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呢？

    既怕下属不开单，又怕下属开大单！

    但他整体上还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教育起沈大妮来了：

    “你啊，这个想做成生意的心思我是理解的，我刚来咱厂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有冲劲。但是啊，咱们得讲究方式方法，这种没签合同的单子不能接。这样你会赔得很惨的。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那个买家那里？我和你一起去！”

    沈大妮起身说：“不用了，伍科长，快到年底了，你们赶紧忙你们的去吧。刘厂长安排了陈主任跟我一块去。就一百件的事，我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得让他们把这些收了，我总不能让钱砸在我手里吧？呵呵，听张哥说你们接触了好几个制造大厂呢，看来以后还得跟着伍科长混啊。”

    伍科长笑着说：“现在只是敲开了人家的门，想拿下这种厂子的常规订单，哪有那么容易。全国多少家棉纺厂盯着呢，就连他们本地也都几十家。哎！还是那句话，做销售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沈大妮几句话就打消了伍科长的顾虑，她悠闲的出了伍科长的办公室，拐个弯就去找陈志刚了。

    “陈主任，咱刘厂长是不是嘴太快了些？我这单子还没谈下来呢，就给我四处宣扬，到时候万一没成，丢脸的可不止是我吧？”

    陈志刚叹了口气：“哎，还不是伍科长太张扬了，还什么都没谈成呢，就在刘厂长面前耀武扬威。刘厂长是性格太温和，要换成严厂长，要是敢这么说，肯定早就开会批评了。”

    沈大妮体会过啊，她问：“怎么？伍科长在正厂长面前反倒是谦虚了？”

    “对，他比你精明多了。你可得学着点，别在谁面前都吹嘘。行了，刘厂长这事我替他跟你道歉了，估计也是话赶话说上去了。对了，那几十套的工服今天下班前就能做出来，我今天已经叫人整理仓库里的那些了。明天一早就可以装好。咱们哪天动身去京城啊？”

    沈大妮说：“那咱们明天下午就动身吧，我去招待所找一下我表哥，咱们人多力量大。对了，那一百套衣服，咱们背过去吗？”

    陈志刚琢磨了一会，说：“如果咱们装车运过去的话，得走一整天，咱们厂的那个货车啊，还得提前排。明天不一定排的上，如果到邮局邮寄的话，得好几天。要不，咱们就背过去？我再叫上一个人，咱们每人各背一些，匀一匀，你觉得呢？”

    “我没问题啊，那就这么定了。”

    ...

    背着麻袋赶火车去京城，沈大妮还是头一次经历。

    考虑到她是个女孩子，陈志刚，他带来的后勤部的一个小伙子，还有老张各背了20多套，只留了几套给沈大妮背。

    大妮看老张那吃力的样子，说：“你可多锻炼锻炼吧，你也太弱了。老张，你还没娶媳妇呢！”

    “闭嘴吧！”老张说的咬牙切齿的，这不是第一次沈大妮嫌弃他弱了，他已经在默默锻炼了好吗？

    陈志刚说：“你们表兄妹关系还挺好的，老张上次来，我还说要给他介绍对象呢，你看一直也没机会给你说。等这一单子谈下来，回去了，我就拜托厂子里的会计给你说说，她比较了解情况。”

    老张红着脸，说：“陈主任，别开我的玩笑了，我现在在县城又没有房子，人家女孩子愿意跟我回村吗？”

    那个仓库管理员说：“张哥，不是这么算的，我在县城也没有房子，但是我对象就愿意跟我回村。我们两个都在厂子里打工，等放假了再一起回去，现在在攒钱呢，将来想着在县城买个房子。”

    老张又说：“那是你年轻，你看我都多大年纪了，马上四十了，这在村子里结婚早的都能有孙子了，谁会找我这个老家伙啊。”

    沈大妮说：“不对吧，我记得就在一个多月以前，你还拿着200块钱彩礼钱满村找对象呢？怎么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啊，就自卑起来了？怎么以前没发现啊。”

    “啧，沈大妮，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老张干脆面朝着窗户，不看他们了。

    这一路上，虽然波折，但几个人有说有笑，总算是安全的到了京城火车站。

    这四个人里面，除了沈大妮和陈志刚，另外两位，仓库管理员小邱和老张都是第一次来，一下火车就兴奋的东张西望。

    陈志刚说：“背好咱们的东西，捂好自己的钱包，火车站小偷很多，外面的世界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好嘞！”小邱拎着大麻袋，随着人流往外挤。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人喊：“小偷，抓小偷了，我的钱包不见了！”

    本来人流就大，这一嗓子直接把排队的人喊乱了，人们纷纷往喊人的地方看，这人一下子就挤到一起去了。

    沈大妮把她那个小包递给老张，说：“我去看看去！”

    “诶？你去凑什么热闹？你能干什么啊？”老张着急的大喊。

    陈志刚这次发现沈大妮往后面挤过去了，他也喊：“沈大妮，你赶紧回来！”

    大妮身轻如燕，胳膊腿的也有劲，很快就挤到了喊叫的那个女人旁边，她问：“怎么了？谁偷你东西？”

    那女人抓着一个贼眉鼠眼的毛头小子，说：“他，他偷了我的钱包。”

    那小子争辩说：“我没偷，你别污蔑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偷了你的东西？”

    女人眼看着哭了，说：“我兜里有我这次到京城来带的50块钱，是我全部的家当了，被偷了，我怎么回家啊，我回去怎么交代啊！呜呜呜。”

    旁边也只有指责那毛头小子的。

    “你赶紧把钱给人家啊！”

    “这么大个人，有手有脚的，干嘛干这样的事，你去找个工作不好吗？”

    “赶紧把钱拿出来！”

    沈大妮端详了那小子半天，就听他说：

    “你们凭什么都指责我，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偷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