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穿:我差点就杀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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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面色如常

    黑衣人一声惨叫,响彻四周,惊得林间鸟兽在这个深沉的夜晚扑棱飞起,消失在辽阔空旷的夜空里,月光清冽,照在黑衣人惨白的脸上,他的呼吸几乎是小心翼翼微不可闻的,明明前一刻还是即将取江一性命在股掌之间的人,这一秒站在脸色如常的白凤前面,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弱小的动物。

    “说,”他极缓慢地开口,声音平静微小,却有着不容抗拒的残酷和冰冷,“是谁派你来的?”

    如同地狱深渊的修罗恶鬼,再华丽的皮囊也掩盖不了他残忍的本性,也许赤练说的对,这是一个乱世,他们是手刃万千的杀手,心里从来就不懂什么叫做同情。

    所有的柔软都不过是假象,所有的柔情都不过是为了下一秒擭取他人性命而准备的温柔,从一开始,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感情。

    “那不过是一种累赘罢了。”赤练笑吟吟地看着江一,“感情这种东西,远比伤口和鲜血,更让人受伤。”

    当很久以后,江一们终于各自高飞,走向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之后,手中的美酒轻轻晃荡在精致的酒鐏中时,江一终于彻底领悟。

    那样的话语,到底掺杂了多少的无奈和悲凉。

    “是……”黑衣人气若游丝地跪倒在江一俩人之前,准确地说是白凤手中的诡异蓝色火焰之下,他低垂着头,如同一个快要濒临灰飞烟灭的鬼魅,“是……呵呵呵呵呵……”

    江一愣了一下,白凤好看冰冷的五官也飞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像突然顿悟到什么一般,他急忙伸手点住黑衣人咽喉边的穴位。

    却还是迟了一步,黑色粘稠的血液缓缓从黑衣人的嘴角边流淌下来,他笑的从容,却在江一的眼中化成了一种兵败之后的诡异,回想起刚刚如同鬼魅低泣般的笑声,江一不由的一阵寒战。

    黑衣人死了。吞食了喉咙里暗藏的毒药而亡。自尽。

    江一有些吃惊,白凤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手上的火焰因黑衣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从黯淡慢慢到了完全熄灭消失,他收手站定,连该有的感叹的没有。

    一般情况下,看到这种身份经历跟自己都有些许相似的人,那些城府颇深经历坎坷的人,哪怕是武功高强的邪派主角,不也是要有一些落寞的感叹的嘛?

    江一有些为那个黑衣人不值,从旁边狠狠地白了白凤一眼,这家伙果然是个冰山,难怪不是主角。

    白凤似乎早就感受到了江一强大的怨念,他直接理都不理江一就自顾自地弯下身子,在黑衣人的尸体上摸索着什么。

    “你不会在找令牌什么的来鉴定他的身份吧?”

    江一突然领悟了,立刻笑嘻嘻地凑在白凤身边问着,白凤斜睨了江一一眼。

    然后又低下头自顾自地忙活,江一被他的不屑给激怒了,立刻吼道:“看看看!找不到令牌吧!找不到就说明,要么他是一个人来袭击江一,要么他的身份的标示在其他地方也说不定,不过这两种都不太会成立的啦,谁会那么无聊要来杀了江一啊……”

    江一一个人在一旁唧唧歪歪说了半天,完全没意识到白凤根本完全没有理睬自己,江一一时说得投入兴起,狠狠地捶了一拳以示尽兴。

    等等,被江一捶到的是啥子东西?江一狐疑地低下头,看到白凤吃痛的表情,立马觉得完蛋了,好巧不巧,捶到的居然是白凤的肩膀。

    “你……”白凤揉着肩膀,表情阴沉得可怕,江一立刻噤声,低下头装可怜,乞求天快点亮,说不定赤练就会发现江一不见而找到这儿来了,而不会现在被白凤用冰刀似的眼神给剜出个洞来。

    可是半天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江一奇怪地看着他,却见白凤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来不及对付江一,而是去翻动黑衣人的尸体,然后一把扯开他的衣袖,露出冰凉的臂膀。

    果不其然,在离肩膀两寸远的地方,有一颗豆粒大小的红点,颜色不同与一般的斑点,是绮丽的瑰红色。

    “果然……”白凤一脸了然,“还真是费尽心思来想杀了你呢。”听到他这幸灾乐祸的语气,江一的心情已经完全不能用诧异来形容了,谁要杀江一?江一只觉得大脑反应一下子迟钝了,像是卡机了一般。

    “走吧,跟着江一你不会出事了,至少从这里到你房间。”末了,他斜睨了一脸呆滞的江一一眼,“怎么?你不会同情他吧?不过肯为了任务而献身,还真是条汉子。”

    听到他的话,江一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白凤大哥你也好意思讲啊,这样子的人你也应该见过见了吧,不然你刚才见到他吞下毒药自尽的时候还能够这么淡然?还真是传说中的怪人。

    他潇洒地转过身子,自顾自走开了,从容地直接无视了江一,可是走到前面之后,似乎颇有些无奈地转过来看了看还在原地纹丝不动的江一,冰冷的语调里终于出现了难得的疲惫:“行了,那人都快要你命了你还为他不值,你到底是太单纯还是太傻了啊?”

    什么?!江一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立刻反应过来,暴跳如雷地冲他发火,他倒是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得意洋洋地转过身子继续自顾自地往前走,却还是忍不住,嘴角难得地笑了起来。

    天空微微发亮,原本浓的发黑的夜色渐渐显露出湛蓝的浅色,天光熹微,四周的一切都慢慢开始变得清晰起来,黑暗缓缓褪去,消失在了清晨的薄雾中。

    “好累。”江一伸了个懒腰,疲惫不堪地打了个哈欠,眼角稍微挤出了疲劳的泪水,倒是身边的白凤面色如常地双手环胸,神情感叹地说道:“终于到了。”

    啥意思?!江一正兴冲冲地跑进房间里四下寻找,最后只得端出一杯盐水来犒劳犒劳神勇无敌的白凤同学时,冷不防感受到他如释重负的语气,好像终于把江一这个累赘平安地送到安全地带是件很累人的事情一般,江一有点赌气地一扭头,不屑地应了一句:“是啊是啊,终于到了。”

    他有点奇怪地瞥了江一一眼,目光落到那杯盐水上,迟疑住了,江一看着他的反应,狠狠地一跺脚,脱口而出:“给你喝的,走了那么远的路也该累了。喝口淡盐水可以补充体力哦。”然后看着他仍旧犹豫的神色,有点鄙夷地加了一句,“放心,没毒。”

    白凤就这么突然笑了起来,干净而清冽,不同与以前那邪魅动人的笑容,带着深藏不露的杀机,此时的他,连冰冷的眼中也泛起的淡淡的温暖,江一突然有股错觉,他的笑里,甚至带着孩子气。

    连带着江一也似乎被他的笑容给感染了,只觉得这明媚日头,连带着风都是温暖的,柔软得简直就化不开那一池的温情。

    但是,未等江一沉浸入那令人陶醉的温暖里,就被白凤那突然恢复的冰冷语调给浇了个透心凉:“你还真是小气啊,只用盐水来招待别人。”

    看着他眼中的戏谑和鄙夷,江一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奶奶的,这是你们的地盘,怎么江一就小气了?还不是你们给江一准备的房间里江一翻来覆去也只能找出一把盐巴出来吗?!江一还很大方地全给你泡盐开水了!居然说江一小气!

    有种别喝啊!“长得跟木瓜似的,难怪连感情都麻木得像木瓜。”江一脱口而出,说完便准备溜之大吉,很显然江一低估了白凤的反应,他一把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江一拎了起来,江一立刻感到一阵慌乱,可是两只脚再怎么使力蹬,凌空中也没用任何用处,也只能把力气白白浪费在空气里。

    他皱了皱眉头,一脸厌恶地斜睨了江一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江一手里快洒出来的瓷杯,突然叹了口气,又把江一放了下来,江一还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是啥意思时,他便拿走江一手里的瓷杯,慢慢喝了起来。

    “至少不能浪费了你的一番好意。”他捧着瓷杯像在自言自语,很快便喝了一半,然后看着逐渐升高的日头,突然神色古怪地问了一句:“对了,你怎么会半夜三更的出现在那个地方?”

    江一正忍不住开始打第二个哈欠,被他这么一句话给生生卡在了一半,只得悻悻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睡不着,出来遛遛,结果鬼知道江一怎么就走到了那个地方。”

    白凤也许根本没料到江一居然是这么个单纯的动机,直接呛着连咳不止,江一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连忙上去帮他拍背顺气,一边还很有义气地说道:“兄弟,你可别咳死啊,来来来,江一帮你顺顺气,江一听说有人被口水给呛死的,你可别被江一一杯水给噎死了,到时候如果江一回去了,江一非得给那群花痴们给群殴的。”

    白凤咳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冲江一翻了个白眼,江一看着他绝美的蓝眸用来对江一翻白眼,顿时觉得大脑里只剩一个词了——“暴殄天物”。

    “黑夜给了江一黑色的眼睛,江一却用它来翻白眼。”看着白凤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江一很认真地对他点了点头,“大海如果给了你一双蓝色的眼睛,你怎么能用它对江一翻白眼?”

    这下白凤的表情,何止是冰霜。

    无论如何躲避繁华世俗,浮光终是如影随形。

    江一没等他发怒,就急急躲到了房间里,合上了门。

    突然感觉心里慌乱得厉害,江一甚至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不停跳动的声音,但是江一却清楚得很,这无关情感,无关害怕。

    到底是什么,江一不清楚,只知道在这里呆久了,连自己也复杂得连自己也捉摸不清。

    进了内室,江一突然想到,等一下就要见卫庄了。还是弄得干净一点吧,江一叹了口气。看着灰扑扑的衣服和头发,皱了皱眉,拿起梳子便开始梳洗。

    不稍一会功夫,江一揉了揉发胀的双眼,看着镜子里一脸憔悴的自己,衣服是整齐干净了,可一夜没睡,黑眼圈肿着,肤色暗淡无光,头发半长不短,最要命的是鼻梁四周居然还残留着几粒红点,这样子的话,如果江一穿上白衣裙,江一都可以向贞子靠齐了。

    江一不禁感叹一句,幸好江一现在是男儿身,丑点没关系,要是江一穿上女装江一就不用在这里混了。

    然后江一手脚麻利地把头发拢了拢,用发带扎成了马尾。说真的,这马尾辫还真的是古今通用啊,像江一现在的头发根本梳不成古代的发型,只能用马尾凑合了,不过至少也不会很麻烦。

    刚把刘海拨弄整齐,就听见门外赤练娇媚的笑声如同一泓春水,直直吹荡着心弦,搅乱了一方宁静。

    “楚璇,好了吗?”永远含着无尽笑意的清脆声音,柔媚地仿佛要把人的骨头都酥麻了一般,此时的她一定是掩嘴含笑,风情万种的模样。江一扯了扯衣服的下摆,还未来得及应,就听得门外冷冷地传来另一句话语,语调冰凉地不带一丝起伏,却依稀能够听出说话人的不耐烦。

    “如果他好了就会出来的,江一说,人家这么小的孩子你也要挑弄,你还真是闲的无聊。”

    “呦,”赤练呵呵一笑,媚眼一眨,声音里染上了不屑的味道,“还小?你江一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不知道闻过多少人的血腥味了,毕竟是卫庄大人的客人,怎么也要关照点吧,淬毒谷里可是很久没来过生人了呢。”

    门被突然拉开,突然强烈起来的光线让江一有些不适应,隐约有一点疼痛的感觉悉悉邃邃像藤蔓般攀爬在身体筋络之中,江一甚至能听到它缓慢移动的声响。

    但江一刚刚感受到这种奇异的与身体分开剥离的疼痛感时,却被赤练一句看似温怀关照的话给遮盖了过去,像是害怕江一仔细体会到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一般,她刚一开口,那种疼痛立刻像是受到了某种命令立刻退缩到了身体的某处角落,待江一想要再寻找时,却再也寻不到踪迹。

    “好了吗?”

    江一抬起头,迟疑了一下,然后立刻笑靥如花地点着头:“恩。”

    一晃眼,突然发觉白凤倚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了江一一眼。那一眼太深太深,琢磨不透,好像有什么东西隐藏在其中,却始终捉摸不到。

    “那就走吧。”赤练挽起江一的手便袅袅婷婷地迈着步伐往别处走去,江一还来不及理解他那眼的含义,便觉得那一刹那的眼神如同烟雾般消散在了空气中,细细碎碎,只剩下残留在眼底晶莹的粉末。

    白凤面色如常,清冷依旧,肩头洁白的羽饰拖长摇曳在早晨的微风中,他站立在房屋的门口,冷冷地看着江一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