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妮下午没事，自己就近找了个商场转了转。

    她发现比起南方的商厦，北方小城市真的差别很大。

    这边的个体户也有，但是绝不像南方那么普遍，大部分都是国营性质的。

    比起南方热闹的景况，北方还是显得萧条了很多。

    沈大妮转了一圈，看到为数不多的几个个体户，他们的客人也不多。

    她进了一家店面，问了问：“老板，我也想做个体户，就是不知道这生意怎么样？好不好做？”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跟老张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他开始还以为大妮是顾客，听她改口问话，脸色立马变了，眉头皱成了八字，说道：

    “不好做啊，个体户的生意不好做的。客人们只相信那些国营单位，不太相信我们个体户。其实我们的东西跟他们一样啊。”

    大妮问：“你们是不是卖的太贵了啊？你便宜一点嘛，大家都喜欢贪便宜的嘛。”

    这大叔说：“成本就在那里摆着的，能便宜到哪里去，我们也是要吃饭的嘛。比如这个的确良，那国营百货都降价到10块了，可是我的进价也到九块多了呀，我总不能赔钱卖吧？”

    他主要纺织品，什么服装啊，床单被罩这些。边角处有几件的确良衬衫，好像挂了很久，领子的地方都微微发黄了。

    沈大妮问：“如果我能给你找到一批便宜的的确良，你愿意接手卖吗？”

    那老板见沈大妮是个小姑娘，有些狐疑的看了她半晌，问：“你是干什么的呀？不会是想骗我的钱吧？走走走，世界上哪有这种事，天上掉馅饼了？砸我头上？要是有这种事，怎么早几年没砸下来？”

    沈大妮被人给推了出来。

    她叹了口气：“哎！有些人就是没这个命啊，钱送到家门口，都能看不见，扔出来。也是啊，这年代就算你做了个体户，也不是人人都能发财的。”

    尊重他人命运吧！

    于是，她就转身去打听怎么租一个小门脸的事了。

    赶上临近年末，空余的摊位基本没什么人租，沈大妮一问，商场的负责人就说：“只要你手续齐全，短租长租都可以。但我跟你提个醒啊，现在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这个个体户外面吵得那么厉害，你看咱这市场的不也做不起来嘛。我们其实不太愿意租给个体户，他们太不稳定了。”

    说到底还是嫌麻烦呗，这些工作人员也就是来打工干活的，能少一事就能多闲一会儿。

    沈大妮她懂！

    她笑呵呵的说：“叔，我只问您价钱，您怎么说了这么多呢？您看啊，这还有一个多月就到新的一年了，这个时间来租的几乎是没有吧。”

    “你...这...行吧，你先跟我去看看吧，我们这里根据面积不同，租金也不一样。而且现在是淡季，租金确实比旺季的时候要便宜些。”

    沈大妮跟着这个负责人转了几个空余的门脸，她相中了一层的一个位置，在市场的最里头，虽然不显眼，但空间足够大，租金相对划算。

    而一层是这整个市场最热闹，人流量最大的一个空间了。

    沈大妮说：“我叫我表哥明天坐车过来跟你签合同，他有个体户执照，这个地方我就是帮他租的。”

    就这样，沈大妮闲逛的时候，就给老张找了这么一个摊位，还交了些定金。

    晚上回去，她就给老张打了电话，让他明天一早就坐班车到市里来。

    老张问：“那周老板我不等了吗？”

    “那事不着急，我这边给你找到了一个特别好的摊位，租金都谈好了。你带着执照过来签合同，咱们的生意要尽快做起来了。”沈大妮对于生意要开张的事，别说，还有点兴奋。

    老张问她：“你觉得能行吗？都没干啥呢，就付出了不少成本了，这挂靠费，租金，还有你要从厂子进货的钱。沈大妮，万一生意做亏了，你是不是得怪我啊？”

    老张这人挺厚道，他跟着沈大妮确实是为了赚钱，但是他从来不争不抢，不计较。沈大妮给他多少，他都收着。也不会觉得自己干的多了少了的。

    他有时候还怕自己不够机灵，耽误了沈大妮的事。

    大妮说：“路，我都给你铺好了，你只管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按照我说的价钱卖货，不会出问题的。当然了，这里面你付出的也很多，我不会白让你干这么多活的。我给你发基本工资一个月60怎么样？但是我有要求的啊，每月必须卖出去100件衣服。”

    大妮算过了，一件衣服，他们只要比市场里其他人卖的低一些，那一件的利润就在3到4块钱，抛去租金和给老张的工资，一百件也够她吃饱饭的了。

    老张有些为难：“啊？要卖掉100件才能发工资啊。可是沈大妮，这个体户是以我的名义申请的，我这...”

    “放心吧，卖不出去也给你发基本工资。我是说，如果超过了100件，额外的每一件给你提5毛钱，总行了吧。老张，现在这个世道，你自己也出去找过工作，你觉得好找吗？有我给的这么多的吗？”

    在利益面前，谁都会倾向有利益的那一方。

    更何况，这所有的路，进货渠道，场地，包括个体户挂靠，的确都是靠她沈大妮。

    老张也不傻。

    第二天，沈大妮起的很晚，吃了个早午饭，才溜溜达达的到了王琴的学校——安市育才中学的门口。

    高三学生学习紧张，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周末也就只有一半天的休息时间，其他时间都在做测验或者上自习，不比后世的学生轻松多少。

    沈大妮裹着军大衣，坐在学校对面的一个石墩子上，看着学校的大门，想着心事。

    从学校里陆陆续续走出来了学生和老师，纷纷朝沈大妮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个姑娘穿着虽然普通，但是长得很出众，尤其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显得格外的灵。

    这高三的学生有的比沈大妮年纪还要大，看到这样的人，当时就被吸引住了，愣愣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