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刚好不容易挤到了沈大妮的身边，拽了她一把，说：“警察已经往这边来了，这跟你有啥关系，咱赶紧走吧。”

    沈大妮以前听到这种声音都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即便来了这么久了，她听到这种声音的第一反应还是冲过去，可见流淌在骨子里的血液是改变不了的。

    “让让，都让让，别堵着了。”警察的声音传了过来，有几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人正往这边挤过来，还有一个在疏散人群。

    大妮轻叹了口气，跟着陈志刚往外走。

    走到老张他们那边的时候，老张说：“你可真让人操心，什么热闹都要凑啊。咱拿着这么多东西，还得让陈主任去找你。”

    老张语气里有担心也有不满，沈大妮听得出来，更多的是担心，俩人以表兄妹相称，显然老张已经代入角色了。

    大妮笑着说：“嘿嘿，我这人就是热心肠，既然警察同志都来了，那咱们就走吧。相信警察同志肯定能抓住小偷嘿嘿。”

    走出去的时候，大妮还是回头看了几眼，看着人群里很显眼的绿色军服，心里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蔓延。

    出了车站，几个人或拎或扛着麻袋，特别的不爽利。

    陈主任说：“要不咱们直接去那个机械厂吧，要不然这么多的货，也不放心住店。”

    离火车站出站口不远就有个小报刊亭，里面有公用电话。

    沈大妮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给科长打个电话。”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她想到了什么似的，说：“我去找个人，他跟那边熟，到时候咱们直接过去得了。”

    大妮说的人就是赵胜利，那个在广场上给人拍照的照相师。她把自己那小麻袋给了老张，就往广场的方向去了。

    陈志刚纳闷：“老张，你这表妹在这里都有熟人啊？”

    老张摇摇头，沈大妮多神啊？在县城里一个熟人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能混进棉纺厂当正式工，这在他看来，是绝对无法想象的事。那她来了一趟京城，在这里有个熟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两个中年人都有些担心，小邱不一样，他头一次来京城，看哪都新鲜，此刻正看着偌大的车站广场，叹道：“哇，这里好大啊，高楼好高啊！陈主任，咱有时间在京城旅个游吗?我还没去过天安门呢，还有紫禁城，长城我也想去。”

    老张也没去过，但是他早已经没有了这个年轻人这样的心性了，他现在更多的是担忧，看着他们脚下的这几个大麻袋，哪还有心思旅游啊。

    陈志刚说：“看情况吧，如果沈大妮这一单能谈下来，那啥也不说，我出钱请大家在京城一日，不，两日游都行。如果谈不下来，啥都别说了，哎！”

    沈大妮到了天安门广场去找赵胜利。

    这一次广场上的人比上次她来的时候还要多。

    看得出来，这些照相的生意非常好，几乎每一个到这里来的外地人都会拍照。

    沈大妮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正在给人拍照的赵胜利。给人拍完，他就蹲在地上叹气。

    大妮拍了他肩膀一下：“嘿，你怎么不去招揽客人？”

    赵胜利还以为谁呢，回头一看是沈大妮，立马变得兴奋了，说：“是你啊！我等了好几天你的电话了，每天都去机械厂门口，我以为你把跟我说的事忘了呢！”

    大妮问他：“你去紫禁城里头了？”

    “去过了，里头拍照的人也有，还真没有你说的穿着古装的。沈大妮，你真有先见之明，我觉得如果我能抢占先机，我一定能赚不少钱。你帮我找了做衣服的了吗？多少钱我都愿意出的！”赵胜利问的是这个事。

    沈大妮最近忙活单子的事，都把这事忘了，还有周老板，说要给周老板打电话细说来着，也没顾上。

    不过，时间是来得及的，第一个有这个想法的人还没实现，别的效仿者短时间内也想不出来这么好的点子。

    大妮说：“我厂子里的人都带来了，我也给你问了。不过我那个厂子吧，有个比较烦人的点，就是这么几件衣服吧，他不给做。等会呢，你见到我们那个主任啊，你自己说。把你这个情况再好好地跟他说说，尽量呢，把价格提高点，说不定就能成了。”

    她边说着就边帮着赵胜利收拾摊子。

    赵胜利问：“那咱们现在就去说？”

    “走啊。不过，先去下你挂靠的那个机械厂吧。上次他们跟我订的货，我也带过来了。等我们说完这事，主任一高兴，没准就同意了呢。”

    赵胜利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沈大妮拽着去和几个扛着大麻袋的人见了面。

    两个中年人，一个小年轻跟他年纪差不多。赵胜利也不知道该问哪个人。他们都是灰头土脸的，一时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的领导。

    大妮说：“不着急，咱先去机械厂。”

    他们赶的是最早一班的火车，到京城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了。几个人饥肠辘辘，也顾不上找地方吃饭，跟着沈大妮还有赵胜利到了机械厂的大门口。

    门房看大门的探出了脑袋问：“找谁啊？没有预约不能进！”

    陈志刚小声问：“还要预约啊？咱没有预约怎么办啊？”

    只听赵胜利说：“没事的，叔。有我呢。”他走到门房那里，说：“七哥，是我！胜利。”

    里头那人看了一眼，说：“是你小子，怎么了？又来干嘛！今天也没人给你打电话！你小子是不是搞对象了啊？天天等电话！”

    赵胜利嘿嘿一笑：“七哥，别开我玩笑了，哪有什么对象啊，我等的也是生意嘛。不过，这次不是问电话。我找你们采购科的科长，你跟他说，他定的那批货到了。”

    说完，错开身子，让他看那几个大麻袋。

    那人伸着脖子瞧了一眼，念叨了一句：“你现在还管这个了啊？你可真能折腾。等着，我打电话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