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徐帆再次这么问，王建军都不知道咋编了。

    “徐帆，我不都说了是看书自学的吗？爱迪生、华罗庚都能自学成才成为科学家，咋到我这儿就设计个机器，写个小论文你都质疑？我难道就只配在大山里砍树？”

    徐帆依旧一脸狐疑：“我不是质疑你，而是我根本就没见你看过书，再说你家也没啥书，林场的书也很有限。

    算了，你出息我当然高兴，只不过你老出人意料，我都不知道你过一阵儿又能琢磨出啥新点子来。

    对了建军，明天县高官要到一中给考生开动员大会，你来不？”

    王建军摇摇头：“我指标都给撸了还去干啥，再说明天我还有事呢，你们几个去就行了，你千万别有压力，考大学你绝对没问题。”

    坐在操场边徐帆没再说话，只是身体渐渐靠上了王建军的肩膀。

    第二天早上徐帆他们没来旅馆，估计是在学校等着县领导来作报告。

    王建军洗漱干净，还特意换了身相对利索的衣服，不过也是绿军装。

    别看他给徐帆和二丫做衣裳，可他自己却不爱打扮，原因就是不想出风头，这年头枪打出头鸟，他记得八十年代初，出事儿的那几个时代弄潮儿，都是因为思想太超前，把自己弄进去了。

    现在王宇那孙子还没走，而且王宇他叔还有林业局长魏斌都是自己潜在的敌人，所以还是低调点好。

    八点左右孙经理来了个电话，说他已经上车了，而且带了不少的东西，让王建军别忘了去接他。

    王建军撂下电话一看时间还早，就奔了城西。

    今天正好是通河县的大集。

    李主席已经提醒过他了，王建军想提前看看大集上的干货质量，还有就是跟赶集的老农聊聊价格。

    通河虽然是县城可集市却不大，原因就是因为那些个戴袖标的管理员。

    本来现在卖货就不赚钱，市场管理还挨个摊儿收费，虽然只有一毛两毛，可对卖货的老农来说也肉疼得很。

    王建军没看见王宇，估计那孙子也在一中开会呢，不过管市场的可有好几个认识王建军，一看他过来都远远跟着他。

    王建军回头看看那几个管理员：“咋的我逛市场也犯法啊？老跟着我干啥？我跟你们说我这人精神可不好，一犯病抓起啥撇啥。”

    那几个管理员相互看看，都不敢再跟着他了。

    大集上卖山货的不少，王劲松走了几个摊位，蹲在了一个老头摊子前跟他聊了起来。

    老头是七道沟的，跟小站林场是两个方向，老头的榛子个大饱满，而且虫子眼儿也很少。

    “大爷你这榛子咋跟别人的不一样啊？个大不说，虫子眼儿还少？”

    老头看了王建军一眼：“你这孩子别捣乱，买不买？不买边上玩去，别耽误我卖东西。”

    王建军笑了笑，把手里的榛子往袋子里一丢，说了一句：“没想到这年月都有种榛子的，可这东西不当饭吃，卖不出去还不都得喂耗子？”

    他刚说完这句话老头就站起来了：“小子你等会儿？你咋看出来这榛子是种的？”

    王建军又抓起了一把榛子，递到了老头眼前。

    “个头差不多一般大，而且比野生榛子大一圈，你这连虫子眼都很少，估计是打药了。”

    老头眼睛一亮：“行啊小伙子有眼光，你是干啥的？我卖了好几年山货，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出来这榛子不一样。”

    王建军笑了笑：“我就是没事儿转转，兴许过一阵儿会大量收榛子和松子，老爷子你给我留个地址，我真要货的时候好找你。”

    从大集出来王建军挺满意，他没想到大山沟里一样有精明人，这年月就开始种榛子了，真要是在林场种药材难，七道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到十一点王建军就往火车站走，在车站边上找了个拉脚的，坐在倒骑驴上抽着烟聊天，就这功夫过来一辆吉普车，直接开进了火车站。

    “看见没？坐吉普的一看就是大领导，我这倒骑驴别说进站里，就是离着出站口近人家都撵。”

    拉脚的一脸愤愤不平。

    王建军笑了：“这你有啥憋气的，一会儿我带你进站，我雇车就是为了拉东西，你不进去还让我自己搬出来？”

    拉脚的一脸不信，没想到王建军指挥他骑车直奔了货运入口，到门口王建军一摆手，看门的还真把杆儿抬起来了。

    “行啊小伙子，没想到你还真有面子？你是铁路家属吧？”

    王建军笑了笑没说话，让倒骑驴直接往站台上骑，而且就停在了那辆吉普车边上。

    王建军正抽着烟东张西望，没想到吉普车门一开，下来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对着王建军招招手。

    王建军一愣，心说这老头自己也不认识啊？

    “有事儿啊大叔，是不是这倒骑驴碍事了，我这就让他往边上挪挪。”

    老头笑道：“我不是招呼三轮车是在招呼你，我跟你在知青食堂见过面，你小子一番话发人深省，我对你印象很深呐。”

    王建军赶紧从倒骑驴上下来，凑到了老头身边递给他一根烟。

    “哎呀叔你这记性可真好，我那天喝的有点大，估计是胡说八道啥了，您是个领导吧？我要说错啥话了您可别介意。”

    老头摆摆手：“我不是啥领导，而且你们几个那天说的话很朴实，代表了大多数知青的心声。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啥跟他们的想法不同？而且说话也很有高度，看样子你没少读书啊？”

    王建军可不敢胡说八道，这老头能坐吉普车咋可能是个普通人？

    “叔，我不是知青，但自打知青插队我就跟他们在一块儿混，算是跟他们一块接受的贫下中农再教育，知青吃过的苦我知道，为了林场付出多少我也知道。

    现在国家号召知青返城，又恢复高考是好事儿，可文化课丢了这么多年，又失去了学习的最佳时间，知青想通过高考改变命运难啊。

    我那天胡说八道就是想帮他们鼓鼓劲儿，因为真要是高考落榜，返城后将要面对的困难更多，甚至比当初下乡还要难，不及早从思想深处转变观念，返城后咋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