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下等了三分钟的马家豪几人见苏平下楼，纷纷对他挤眉弄眼。

    只有黄盛面有忧色看着苏平似乎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可当着马家豪等人的面又没法多说，只能憋在心里。

    说笑几句，六人提了一个桶、三四个网兜往调羹塘走去。

    调羹塘就在农场对面，过了国道沿着田梗往东走上五分钟就到。

    一个下午，六人在调羹塘摸了小半桶杂鱼，多半是鲫鱼和鲶鱼，大的不过三指，小的一指不到。

    鲫鱼喜欢沉底钻泥，鲶鱼喜欢钻洞，这两种鱼最好摸。

    至于别的鱼，草鱼最少，野塘里几乎见不到影子。

    鲤鱼是有一些，但鲤鱼贪吃，傍晚的时候又喜欢跳出水面摆尾巴，只要被钓鱼人发现，几乎没跑的。

    其余都算杂鱼。

    除了鱼，来回路上，六人还用弹弓打到八只菜包鸟，五只小黄毛。

    小黄毛比菜包鸟还要小，都称不上是一口肉，不过落在几人眼里，积少成多，哪有放过的道理？

    傍晚回到荣光农场，苏平和马家豪提了一嘴就拉上黄盛上街买酒去了。

    刚走出农场几个小伙伴的视线，憋了半天的黄盛就迫不及待问苏平：“平哥，你不会是和杨红秀来真的吧？”

    苏平拍了拍黄盛的肩膀：“放心吧，我跟她能有啥事？就是同学情分，能帮一点就帮一点，总不能真看着她流落街头吧？”

    黄盛半信半疑道：“我就怕你把持不住。你还别说，杨红秀把头发染回来真漂亮多了。张雪梅她们几个都比不上！就是人凶了一点。”

    平时他们一群男同学在一起也会议论学校里哪个女生最漂亮。

    公认的是他们4班的张雪梅、3班的罗毓秀和6班的钟淑娟是第一等的，各有千秋难分上下。

    杨红秀混社会后算是被众男同学默认开除了学籍，一般都不会讨论到她身上。

    今天突然见到杨红秀染回黑头发的样子，不止苏平和黄盛被惊艳到，马家豪几个更是显些认不出她来。

    可见头发对一个人的气质影响也是极大的。

    见苏平不搭话，黄盛又八卦道：“平哥，昨晚上，你和她真没发生什么？我看杨红秀对你好像有点特别！”

    苏平没有反驳，毕竟杨红秀只对他有好脸色，昨晚还主动邀请他溜冰，和别人说话一言不合就像吃了火药一样，黄盛又不聋不瞎。

    他只向黄盛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怎么？你还希望我和她发生点什么？”

    “我可没这么说！”黄盛连忙撇脱。

    要让苏平父母知道他怂恿苏平和杨红秀在一起，他可没好果子吃。

    二人说着话，很快就走到了新街酒厂。

    黄盛见苏平直接从酒厂门口走过，忙叫他：“诶，平哥，不是说好买酒的吗？”

    苏平淡定道：“先回家帮杨红秀拿点洗漱用品。”

    黄盛在后面撇撇嘴，心里暗道：还说跟她没什么！当我傻的吗？

    他倒是没怀疑昨晚杨红秀直接就在苏平家住了。

    昨晚他困过头了，就跟喝醉酒的人一样，直接断了片，只有一点印象也以为是自己做梦梦见的。

    另一头，马家豪四个提着桶在农场的水塔边处理杂鱼，农场这边还没通自来水，住在场里洗衣做饭全靠山边水渠流过来的从地下暗河里抽上来的暗河水。

    场里有一座能装十来方水的水塔，每天早上都会抽满，另外还有个四五亩的公家鱼塘，每天也都是靠水渠水续命。

    水塔四四方方的，每一面都有三个水笼头，人多的时候用水还得排队等。

    不过都是场里人，真有谁家急着用水，大家也会相互谦让，不至于为了点水闹起矛盾来。

    只有一点不太方便的就是不管谁家晚上吃了点啥好东西，整个农场都一清二楚。

    所以见到四个小的拿着半桶杂鱼在那开膛剖肚，不少大人都围了过来。

    “哟，你们几个上哪弄的鱼？”一个五十多岁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出声问道。

    “调羹塘摸的。”马家豪头也不抬回了一句。

    “这鲶鱼不错啊，蛮大条的，卖不卖？叔给你们五块钱！”中年眼镜男叫徐田生，是场里的会计，看着鱼有点眼馋，直接出了个价。

    马家豪他们四个还没回应，旁边一个中年大妈已经笑话道：“咦，徐会计，你怎么还哄小孩鱼吃啊？”

    徐田生立马反驳：“什么叫哄小孩鱼吃？我拿钱买的好不好！”

    中年大妈罗玉芳冷笑道：“街上鲤鱼都得五块钱一斤，这野生鲶鱼乱卖也有七八块，这里两斤都不止，五块钱你也说得出来，要不你卖我！有多少我要多少！”

    鲶鱼是肉食无鳞鱼，肉质细嫩，没有小刺，价格一般比鲤鱼贵一倍左右。

    徐田生恼怒道：“我跟你一个妇道人家说什么！”

    转头就对马家豪四个道：“五块钱嫌少给你们十块，卖不卖？”

    马家豪开口讥讽道：“卖给你我们兄弟吃啥？”

    他们几个家里虽然过得不宽裕，却不会在这方面犯糊涂，除非徐田生真能出一个让他们拒绝不了的价格，不然哪怕高过市场价一两倍，他们也不可能把鱼卖了。

    徐田生见他们不肯卖，忿忿道：“诶，好好的鲶鱼，让你们几个小的浪费了。”

    张钰听着刺耳，直接呛他道：“是，给我们几个吃就浪费了，给你家宝仔吃就不浪费了！”

    “嗐，我没这个意思！”徐田生讪讪离去。

    张钰转过头来骂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秦从民对方才仗义执言的中年大妈罗玉芳笑了笑说道：“罗大娘，你家文丽在不在家？”得了罗玉芳的肯定回复，又说：“待会儿叫她跟我妹一起上耗子家吃鱼去！不然我妹没伴，我怕她不好意思去。”

    罗玉芳却没理会他的借口，笑道：“这话说的，大娘帮你们说两句话是为了吃你们这几条鱼吗？”

    秦从民还想说什么，马家豪插话道：“苏平也过来。”

    罗玉芳一听到苏平的名字，脸上的笑容立马灿烂起来：“苏平也过来啊，行，等下我就让文丽去找从玉。”

    秦从玉就是秦从民的妹妹。

    罗玉芳家情况也有些特殊，她老公是上门女婿，所以女儿跟她姓罗，名字就叫罗文丽。

    她家以前就在苏平家隔壁，她本人和苏母陈秋芸又是小学同学，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两家自然是好得亲如一家。

    小时候两家父母还谈过结娃娃亲，不过只是饭桌上开的玩笑，并没有真正定下来。

    而苏平长大后，不仅人品好，长相好，学习也好，罗玉芳就有了把这门娃娃亲作实的念想。

    可惜她家罗文丽年纪还小，才十二岁，明年才上初中，和苏平可以说是整整错过了一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