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和秋千吊儿郎当走上前，仔细端详小姑娘一会儿，见她长相奇异，似有异族血统，整体形似年国之人，但面容憨憨的，耳朵大大的，头上有一对玲珑可爱的小犄角，好像一只小牛，看起来不大聪明。

    小姑娘大概确实不聪明，没有半点防备心理，此时夕阳将下，寒夜即至，三个陌生人靠过来，她竟然不害怕，反而憨憨地问：“干嘛？有事？要买吗？”

    “额……”少女的三连问弄得鸟人和秋千有点愣，“你这个……怎么卖？”很明显，这俩家伙脑子也不太好使，回话太直白莽撞。

    “就是正常卖。”小姑娘说，“只要你们帮我安葬母亲，我和小驴以后就给你们干活——我可有劲了，很能干的。”小牛少女讲话时情绪平静，既看不出失去母亲的伤痛，也没有即将成为下人的惊慌和不甘，就好像在说其他人的事，反而是当提及自己的干劲，这孩子举起手臂晃了晃，似乎颇为自信。

    秋千缓了缓神，尽量让自己聪明点，而后说道：“小妹，你叫什么？你母亲去世了？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去世？尸身在哪？你父亲呢？”

    “我叫牛晓妹，小名笨笨。”少女答道，“我母亲前年去世的，但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尸身暂时埋在村头李奶奶家玉米地边上；我不知道我爹是谁，但听村里人说，好像是林国牛人族的成员。”

    “什么乱七八糟的。”鸟人问，“你娘两年前就没了，怎么今天才想起卖身葬母？”

    “因为我觉得直到现在，我才能耕地干活。”牛晓妹说，“我娘以前说，做人要诚实，不能占人便宜。我如果前年就‘卖身葬母’，哪怕有人买了，我也不能干活，反而白白吃人家的饭。可现在不同，我能干活，人家买我不算亏。”说到这，小姑娘再次举起小拳头晃动，以示健壮，“怎么样，你们买我吗？不贵的，只要一副棺木就行。”

    笨笨姑娘憨实天真，目光坦诚清澈，鸟人和秋千顿生恻隐之心，决定帮这个孩子完成孝心，于是俩人……额……把目光转向武大，请他帮忙。

    武大并不意外少爷小姐看他，“果然是我出钱——我就猜会这样。可我也没有积蓄，手头没金银，明天吧，明天我想办法弄些钱财来。”凭他现在的修为，莫说一副棺木的钱，就是千金万银也轻轻松松。

    “太好了！你们愿意买我呀？！太好了！”牛晓妹特别高兴，一把抱住小驴脖颈，用脸不停摩挲亲昵，“好幸运呀，不用去城里就有人买咱们，太棒了！哈哈哈哈……”

    小姑娘笑得开心，可鸟人、秋千和武大却莫名有些酸楚，这么一个小孩，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只能一个人面对生活，若是遇人不淑，怕是会悲惨连连。说起来，几百年前的南林城曾有人口之生意，虽然后来被德龙大帝、烈凤大帝和乾龙王多次下令废止，却依留存部分风气，常有贵族购置奴婢，随意打骂，随意欺辱，即便闹出人命，往往花些钱打点上下，不了了之。

    “那就这样吧。”秋千抬手摸摸牛晓妹的头，“笨笨小妹，你再等一天，明天武大就去城里赚钱，给你母亲买棺材。”

    “嗯，谢谢你们。”牛晓妹傻傻地笑了笑，“其实只要买一张棺材盖就行。昨天秋鸟王下葬复活，回去时只拉走了鸟人王的棺木，秋千王的那副还留在坟地，只缺一张盖。我问过一个大官哥哥，他说棺材不要了，我寻思再买个盖就成——我其实是卖身换盖，嘿嘿嘿……”

    “哎！对呀！我的棺材去哪了？！”鸟人嗷地叫喊一声，“昨天被老百姓吓得没敢继续‘巡街’，倒是忘记我还有一副棺材呢！不行，明天我得去城尊府问问，争取把棺材找回来！那棺材不错，材料挺好，应该能卖不少钱。”

    “什么？你的棺材？”牛晓妹问，“你是鸟人王？”

    笨笨姑娘说出“鸟人王”三个字，鸟人立刻想拍胸脯显摆身份，却哪知小姑娘又跟了一句。

    “那个败类鸟人王是你？”牛晓妹上下打量鸟人，不停摇头，“哎呀，看不出来呀，你就是那个败类王爷呀！确实有几分流氓样子呢！你如果是败类王爷，那你们是不是真心买我？我告诉你们，你们如果骗我，我可就不开心了！我不跟你们走了，才不给你们干活呢！”

    说着话，牛晓妹拉起小驴就要去其他地方，秋千见此，不禁大声嘲笑鸟人几句，而后翻身拦住小姑娘，“放心，放心，我们是真心买你，不是骗你，哈哈哈……”

    “我才不信呢！”牛晓妹皱着眉头说，“他是败类鸟人王，那你大概就是败类秋千王，我才不信你们呢~”小姑娘推开挡路的秋千，非要离开。

    秋千一听这话，也傻眼了，轮到鸟人哈哈大笑。

    武大偷笑一下，几步追上牛晓妹，“小妹妹，小妹妹，你不信他们，你得信我。刚刚不是讲了嘛，是我给你买棺木。”

    “你是谁？”牛晓妹问，“你和败类王爷在一块，肯定是一伙的，也得是坏人。”

    “在下武天魁，见过笨笨小妹。笨笨小妹，还请明鉴，哥哥我可不是坏人，”武大言道，“但我暂时没法证明自己。要不……这样吧，咱们暂时不签卖身契，等明天我们把棺木带来，安葬好你的母亲，你再跟我们走。”其实哪怕安排好这姑娘的母亲，也不会签什么卖身契。

    “那……好吧~”小姑娘半信半疑，暂时相信看起来还算正派的武大，“你们可不要骗我，我聪明着呢，小时候我娘常常夸我聪明。”

    就这样，牛晓妹和小驴留在原地，武大使用斗气点起篝火，鸟人和秋千则在附近捡了些野鸭蛋烤着吃，四个人围坐在温暖的火焰旁边吃边聊天，气氛渐渐融洽起来，小姑娘慢慢不再敌视“秋千王”和“鸟人王”。话说，小驴不知为何，与鸟人、秋千特亲，总感觉俩流氓王爷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

    “你们真的是玉秋千和玉鸟人？”牛晓妹颇为好奇地问，“看起来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坏？怪不得我娘以前说道听途说不可信。”

    鸟人摇头，“以前的玉秋千和玉鸟人确实很坏，这一点毋庸置疑——当然，你娘的话也没错。”

    秋千笑道：“笨笨小妹，以后跟着我们，你就会知道我们到底坏不坏了，呵呵呵……”

    牛晓妹摇摇头，“别看我小，可看人很准的，你们这样子……绝对不是坏人。”

    “是吗？”鸟人和秋千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你看出我们人品好了？”

    “不是。”牛晓妹言道，“我娘说坏人的智商都很高，就你们这傻乎乎的样子，根本没资格做坏人。”

    “额……哈哈哈哈……”鸟人、秋千和武大愣了愣，紧接着放声大笑，“笨笨姑娘，你还真别说，你看人是很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