗帘这些日用棉纺织品的做工都很不错。甚至比四十年后的很多东西做工都要好，用料都要足。

    可惜的是，厂子的销售思路太发死了，整个销售科有一半又是混吃等死的，而厂长呢，重生产轻销售，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生产质量。

    沈大妮自言自语道：“幸亏你们遇到了我，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这个富贵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沈大妮起了个大早。

    就逛进了二环的胡同。

    四十年前的二环胡同跟后世没什么区别，几十年整个京城地上地下盖了那么多新的建筑，修地铁，盖高楼大厦，修高架桥，但是胡同却几十年如一日的没什么变化。

    也有，就是比之前更旧了。

    但是也许是私家车很少的原因吧，胡同倒没显得那么窄。

    大妮看到一个大妈坐在外面，便走过去问：“大娘，您好，您坐在这里冷不冷啊？”

    大妈看年纪得有六十了，她看到一个漂亮的姑娘低头跟自己说话，心情很好的样子，便说：“不冷，姑娘你是来旅游的吧？来旅游得去景点，到我们这胡同里有啥可看的？”

    这大妈可能不知道，几十年后，这些胡同就成了游客必逛的景点了。

    大妮笑着蹲了下来，说：“我就喜欢这样的胡同，大娘，你知道谁家有卖房子的吗？”

    “嗯？你想买房子？”

    “我就问问。”

    “我家的房子，我倒是想卖了。两个儿子都下乡了，留我一个人看着旧房子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