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司徒沁所在的边境堡垒倒是无视，仍然抗住了大半的兽潮。

    至于其他灵兽是从侧面来的，司徒清有印象那边似乎是佣兵团在负责，如今应该是被攻破了，远远地能够看到那边在冒着几股黑烟。

    “看来姑姑又要招一批新的佣兵团了。”

    此时泄露的兽潮已经遍布平原缓冲带了，正在散入森林山脉中。

    逃跑的那人在草原上带着点红芒，向边境而去，已经走过一半路程了。

    “想逃回边境？还是借道大裂谷？”

    云层渐厚，万里晴空下，阳光似乎黯淡了一点，些许压抑的风吹过，看着广阔的大地，踩在高空的青钰算了一下时间，自觉是够用的：

    “那就先处理一下兽潮吧。”

    青钰眼底亮起青冥色的虹光。

    轰隆~~~。

    云层翻滚中，响起低沉的隆隆声，不多时便淤积成了乌云。

    呼~~~

    凉风吹拂过兽群的每一只灵兽，它们犹未察觉，天气变了。

    片刻，青钰摊开双手，沉厚的乌云围绕着祂滚动，阴沉地像要滴出水一般，隆隆雷鸣声不断，漩涡般向外扩张，整片大地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真多啊，哎，众生多艰苦——啊，说错了，应该是···”

    灵兽奔腾的那片大地，青钰温柔低头，看最后一眼：

    “天生万物以养灵，才对~~~”

    话语结束，高空中的乌云漩涡猛然一缩，成了极为幽暗的黑色巨环，随后镜子般破碎。

    砰！

    “镜子碎片”不过巴掌大小，崩碎得漫天都是，远远看去，好似天上洒下的黑芝麻。

    落到地上的时候，原本因为兽潮而喧闹的世界寂静了。

    嗖！嗖！嗖嗖嗖···

    碎片像是无可披靡的刃，仿佛热刀切黄油般流畅，好似菜刀切开蔬菜般爽脆，把所有碰到的东西都切成两半，树林还好，不少树木倒下掩盖住了地上的肉块，草原上则毫无遮掩了，原本漂亮的草皮上是一道道黑色的豁口并着灵兽的尸体，番茄酱撒了一地。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几百人用番茄玩了一场“扔雪球”的游戏吧。

    青钰长呼出一口气，打量了一下自己做的场景模型，侃侃评价道：

    “嗯，不错···接下来几天就不吃西红柿了吧。”

    说完人娇躯一扭，消失在原地，不带走一丝云彩。

    “所以，这丫头就这么把你们撇下了？”

    司徒沁看着一路狼狈回来的侍女与部队，没好气道。

    明年的死士候选部队经历了山谷的攻防战后损失了近半，司徒清的近卫侍女同样牺牲了几人。

    “是的，沁小姐。”子非作为下人没法多嘴什么：“小姐还说，只要活下来的，都让给他们入选的名额。”

    “好呀，这丫头也学会慷他人之慨了。”司徒沁洛洛笑道。

    随后转首对一旁侍立的死士军团正经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放心，既然是我那小侄女亲自开口了，我司徒家不会视而不见的，等此次兽潮结束，我就会安排你们过去了，现在先去休息，下去吧。”

    “属下明白，谢谢将军。”领头几人面露喜色答应道。

    “至于你们，就如清儿吩咐那般，乖乖等兽潮过来，与他们一道返回族中吧，这段时间就先在有军营里好好帮帮忙。”司徒沁说话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打量着这群侍女，觉得她们可爱又勇敢。她肆无忌惮的目光，也让队伍的几个姐妹脸色微红。

    暧昧之时，一声报告打断了众人。

    “报！后方草原山脉出现大规模灵气异动，呈现乌云聚集的现象，疑似灵害天灾！”

    话语让众人一愣。

    所谓灵害天灾，就是字面意思，由异常的灵气波动引起的超常规天灾，有着远超普通天候灾害的破坏力。

    司徒沁下一刻已经到了军营要塞的上空，她凤目变得凌厉，远远眺望着那边的异象，半响后脸色柔和起来，朱唇微启吩咐道：

    “没事，那是本家人在处理突破的兽潮。”

    一言稳定了军心后，司徒沁转身看向要塞对面正不断冲击着的兽潮，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兽潮已有着减缓的趋势了。

    她眼光锐利，看向兽潮深处，与几只黑暗中体态异形的庞大灵兽针锋相对。

    “快走！”

    面目沧桑的中年人半跪在地，对着对面的妻女厉喝道。

    “附近几个据点都被攻破了，趁着它们还被上位种影响着，只知道奔逃，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否则影响一旦消失，它们又会被吃人的本能占据理性了！”

    佣兵团负者镇守的这段裂谷边境已经被攻破了，余下的人不过再负隅顽抗。

    已经说过了，兽潮来临时司徒家是不允许临阵退缩的，否则相关人等一并连坐，全部充作奴隶发配灵矿之中，敢有逃避逾期者一律上天擎四家的联合悬赏通缉榜，将会面对来自天擎帝国境内官方的无止境追杀，且斩首杀敌提供情报按等级一律有功有钱可领，还因此促成了一批不同于一般散人，以此为生的群体，称为寻灵猎人。

    这就是代价。

    边境上位的佣兵团有着司徒家背书和裂谷对面无数的灵兽资源田供养，过去普通佣兵团朝不保夕，转头生死的日子就熬过来了，不仅在自己的圈子里有地位，外面的百姓也称一句边境好汉，还算入了帝国上层的眼，可以说是散人一辈子的最高成就了。

    若非兽潮灵兽没有理性可言，攻破佣兵团阵地后更多的是想冲进人族腹地，所有人已经死了。

    这里空出来后，自然会有新的佣兵团竞争，如此周而复始，是非成败转头空，没有人问你的存在，我的良心，他的对错。

    “不要！我不要！我要廖叔，我要跟廖叔一起！”

    有个女孩挣扎着，年幼的嗓音嘶声裂肺。

    男人轻拍她凌乱的秀发，温柔道：

    “芷漆，听话，我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有你了，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他拿出一个银色的小卡片，一面烫金印着金色的翅膀，一面镂空着“天灵”两个字，字迹磅礴大气，即便看不到笔迹，仍能让人一眼看出作字者的功力。

    “佣兵团镇守边境有功，帝国军部自有记录，这张我跟几位叔叔一起求来的，有司徒家背书的推荐卡便自动生效了。”

    “去天灵学院！”

    “天灵学院今年的招生就要开始了，有这张司徒家的推荐卡，持有者可以不问资质来历，直接录取，并且参加导师筛选的特别新生赛。”

    “我···廖叔相信你，你不该在这里庸俗一辈子，去吧，去替叔叔们看看世界。”

    “天灵学院是人族传承的根，位列三圣所之一，那里才有你的未来···去吧。”

    然而女孩听不懂，只是哭喊着，小手死命捉着男人的衣甲不放，出血了尤未觉得痛楚。

    男人看着，突然眉目一拧，一把捉开女孩的小手，带着血往银卡上一抹，卡片银色如液体般流动，吸收了血液，然后一把把女孩抱起，扔向了人群中。

    几个身形高大，手拿武器身披铠甲，脸上短发风霜，几乎看不出是女人的女人眼神复杂地看向男人。

    “走！”

    看着她们慢慢离去，男人的情绪似乎也被带走了，他面无表情地回到同样面无表情的兄弟们中去，战斗到了最后。

    “啊！啊啊——啊！”

    女孩看着远去的一切，痛苦得无法说话，泪水模糊了记忆中一切，伸手想捉却捉不住。

    最后她挣扎力竭，晕了过去。

    队伍沉默中行动着，直到将入山脉。

    “小心！”

    先她们一步的灵兽开始攻击她们了，队伍被迫停在了山脉森林前，围攻中，有人逐渐负伤，死去。

    灵兽嗜血的吼叫，亲人的呼喊，把襁褓中的女孩吵醒了，睁开哭得红彤彤的眼睛。

    第一眼是天空。

    然后是黑色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