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穿:我差点就杀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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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注定了

    天色这么晚了,江一会不会已经回去了?我已经认不得路,现在黑了天更是雪上加霜。我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感到眼前闪过一个黑影,我下意识地退避就感到腰上一紧,我大惊,还没叫出声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怎么回事?!眼前的景象在后退,我正被人拽着向后倒飞去,我心跳如擂鼓,忽然耳边一热,熟悉的声音,差点让我落泪。

    “小子,是我。”

    是江一。

    这一瞬间,我居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我终于找到他了,或者,在黑暗里,他找到了我。

    “少……”他似乎靠在了一棵树上,我靠着他胸膛,我扭过头刚想和他说话,他却拉着我迅速蹲下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只好看着他那双在雨中湿漉漉却依然深邃的重瞳,点了点头。很奇怪,江一并没有其他神情,我却感觉那双深棕色的眸子在暗雨里微微一闪。

    潜藏了些许我看不懂的神色。犹如蜻蜓点水的一瞬,生出丝丝波澜。他放开了护在我身上的手,迅速得有些不自在。虽然和平时差别不是很大,我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可能是错觉吧……

    我回头向前看去。原来,又是一支雨中穿行的秦兵。大秦帝国的兵忽然都跑到山上转悠来了,一队人是巧合,那两队人……绝对有蹊跷。雨中无法火把照明,只能看到一群黑漆漆的人影在大山影子,在暗夜的吞噬里晃动,犹如百鬼夜行得诡异。

    可是在黑暗里,我却没有了心慌的感觉。尽管江一也浑身湿透,但他的胸膛依然很温暖,让人安心,我冰凉的体温逐渐回升,心跳的冗乱却无法平复下来。虞薇,这么多年来你居然形成了一种依赖。实在是太纵容自己了啊……若有一天……我默默地想,嘴角的笑意如凉雨一般苦涩。

    这样的微温到那众秦兵离开终于结束。我松了一大口气,冷气忽然袭来,我蓦地一抖,江一已经站了起来,然后扶起了四支都有些僵硬的我。

    “……小…子,你怎么会来这里?”他半抱手臂靠在树上,皱着眉头问我。

    他的表情这么严肃做什么?我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却感觉有些心虚。是啊……他去旗山,我为什么要去找他?对了,我是担心下雨路滑……

    “雨下得这么大,我怕有山洪出现,把你冲走了。”我一顺溜就说了出来,却也知道这个理由实在拙劣的很。

    “哈?你大哥我会被区区这么半点雨水冲走,那你现在早就身在东海了。”他一挑眉,毫不客气地戳穿我,半明半暗的神色摇晃在黯淡的雨水中。“不过现在也差不了多少,和落汤鸡一个样。”

    “还不是为了找你……”我气闷的话音蓦然顿住,不置可否地偏过头去,不和江一这个家伙一般见识。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我见到他时的感动呢……哼,浪费我善良的感情。

    沉默被雨声代替,山谷里逐渐起风了,呼呼风声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巡游在十里幽林中,“沙沙”的声音显得格外空旷,似乎能感觉到每一个叶片都在雨中婆娑起舞。就在这时,我听到江一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几乎被吹散在风里——“小威,谢谢你。”

    江一这家伙居然和我说谢谢?

    我有些不相信地盯着他看,他棕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那双碎发后的重瞳外瞳倒映着黑夜的颜色,与内瞳有些失焦的脸孔交叠,很认真,很难懂。没有了平时的狂放不羁,却凸显出天生的夜一般深邃的气质,让人琢磨不透。

    我一时怔住,他却忽然恢复语气,屈指习惯性地在我头上一敲,沉声说道,“天都这么黑了,小子,你准备在这鬼地方呆多久啊?”

    “江一!你这家伙……”我气结,怎么动不动就敲我头的恶习就改不了?这个人变得也太快了,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另、人、发、指!我摸着湿漉漉的头顶,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和他一起慢慢向山下走去。

    本来暴雨过后,山道就泥泞不堪。更何况现在是夜晚,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时不时就一个趔趄。江一忽然一只手扶了过来,抓住我的手往他那里一扯,我就被野蛮地固定在他身边了。

    “喂!……”我有些不满地盯着他。

    “向你这样不知道要摔多少跟头,跟着我走。”他的眸子里是毋庸置疑的认真和霸道,却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开心。

    “江一,你为什么会挑这时候上旗山?是不是出现什么情况了——今天秦兵的活动很异常。”一边走着,我忽然想起来要问他的正事,慢慢严肃起来。

    “是非常异常……我想,他们可能就是冲着我们项家来的。”江一一字一顿的说道,却如惊雷啪地在我心里炸响。

    山风吹来木叶清冷的香气,芷汀山被笼在初秋淡淡的薄雾之中。仔细看去,居然有二十几间白墙黑瓦的房子站在半山腰,仿佛苍翠山色中点缀着几颗小小的露珠。

    黄昏时分,夕阳斜斜地打在曲折的小路上。小径深处隐隐传来女子的浅言欢笑,仔细一看,原来女孩们都不过十七八年岁,背着药娄,是采药女。

    这儿是个再平静不过的村庄,谁也不知道,看似普通的芷汀山上,住的竟是百年前号称医剑双绝的无尘师祖的传人。无尘师祖生逢乱世,凭着一手好似通仙的医术救回了无数人的性命,也因一手灵动无双的流光剑法而闻名于江湖。

    她却在盛年时隐退,立誓不问世事。淳朴的村民自然不知道这一江湖传奇,他们只知道芷汀山上的男女医者待人很好,经常下山来给村民们问诊。

    有一个村民信誓旦旦地说,他上山砍柴时被毒蛇咬伤,所幸为一个白衣女子所救,那女子容貌如神妃仙子一般,竟不似凡世间人。但这只是他一人之言,芷汀的医者剑客们,除了为村民们看病的那几位,其他人并不轻易下山。

    只是每天与药、剑为伍。所以那樵夫所说的白衣女子到底是谁,大家都不知道。芷汀山上有仙人的传说,却慢慢传播开来。

    那白衣女子并不是什么神仙,她的师父是无尘师祖的弟子茉芷,她也是茉芷的得意弟子,芷汀门下二师姐华清。华清是孤儿,从小便跟着茉芷师父修习剑道医术,她悟性极高,仅用十年时间就参透了无尘师祖所有的药经医书。

    剑道上也大有进益,虽无法与当世的高手们相提并论,但在茉芷这个只注重医学的师父眼中,也算是众弟子中的翘楚。

    按照无尘师祖的规矩,弟子修行十五年就要和师父比试剑道。所以今天,是所有芷汀弟子的大日子。

    芷汀大殿内室中,两个头戴面纱女子正各执一柄剑切磋剑道。剑尖上隐隐的青色寒光在黯淡的房间内以惊人的速度盘旋回击,画出令旁人目炫的图案。

    所有观看的人都只能看清二师姐和师父之间在用及其迅速和巧妙的剑法相互试探,瞬息流走万变,却看不出每一招每一式的走向。光线阴暗的房内只能感到满天的剑气流转。

    周围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所有人都汗湿重衣,一眨不眨地看着淡青色的光点以惊人的速度游弋——虽是同门,但没有人想得到,同样是流光剑法,居然能达到如此神妙而凌厉的境地。这场比试,恐怕也仅仅逊于三年前大师兄萧逝川与师父的交手吧。

    一刻钟以后,如风一般,茉芷师父的剑从空门中刺入,直刺二师姐的心口,然而华清师姐却眉目不动。那一剑,直点入白衣。

    众人惊而上前,却看见师父摘下面纱,露出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丽容颜,那面容并未随时间的流逝而枯萎,反而在眉目间加上了一份成熟与沧桑。“清儿,你也胜了为师!”

    “师父在上,清儿不敢言胜。”依然如平日那般恭谨地,一袭白衣如雪的华清俯身行礼,低声道:“请师父原谅清儿冒昧。”

    茉芷脸上的笑意更深,抬手抚摸着徒弟漆黑及腰的长发,叹道:“方才如果你接我那一招,必能震飞我的长剑,然而你天性纯和,不愿看师父在众位弟子面前失了面子,只是用剑气削断我的剑尖,而任为师点中你的心口,是也不是?”

    “清儿不敢。”没料到茉芷师父会当众说破,一向沉静的女子也有些窘迫起来,茉芷师父叹道:“你是为师的好徒儿,为师没有收错你。”

    说话间,悬在墙上的冰魄剑突然弹出剑鞘,茉芷一转身接住了剑:“清儿,你配得起冰魄,收下它吧。”华清再次俯身行礼:“谢师父赐剑”双手接过举剑齐眉。众弟子齐齐低声颂祝。

    茉芷师父道:“为师累了,你们都退下吧,清儿,你天黑后到我房里,为师有要事说与你。”众弟子齐应:“是。”

    华清最后走出内室,来到视野开阔的树林外,白衣女子轻轻拂下面纱,周围的景色突然为之一黯,那是怎样绝美的容颜呢?没有人描绘的出,只是觉得如此女子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人间,夕阳的余辉留恋在白衣女子的面庞。

    熠熠生辉,山风吹拂下,华清白衣飘动,黑发飞扬,宛若就要乘风归去。在这倾城容颜,淡然气质之下,很难想象出世间还有什么邪恶。

    “垂儿,你有事么?”华清悄然转身,眉目带笑地看着身后作势要吓她一跳的青衣女孩,柳垂儿撇撇嘴:“算啦,师姐,每次都吓不到你。”

    华清又微笑道:“那是因为你走路时脚跟着地了啊,让我听到声音了,是不是练功时又偷懒?”柳垂儿嘻嘻一笑,不语。突然她抬起头,对上华清的剪水双眸,“师姐。”“嗯?”

    “你……在为什么而悲伤?”

    华清一怔:“什么?”柳垂儿收起了玩笑口吻,一字一句地说:“师姐,你掩饰得很好,但我看得出,自从大师兄不告而别后,这一年来你从没有真正笑过,你笑的时候,眼睛是不笑的。师姐,我真不想看到你这样。”

    华清在如此直白的话下更不知说什么好,良久,才再次开口,声线已有了明显的波动。“垂儿,你说,他为什么要走呢?”

    柳垂儿也意识到她又提到了伤心事。一年前,大师兄萧逝川在一天清晨突然离去,一个字都没有留下,没有原因,没有理由。那时华清已经是他公认的恋人,虽然没有捅破窗户纸,但二人之间已不再需要多说一个字,他却抛下她独自去了未知的前方。

    “啊,那个,大师兄肯定会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我帮你打他一顿,算是惩罚,好不好?”华清笑笑,感激地看着师妹,抬手掠过鬓边飞扬的长发,顺便拂去眼角的泪水。“好。”

    师姐妹二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夕阳没入山头。

    “对了,我还要去师父房中,你也该去习晚课了。”“是,师姐。”随着轻快的脚步声远去,轩子妍娇小的身影隐没在丛林中。

    “拜见师父。”华清进门的时候,只见茉芷师父在伏案研究着一张地图。茉芷听到进门的声音,便抬起头,满面忧色。“清儿,时间太紧,来不及细讲,你不要打断我的话。”

    “是,师父。”

    “秦王暴政,敲剥天下骨髓,离散天下儿女,恐怕很快会殃及到这里,我们无法置身事外。现在有一股以墨家为首领反秦的实力正在壮大,诸子百家都在行动,我希望你能下山去帮助墨家。”连华清这样沉静的女子,听了这话都无法再保持平和。“什么?可是,师祖有训,我们不再过问世事了啊。”

    茉芷师父点点头,“是有这一条训示,但是,师父临终前说过,我们的剑是为天下百姓而挥的,我们的医术也是为天下百姓而施展的,现在,天下皆为乱世,又有谁可以真正置身世外呢?”

    华清又道:“可是清儿武艺低微,师父您也说过,剑圣盖聂的剑法和我们是云泥之别,连盖先生都无法办到的事,清儿又能帮到什么呢?”

    茉芷道:“错了,为师真正看中的,是你堪比无尘师父的医术,凭你现在的医技,就算江湖上盛传的医仙世家都无法出你之右。乱世,需要的不是杀人的人,而是救人的人。清儿,百姓们需要你,若是你只留在芷汀,能救多少人呢?”

    华清道:“徒儿记下了,可是,我担心……”茉芷又叹了口气:“也是,为师让你一个女子孤身下山,确实太不安全,若是川儿还在,该有多好。”

    白衣女子的眼睛在一瞬间黯淡下去,是啊,大师兄是百年难见的武学奇葩,仅凭留下的流光剑谱便练成了惊神一剑,相信大师兄的武艺已可以望盖聂的项背,可是,逝川,你在哪儿?华清强笑道:“他在也没用啊,大师兄又不会医术,他只知道练剑。”

    茉芷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眼底里隐隐有了心疼的神色,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孩子,不过是双十年华,可是她的命运,从她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