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刚接过那个纸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你说你出去玩，谈了个单子？”

    沈大妮从陈志刚的书柜后面翻找茶叶，丢进了自己的茶缸子几个茶叶粒，她说：“对啊，这不是给你看了吗？他们要的是整套的衣服，里面衬衣，外套，再加一个裤子。衬衣就要普通的棉质白色，外面的套装要深蓝色的，都是棉质的。咱们厂子应该可以生产吧？要是可以，我就不用去找生产商了，还有价格啊，一套能控制在十元以内吗？”

    陈志刚还处在沈大妮居然在玩的时候又谈下了单子这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之中，她已经说到价格了。

    “陈主任？老陈？”沈大妮冲他摆了摆手，“看傻了吗？还是没睡醒啊？钱来了！是钱！”

    “一套十元应该可以。咱们厂历年做的衬衫库存都有，现拿100套也没问题，这个成本可以控制在十块，就是这个深蓝色的套装，咱们厂去年倒是给临县的林业部门做过一套，就是不知道那个套装，他们喜不喜欢。一套下来是6块，加上衬衫，他们当时给的价格是8块钱。

    但是他们订货量比你这个多啊，他们定了400多套吧。咱们厂一整套也就赚个不到一块钱。你这个做100套，十块也还行吧。那他们什么时候签合同啊？这100套的定金什么时候打？”

    沈大妮笑了：“老陈啊，说了你可能不信，这100套只是样品数量。你知道他们厂子有多少人吗？如果这批样品他们看上了，这可是批大单。”

    “你说什么？100套只是样品数？那他们厂有多少人？一千？两千？”

    “五千！”

    “啊？！五千！我的天啊！沈大妮，这单子要是成了，你就成了咱厂建厂十几年来单个单子数量件数最多的销售员了。这事，我得跟副厂长说说去。”陈志刚刚要出门，又回来了，“不行，这事还不宜张扬，万一没成呢，不是空欢喜一场吗？我也是大意了。那这一百件，他们什么时候签合同啊？”

    沈大妮说：“这是样品，签什么合同啊？”

    陈志刚愣了：“一百件啊，咱们的生产成本就得是6，700百，这是什么概念？是一个工人两年多的基本工资，沈大妮，我发现严厂长说的没错，你现在是膨胀了啊。拿这钱不当回事了是吧？如果这家厂子最终没定呢？那这一百件的成本是不是要不回来了？这损失谁出？你出吗？”

    “我出啊。”沈大妮也站了起来，“损失我担着，但是如果我拿着了这五千件，我要求提成30个点！”

    “什么30个点啊？”正好严厂长来找陈志刚说事，就听到这屋有吵闹的声音。

    推门进来，就见沈大妮和陈主任站着想要吵架。

    他的第一句话和陈志刚一样：“你不是请假了吗？”

    陈志刚说：“正好厂长来了，提点的事我也做不了主，你跟厂长来谈。”

    严厂长问：“什么提点的事？沈大妮，你来说。”

    于是，沈大妮就把刚才跟陈志刚说的话又跟严厂长叙述了一遍。

    严厂长听完，态度和陈志刚没什么区别，也说要样品不给定金很不靠谱，还说沈大妮是被人给骗了。

    他说：“沈大妮同志，你想要谈成订单这个态度，我和老陈是很欣赏的，但是这么大的单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谈成的。这样品一百件，也不是小数目啊。如果说他们反悔了，不承认这些，那这损失谁来弥补？”

    这话说的也没错，历来谈合作想要落实下来，都必须得有合同在先，就是拿样品也没有拿一百件的。顶多十件就算是很不错的了，这个损失厂子里还是愿意承担的。

    沈大妮想了想这个道理，也就理解了。

    她说：“要不然这样吧，这钱我自己来出。我把我表哥叫来，到时候让她和我一块去京城谈合作。但是如果我拿下他们厂的五千件了，那么我就要利润的三十个点提成。”

    “三十个点？你疯了吧！”严厂长有些生气了，“上一次的二十个点都已经是我额外给你加上去的了，你知道到现在还有人不满的吗？你已经打破了厂子里的规矩了，如果别人都来跟我要提点，那么其他人赚什么？”

    沈大妮轻叹了一口气，又坐下来，抬头看着这俩中年人，说：“你们说黄老板要是知道这有五千的潜在订单，他愿不愿意冒这个险呢？他愿不愿意给我三十个点呢？”

    严厂长一拍桌子：“沈大妮，作为本厂员工，不得接私活！否则，你将被开除！”

    副厂长听到了这屋的热闹，也来了，正好听到这句话，他赶紧把门关上，劝说：“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急了！老严啊，你消消气啊，咱妈从长计议！”

    沈大妮笑了：“刘厂长，严厂都说了要开除我了，你赶紧给我弄一个辞退手续吧，我去黄老板单位上班去，我跟他要一半利润去。五千件的单子啊，呵呵，哎！”

    沈大妮起身，也不听副厂长的劝说，吹着口哨，出门走了。

    转了个弯又回来，拿上那张机械厂的科长给他开的单子，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走了。

    气的严厂长怒拍桌子：“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无法无天了！”

    副厂长的脑子里一直转着几个字：“五千件的单子，五千件的单子！”

    他也不管严厂长了，问陈主任：“老陈，刚刚沈大妮说的五千件是怎么回事啊？”

    陈志刚把沈大妮的话重复了一遍，副厂长想到刚刚沈大妮晃的那张纸上有个单位名字：京城第一机械厂！

    他记得这个单位，经常上报纸的一家大厂子，生产总量占到了整个京城机械厂的三分之一，总厂人数也报道过，好像就是五千多人的大厂子。

    他说：“严厂长，如果沈大妮把这一单能谈下来，咱们厂可就要出名了！突破目标，实现跨越，走进省里甚至全国，严厂长，你不想拼一把吗？”

    ...

    *大妮，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