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芝加哥开始,遵纪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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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交易达成

    当楚青将小提琴盒里的“乐器”拿出来时,所有人都屏息敛声,因为这个特制的加长弹鼓实在是太有威胁性了。

    谁也不想医生面对着自己的家人的时候,一脸凝重的表情的说:

    “你们为什么要把一堆夹杂着弹头的肉泥送到我这里来?”

    就在这群爱尔兰黑帮手足无措之时,一个沉重的声音从最里面的包间响起。

    “都把武器给我放下!”

    声音的主人从包间里缓缓走出,一头棕黑色的头发梳的油光滑亮,他身穿一件长款开领的紫黑色绅士燕尾服,头戴一顶高圆礼帽,怀里拿着一根古铜色的木制手杖。

    从面相来看,楚青估摸着他大约有四五十岁,他的眼神深邃而沉稳,处处透露着一股首领的风范。

    “这家伙是谁?”楚青凑到兰斯身边,悄悄的问。

    “蓝色工人帮的首领,芝加哥爱尔兰黑帮教父迪肯•奥班宁,他是所有爱尔兰黑帮的信仰,他果断机智,雷厉风行,就连最近崛起的死兔帮也对他有很大的忌惮,哪怕他们背后有市长的支持。”

    兰斯吞了吞口水,继续悄声说,“同时他还是芝加哥顶级花商,就连市政的美化工程也由他来负责,他手底下拥有九十多个随时可以赴命的杀手,连调查局也不敢轻易动他。”

    “但他平常并不喜欢在他的赌场和酒馆这些地方出现,平时他更喜欢在他的花店里照养花卉。”

    “所以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兰斯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楚青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妈的这次踢倒钢板了,一上来就杀到对面教父面前了,这以后还怎么混啊?

    不过既然对方叫自己人把武器放下,那就说明他并不想利用武力解决这件事,那么就还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而楚青也确实只是想震慑一下这帮人,不想真的开枪,不然这一梭子下去,早上消息一传,军队中午就到城里。

    兰斯赶紧制止了蠢蠢欲动的兰奇,他正举着手枪瞄着奥班宁,并且已经做好了开枪的准备。

    楚青偷偷的碰了碰藏在腰间的一枚米尔斯五号手雷,产自英国,在一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实用可靠,如果谈判破裂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小玩具”丢出去。

    本来这是奥托让他用在用在对付兔帮首领阿尔伯特•曼德拉的,毕竟是军用物品,不能随便在公众面前露相。

    楚青用右手将枪靠在肩上,左手手掌摊开:

    “谈一谈?”

    “不错的意见。”

    奥班宁用手杖轻轻敲了一下地板,所有人立刻自觉的退到一旁,给楚青让开了一条通往包间的道路。

    “跟我来。”奥班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青把汤普森冲锋枪递给了兰斯,面带微笑,跟着奥班宁大步的跨入了包间,只给众人留下一个长衣角。

    包间内的装饰竟出奇的十分简约,与外面浮夸纷乱的风格不同,这完全就是一间小型书库,四周都是固定在墙壁上的长柜式书架,上面的书籍琳琅满目,这让楚青一时间有点眼花缭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好像没有一张类似椅子的东西啊?难不成你都是站着看完一本书的?

    “这些都是我的一些小藏品,看会书总比在外面打打杀杀舒适多了不是吗?年轻人。”

    “可能吧。”楚青摆了摆手,“谁年轻时没有狂热过一把呢?”

    “也对。”奥班宁认同的点了点头,“可你的样子不像是那些懵懂无知的少年,倒像是一个商人。”

    他指的是楚青那件起球的长款西装。

    “他们可不会穿的那么奢华,至少去打架时不会这样。”

    楚青笑了笑,没有说话。

    奥班宁取下其中一本书,藏在后面的暗格被他拉出,随即长柜书架立刻旋转,折叠,露出了一个通向楼上的楼梯。

    “你也看到了,这只是我的藏书室,上面,才是我用来看书的地方,同时也是我的办公室。”

    “我们上去谈吧。”

    “……”

    他们一口气走到了四楼,奥班宁的办公室,往下三楼都是他的花店。

    楚青刚一踏进办公室就看到了挂在门旁的一份订货单,上面显示他刚刚损失了一笔两万元的订单,原因是送过来的花都被压坏了。

    “哦,不用在意这个,只是有个不知分寸的工人把花弄坏了而已,他居然把两车花都给弄坏了。”奥班宁说,“不过他已经发誓他不会在出现在芝加哥了,我这个人一向宽容大度。”

    是他永远消失在芝加哥的某个角落了吧,楚青这才想起来他前几天似乎掉在了一辆载满鲜花的车来着。

    “来一根?骆驼牌的,我很喜欢这个牌子,因为它有一股很浓的可可豆的味道。”

    “不了,我读春秋的,不吸这玩意。”楚青连忙摇手拒绝。

    “你在说什么……”

    “没事……这个是中国的一句哩语,用来委婉的拒绝别人。”

    “哦!”奥班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嘴里反复的念叨着“我读春秋的,我读春秋的……”

    “十分实用的一句中国哩语,非常感谢。”奥班宁说,“好了,我们现在来谈谈正事,你说你想要买下我在这条街上的所有赌场而且还不给一分钱?”

    “我想知道,你为谁做事,我猜他应该是个大角色,不然的话也不会派你拿枪直接冲到我的店里引我出来。”

    楚青心说我还真没想到你就在这里。

    “我为大先生办事,他想和你有个合作。”

    “大先生?你说的是吉姆•金那个家伙吧,那么说你是黑手党的人?”

    这是楚青第一次知道大先生的真名,吉姆•金。

    看起来这位爱尔兰教父和意大利教父关系匪浅啊。

    “说吧,如果我跟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奥班宁点燃了一根烟,坐在椅上问道,“钱?我并不觉得吉姆•金那个家伙会和我平摊生意,但我只接受五五分的合作,那样才是公平。”

    楚青做了一个“一”的手势,单手托脸,一脸淡定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九一分?”奥班宁有些惊讶,“我有点好奇这是什么生意,让你那么大胆,让你敢这么做。”

    “还是说,你在浪费我们两个人的时间?”

    “没错,是九一分,你九我一,货物是整个芝加哥南区。”

    “有意思。”奥班宁换了一个姿势,他开始对这个年轻人感兴趣了,“继续说。”

    “我帮你解决掉死兔帮,作为回报,你得让我在这里立足,并且至少拥有三个街区的管辖权。”楚青脸色平静,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说,你能做掉阿尔伯特那个混蛋?”奥班宁用故作震惊的语气问道,“你知道他背后站着的是谁吗?”

    “而且,做掉死兔帮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呢?让吉姆•金能够全心全意的对付我?”

    “还有,我老了,已经不想再插手这些事了,我所拥有的已经够了,争强斗勇是你们年轻人的事,现在我只想养养花。”

    “所以,“我读春秋”。”

    奥班宁将烟头按在用象牙制成的银白色烟缸里,双手按在扶手上,脑袋稍稍后仰,表现出一副疲惫的样子。

    话已经说到都已经到这个分上了,那奥班宁的言外之意就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干掉阿尔伯特的风险很大,并且远远高于你所说的回报,我何必要冒着这样的风险来做这件事呢?就算我现在沉迷养花,见到我他们依然得尊敬的喊上一声教父,那我又何必要和他们撕破脸皮呢?

    更重要的是,我该怎么相信你,或者说,我该怎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呢?

    “那如果说,你将很快不再是教父了呢?”楚青突然开口。

    奥班宁饶有兴趣的问:

    “什么意思?”

    “在我家乡有那么一句古话:一山不容二虎。爱尔兰黑帮只能有一个首领,而那个人注定成为所有爱尔兰人的教父,而现在的首领是谁?是阿尔伯特而不是你啊,奥班宁先生。”

    楚青注意到奥班宁的眉头已经稍微有些跃起,于是他继续说道:

    “知道为什么阿尔伯特现在还没有将你取而代之,依然尊称你为教父吗?那是因为他还没站稳!”

    “下一届市长选举就在一个星期后,毫无疑问,这位市长先生将会继续连任,因为他有死兔帮这个清道夫,他们会将一切阻碍连任的因素通通铲除,一旦现任市长连任,那阿尔伯特的势力范围将是整个芝加哥!”

    “这样看来,那教父是不是得换人了呢?花店老板先生?”

    “很不错的激将法,年轻人。”奥班宁脸上绷紧的眉头突然舒缓开来,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需要我给你提供什么?”

    “我叫楚青,给我阿尔伯特经常出入的地方和一个在南区畅通无阻的身份,你也知道的,我是华人。”

    “还有呢?”

    “事成之后,我还需要获得在南区的运输权,放心,只是一些果汁饮料之类的东西。”

    奥班宁伸出他的右手。

    “成交。”

    “成交。”

    楚青伸出左手,结结实实的握住了奥班宁的手。

    ~~~

    当楚青走后,一直坐在房间隔壁的人走了进来,他将整个对话都听进去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警察制服,制服上挂着一个类似于陆军中士的警衔。

    “升到警监了啊,艾尔豪斯。”奥班宁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瓶葡萄酒,“卢森堡产的,要不要试试,很不错的。”

    “那就来点吧,就当是庆祝了。”艾尔豪斯苦笑着坐在了楚青刚刚做过的位置上。

    奥班宁拿出两个玻璃制的高脚杯,紫红色的酒水在杯中回荡,浓淳的酒香扑鼻而出。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了艾尔豪斯,抿了一小口酒,说:

    “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现在有人帮你解决掉整个芝加哥最暴力的爱尔兰帮派,这不是好事吗?”

    “毕竟你曾经可是说过要把所有罪犯都抓进监狱的啊,为了你那死掉的老爸。”

    “那是以前了。”艾尔豪斯举起手中的杯子,轻轻的摇了摇,“谁都会有过年轻的时候,谁年轻时没有做过不切实际的梦想呢?”

    “不然的话我早就把你给逮捕了。”

    奥班宁轻哼一声,“你可没有证据抓我,不然的话你年轻时就该动手了,再说了,我可以保释,我有的是钱。”

    “你可真是……唉……”艾尔豪斯长叹一口气,“话说回来,你真的相信那个年轻人能做掉阿尔伯特吗?而且,他是华人。”

    “就是因为他是华人我才敢相信他。”奥班宁冷笑道,“如果是一个爱尔兰人或者意大利人跑过来跟我说我可以干掉阿尔伯特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他踹出门去。”

    “而且一个星期前你跟我说的有一个华人在你们突袭吉姆•金的赌场时拒捕,不仅杀死了一个爱尔兰看守还顶着警员的火力下逃脱了,应该就是他了吧。”

    “你又怎么确定就是他呢?”艾尔豪斯问。

    “你还能在芝加哥找到想他这样的华人了吗?那群华猪只会窝在中国城里,里面的帮派也就只能欺负一下自己人了,没一个硬骨头。”

    艾尔豪斯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因为奥班宁说的确实是真的,而且他现在怀疑那两起枪击案也都和楚青有关。

    况且楚青这个名字,他似乎并没有在移民名单上看到他,就连近期被遣返的华工也没有一个姓楚的,毕竟他为了那起枪击案可是调查了许多资料,因为他在地上捡到了一个十分有中国特色的小布袋。

    难不成是非法移民?艾尔豪斯在心里似乎认可了这个说法,毕竟现在华人想要合法入美难如登天,没有一点身份背景的人几乎不可能做到。

    “那当他把阿尔伯特做掉之后,你会怎么做,逮捕他,把他关进大牢还是说遣返回中国?”

    “我不知道。”艾尔豪斯捂住了脑袋,感觉有些头疼,“如果说那起杀了十四个人的枪杀案真的是他干的话,那我得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

    “哦?”奥班宁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