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乞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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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智勇双全黄含章

    常山一战,张征共俘虏汉赵军士二十余万,除了被陈元达带近井陉关的几万人外,剩下的也没跑多少。

    缴获的物资更是一时半会都点算不清了。

    对于这些俘虏,张征还是老办法,就是把士兵和军官都分割开来,然后再打散分开关押。

    最后就是由张征的宣教官,到各个营地宣教,让这些士兵诉其苦,说其难。

    分化瓦解他们和长官的关系,和士族门阀的关系,和汉赵朝廷的关系。

    然后再有宣教官,现身说法,说自己的过去,说自己的现在,说张征要带他们去奔向的未来。

    说他们在河北救灾,说他们和蝗虫战斗,说他们是怎么保住了粮食。

    说他们的生活变化,说他们的一切。

    这些本来就是张征前世上学时学的屠龙术,怎么可能不运用起来。

    当初第一次迎战石勒的时候,那些石勒的俘虏就是这么被分化瓦解,然后全都投入到了张征的队伍里的,变成了誓死都跟随张征的人。

    当初曹斌第一次见到张征用这些方法在跟俘虏讲话的时候,曹斌说道:“主公才是真得孟子精髓的世间第一人,至此开始,世人百姓皆会死命跟随主公矣”

    他可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一个伟大的人所创立的,那个人可不是孟子。

    就在这宣教官们,不停的奔波在这二十多万人的各个营地之间的时候,石勒也已经向南出发了。

    不过石勒在出发之前,张宾和石勒说“主公若取荆州,只需兵马就行,但是若想取川蜀,则非得需要大量的财货不可,那成汉李雄虽然还算是明主,但是其手下却是大多贪鄙。

    主公若是想靠军兵打进川蜀则是困难重重,若是以财货开路,取川蜀则会势如破竹。

    我想我们暂时是不可能回到这邺城地界了,这遍地的财货与其留给那张征,不如主公自取。”

    张宾和石勒说完这番话的当天夜里,就有三家坞堡被攻破,所有人都是鸡犬不留,所有财货都被洗劫一空。

    石勒说是有一股张征派来的贼军洗劫了坞堡,可是这些被破的坞堡都是平时对石勒阳奉阴违,仗着在汉赵朝廷哪里也有人脉,并不太看重石勒这羯奴的坞堡,连续三天凡事以前和石勒面和心不和的坞堡尽被攻破洗劫。

    这下很多人都看明白了,这那是什么张征贼军洗劫的他们啊,这就是石勒这个羯奴干的好事。

    因为这几天,石勒也给各个坞堡去信,让他们和自己一块走。

    有些同意了,有些还在犹豫,还有些则是直接反对了,他们要去江淮,然后过长江,去江右。

    然而那些反对的,当天晚上就受到了贼军劫掠,满门被杀。

    第二天那些犹豫的马上就同意了石勒的邀请,和他一起去荆州。

    石勒虽然跑回来邺城时只有一百多人,可是他在邺城这里还有一万七千人马由支雄指挥着呢。

    这邺城原本是他石勒的老巢,怎么可能不留人。

    这次石勒南下,把能带走的全都带走了,一个人都没留在邺城之地,就连那些饿的无法行动的也都一刀给杀了。

    石勒走前一把大火把整个邺城全都给点了,他是不准备给张征留下一点有用的东西,要不是时间不宽裕,他都想把邺城城墙都给拆了。

    在石勒南下的路上,一路遇村焚村,遇寨焚寨,水井全部填埋,粮食全部抢走,人口能走动的都得跟着,走不动的全部杀掉。

    他就是要让自己所过之地尽为白地,如果后边有追兵,也不能在地方补给,这样就跟不上他的速度。

    这一路下来,路过河洛之地时也是一样的操作,若是遇到坚固的坞堡,则是让贫民先吃顿饱饭,然后就去攻城,当坞堡守卫疲惫之时,再派那些跟着他走的坞堡堡主们的护院家丁攻城。

    这时就算还没攻下来,那些守卫坞堡的护院们也都已经疲惫不堪了,这时石勒的本部人马就开始了攻城。

    一般的坞堡就是再强大,也不能和城市的城池相比,基本上就这么三板斧后,所有的坞堡也就全都被攻破了。

    这时石勒的人马,也像是滚雪球一般不停的在壮大,因为他遇到的所有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着他走,要么身死族灭。

    这就是张宾给石勒出的“焦土净民”之策。

    这计策就是毒士贾诩看了也得甘拜下风。

    所以当石勒到达荆州、南阳国、宛县的时候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了接近二十万人了。

    宛县守城的军将们,一看下边准备攻城的人简直都要疯了。

    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些人虽然各个骨瘦如柴,但却都是眼睛通红,状若疯魔,嘶声低吼好似食人的野兽。

    其实这些人不过是路上被石勒抓来的贫民,这一路上所有虚弱之人都被杀了,然后被充作军粮,而这些相对强壮一些的,则被留下来用作攻城,他们的口粮就是那些被杀的人。

    在攻城之前石勒让人对这些先头攻城的,被这乱世折磨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人说“攻破宛城,许他们饱食三日,所有他们能找到的吃的随便他们吃,三日不封刀”

    这些已经成为疯魔的人听到可以饱食三日,三日不封刀,则是更加疯狂。

    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可怕,他们最怕的是饥饿。

    那种好像有一只鬼爪,想要从他们的肚子里,通过他们的嘴里伸出来,然后抓到所有的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肉体都给塞进嘴里的感觉,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所以,当听到能够饱食三日的消息后,所有人全都疯狂了,在吃了他们分到的一块肉干后,这些已成妖魔的人,拿着断刀破剑石头木棒,抬着简易的长木梯,向着宛城就冲了过去。

    没有什么队形,也没有什么组织,只是一个梯子旁边就围着好多人,他们搭上梯子就争先恐后的向着城头爬了上去。

    有的人掉下来摔死了,有的人被石头砸死了,有的人被木枷拍死了,还有的人被热水烫的不停的在惨叫,可是这一切都不能阻挡他们想要进城吃三天饱饭的欲望。

    宛城因为是交通枢纽,还是南阳国的首府所在,所以这宛城是个中大型城市。

    人口也是颇多,防御还很严密,宛城守将也很是英勇,宛城的城守也是毫不退缩。

    可是攻城的人太多了,时时刻刻,日夜不停的在攻城,城下的尸首已经快要堆到城头了,可是那些妖魔一样的人就是那么踩着尸体,一步一步的爬了上来,他们死后,又为这攻城的尸堆增加了一点高度。

    十天十夜啊,这些恶魔整整攻击了十天十夜。

    这十天城守也曾派人去求援,可是没有人前来救援,就连那去荆州刺史府求援的人都因为王澄酒醉,第二天才见到人。

    结果给他的答复是“我哪里有兵去救援,告诉那城守,若是丢了宛城,我拿他是问”

    宛城城守听到回来的什长带回来的消息后,也不显得怎么惊讶,反倒是很佩服喜欢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什长,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回来报信,看来这也是一个忠义之人啊。

    随后城守问这小什长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何人。

    这个小什长回到:“属下姓杜名坤,家中还有父母、兄嫂侄儿和一小妹。”

    这城守虽然是满身疲惫,还是笑着对这杜坤说道:“好,杜坤,你现在回家,把你父母兄嫂侄儿和小妹全都接到城守府来,还有这次跟你一起回来的,你什下兄弟们的家人都接过来,这里安全些”

    这杜坤好像明白点了什么,可是没有多嘴,直接就下去安排自己什下的兄弟们赶紧去把家人接到城守府,还特意嘱咐,不要多嘴。

    当杜坤安排完后,给兄弟们分发了城守给的通行木牌,自己也拿着令牌骑马快速的奔向了家里。

    到家后看了家里的情况,还算好,除了大哥去城头帮助守城之外剩下的都还在家里。

    杜坤赶紧让家人带上家中那本就剩余不多的吃食,和少的可怜的几十枚铜钱,把他们都带到了城守府。

    凭着木牌把家人和兄弟们的家人一起安顿好了之后,他又跑到了城下找到了他的兄长。

    他用城守木牌对这块的官长说是城守调人,这小军官也不敢拦着就放了人。

    当他带着自家兄长来到城守府的时候,手下的兄弟们都已经把还活着的家人给带来了过来。

    他手下本来有十个兄弟,可是有三个死了,他也安排人去把他们的家人给接了过来。这几十人就在城守府的一隅暂时先安顿着。

    就在杜坤来回奔跑的时候,宛城守将来到了城守府。

    见过礼后,守将对城守说道:“使君,今日那贼寇攻城稍有缓歇,看来他们也有些攻不动了,若是今夜他们休息一晚,明日则可能攻击的更加狠厉,我们的援军可有来的?”

    城守对守将说道“没有援军,就连那王澄也不会来援。

    冰石,今夜我们就从南门突围,虽然贼寇只是东、北两面攻城,南面是不是有伏兵还不知道。

    不过据今天从荆州回来的那个小什长回报,他们没有看到伏兵的痕迹,所以我们只能冒险了。

    今夜子时,所有人从南门出城,人衔枚,马上嚼,不许出声,依次出城。

    看贼人的攻势,我们是守不过三天了,如今北面城下尸体已经差不多与墙同高了,而城内军民皆疲。

    我看那贼首的本部精锐还没有怎么动作,若是他们明日也加入攻城,可能一天都守不下去了”

    那守将听后也是点头,到“使君说的对,我这就下去安排。”

    这时在石勒营帐之中,石勒正在对着刘鹰发着脾气,这十天的进攻虽然他的本部毫无损失,可是那流民却损失了三万人了,虽然都还可以再找,那不也是要去找的吗。

    就在刘鹰说要晚上再攻城的时候,张宾说道:“主公,今晚不用攻城了,让人都休息一晚明日再攻城,若是他们还在城内,那么我们就在第三波时,动用坞堡部队,第五波时动用本部人马。

    若是他们已经逃离,那就让他们去逃吧。”

    石勒听后很是奇怪,问到:“若是他们逃离,我们为什么不乘胜最追击,反而让他们逃离?”

    张宾回道:“主公,这十日间,我看那城中守军作战很有章法,还有那些民壮也很是拼命,看来这宛城守将很不简单。

    他们若是要逃离,必定守卫森严,还可能布下伏兵,我们若是夜间贸然追击,恐为所乘。

    而且这十日来的血战,我们与他们已成死仇,就算是突破他们防御,除了死人,可能也没有什么收获,如此的鸡肋还是不要了吧。”

    石勒听后也是点头,他深知逼狗入穷巷,那结果可能就是被反咬一口,很不值得。

    是夜,宛城城守带着所有军民乘夜出南门撤离宛城,在半路时守将李非李冰石设下了埋伏,可是天都快亮了还不见人来,也就收兵快速追寻大队去了。

    而石勒第二日攻城时城中已经没人了。

    这事他昨夜就已经知道了,他在南门处的斥候已经把听到南门有动静的消息报给了他。

    可是他也不敢乱动,要是万一中伏怎么办。

    况且就是斥候晚上也看不多远,虽然斥候说有星点火把,前后延绵很长。

    可是,是什么人他们也无法探知,离得近了可能就被大队护卫给砍死了,还报什么信啊。

    石勒也是烦死了这个骨头死硬还难缠的城守,既然他走了,那就赶紧走吧,他是不打算再追了,弄不好羊肉没吃到,反弄一身骚。

    第二日,当石勒进城后又是一顿大骂,他骂这城守是个天大的混蛋。

    你走就走吧,竟然丝毫不比我撤离邺城的时候差,除了没有点火烧城之外,所有的水井也都被堵死了,还是用粪土堵的。

    带不走的粮食全都被散落在地,然后被泼上粪水,整个城中就连一个伤兵都没有,倒是有几十个自尽的老者,看那年岁也是实在走不动了的。

    石勒这时候真的是哭笑不得。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城守姓黄名表字含章,他手下的守将姓李名非字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