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楼。

    “楼主！二掌柜！停了！金牛钱庄停收了！没钱了！”

    魔晶争抢大战持续半个月，已然进入白热化，金牛钱庄和孔雀楼疯狂抢货，魔晶价格一路走高，直至逼近“二十金换一立方”，金牛钱庄才好像有些扛不住，停止了抢购。孔雀楼这边，杨世术和玉望闻听小厮报来消息，亦是稍稍松口气，即便他们底蕴厚，金银足，但也有些撑不下，对如此高的魔晶价拿不定主意，生怕崩盘。

    “如此一来，我们便再无对手了！”玉望激动地说道，“这一次，我一定能大赚一笔！”

    然而，就当孔雀楼主和孔雀掌柜以为获得胜利的时候，小厮又来报，言称金牛钱庄开始放货，十九金的价，数量很大，导致市场突然出现惶恐，不少大商也随之放货，魔晶价格顺势再降。杨世术一愣，心里开始犯嘀咕，迟疑该继续收，还是跟着一块放。最后思来想去，决定也稍稍放一批出去，投石问路。可是不多久，情况又有变化。

    小厮焦急报告道：“楼主，金牛钱庄又开始收货了！趁低价收了不少！”

    “混蛋！原来是玩这个！”杨世术惊呼险些中计，赶忙重启收货，魔晶价格重新提升，“金牛钱庄竟然还有钱？就算加上秋鸟王贪的那些，也不该还有钱吧？”

    玉望亦是恶狠狠说道：“不能给他们机会！咱们继续收！”

    于是，金牛钱庄和孔雀楼的争斗持续，双方大肆拉扯，魔晶价格忽高忽低，但总体上仍旧远超往年价。期间，孔雀楼的货越收越多，均价高达十七金，几乎把三分之二的金银投入其中，还向东吉楼借了不少钱，抵押不少财产，堪称孤注一掷。金牛钱庄也差不多，按照杨世术估算，他们的均价大概也有十六，所有的财产几乎全数抵押，比孔雀楼还彻底。这一次，两家绝对算得上拼命，只待万财馆开始采购。

    如此，魔晶大战持续两个月，市场为了买卖打得火热，这时，秋鸟王突然宣布解除封库，万财馆开始采购——魔晶市场顿时陷入疯狂，翘首期待朝廷宣布采购价。

    “如何？！”前一晚几乎完全没睡的杨世术红着眼睛，询问跑进来的小厮，“多少钱！？多少金一晶？！”

    此时，负责传话的小厮满脸惊恐，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比划出一个“八”。孔雀掌柜玉望大喜，“十八？！十八金吗？！”

    “不是！是八！八金！”小厮忽然哭嚎起来，“完了！完蛋了！只有八金！秋鸟王定下的万财馆采购期只有一个月，限定最高价——八金！只有八金！”

    “什么？！八金？！才八金？！”玉望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气晕，“怎么可能只有八金？！秋鸟王这是疯了吗？！明明金牛钱庄是十七金的均价，他们不管怎么说也得至少超过十七吧？！怎么才八金！怎么可能？！他们就不怕金牛钱庄赔死吗？！”

    “莫非！？”此时，杨世术想到一个可怕情况，“难道？！秋鸟王要和咱们同归于尽？！要用金牛钱庄把咱们孔雀楼拼死？！又要赌命？！”

    “不可能！”玉望皱着眉头说，“我不信他们为了把咱们拉下水，扔掉贪墨的那么多钱！不可能！这里面绝对不对劲！”孔雀掌柜一把拽过小厮，厉声问道：“金牛钱庄什么情况，他们出货了吗？！快说！说！”

    “出了！疯狂出！”小厮哭道，“就好像不计本钱一样，万财馆宣布采购价，金牛钱庄就开始出，低价快放！”

    “这！？”杨世术惊慌失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其他人呢？！现在市场什么价？！”

    “东吉楼也在出，量很大！其他大商都慌了，魔晶价大跌！大跌！”小厮回答道，“楼主，掌柜，咱们怎么办？！要不咱们也赶紧出吧！”

    孔雀楼的所有伙计都惴惴不安，紧盯杨世术和玉望，请二人做出判断。孔雀楼主和孔雀掌柜思忖许久，下意识对视一眼，突然一块摇头，“不对！这事不对！秋鸟王是故弄玄虚！是故意造势！他们就是想打下价格，低价收购，所以才故意搞出这个低价！咱们……不出！”

    “不出？！”小厮哭问，“此时不出，以后怎么办？！现在魔晶价已经暴降不少，以后肯定跌得更多，咱们不出的话，岂不是损失更大？！”

    “无妨，撑得住，我们从东吉楼借的钱还剩下不少！”杨世术说，“这次朝廷所需魔晶数量极大，哪怕市场所有货都进了万财馆，也绝对不够——大头在咱们孔雀楼！等到市场没货了，倒要看看秋鸟王如何？！他们竟敢弄个八金的限定最高价，等过些日子，军武急用，收不到货，我要他们哭着喊着来求我们卖！到时候我非要卖个二十八金、三十八金！这次我不但要把损失补回来，还要给玉望报仇！”

    “对！”玉望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如也收！九金收！再多收些货！再抵押一些财产，再去东吉楼借些钱，咱们还要收！秋鸟王不是要赌命吗？！好！就和他们赌！我玉望岂会怕他们！”

    万财馆的收购价瞬间导致魔晶价大降，可出乎许多人意料，孔雀楼竟然没有放货，反而继续收，几乎把金牛钱庄的魔晶全数拿下。其他大商见孔雀楼带头收，也有了信心，同样开始收获，魔晶价竟然又稍稍回升一些。万财馆的采购价收不到任何魔晶，只能提价，但提价速度赶不上市价，最后紧急宣布暂停收购，过些日子重新定收购价。所有持货的大商大喜，认为秋鸟王为了兴武，必定急于收货，必定提升最高限价，于是魔晶价格再次暴涨，以孔雀楼为首的众多大商不计本钱地疯抢，市场一时间陷入疯狂之中。

    可是，当所有人等待新的采购消息，万财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秋鸟王府也没消息。许多人见此，开始有点慌，尝试降价出手，及时止损，魔晶价又慢慢降低——不过还是远超八金。然后……

    “秋鸟王公告：近日万财馆采购不顺，魔晶稀缺，希望大年众商为国让利，共克时艰，切莫急功近利，害人害己。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公告一发，众商大喜，猜测万财馆的新报价即将宣布，这次定可大赚一笔，许多人高兴得提前庆祝胜利，没人选择出售。可惜，等来等去，众人没能等到万财馆提价的好消息，反而突然出现数个坏消息。

    “金牛钱庄宣布，与圣莲寺签下扩大魔晶采购协议。”

    “东吉楼宣布，与人鱼国签下扩大魔晶进口协议。”

    “失踪数月的金牛钱庄少主海庭浩现身诸神联盟，与诸神联盟签订大额魔晶进口贸易。第一批货物已运抵大年。”

    “乾龙术院宣布，经过多年研究，新式魔晶合成技术已经成熟，可以大规模使用。相比旧技术，新技术能极大提升合成效率……”

    “秋鸟王宣布，魔晶采购最高价格为五金，并延长魔晶采购期限至十年。同时，大年国将限制出口魔晶。”

    ……

    数个消息当场引爆舆论，魔晶价格应声而跌，一泻千里，再无提升迹象，大商们急于放货，疯狂出手，尤其是东吉楼和金牛钱庄，货物像无穷无尽一般，远超所有人的想象。仅仅一下午的时间，魔晶直接降至五金，孔雀楼等大商哪怕多番尝试抵抗，也护不住价格，只得随波逐流，一同放货止损，最终，魔界价格竟是跌破万财馆采购价，直奔一金的“白菜价”。魔晶存储最多的孔雀楼最为急躁，他们此时的货足以支撑整个年国数年的消耗，如果不能快速卖出，他们的资金必将断裂，根本撑不过去。尤其是限制出口的命令，相当于关门打狗，让淤积的货物无法向外，只能原地放出，“肉烂在锅里”，里面的大商无法向外周转，外面大商无法趁机低价抢货。

    “哪那么多货！哪冒出来那么多货！怎么这么多货？！”杨世术用几近绝望的口吻呼喊，“东吉楼什么情况！从开始就放货，一直放到现在，他们哪来这么多货？！比我们估算得要太多太多了！哪来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孔雀楼这边被魔晶价格打得喘不过气时，大年苑数个朝廷大员毫无征兆地找上孔雀楼，要求兑钱。杨世术仔细询问方才知晓，秋鸟王逮住了这些大员的把柄，向他们许诺，只要帮忙挤兑孔雀楼，就减免他们的罪恶，于是这些大员不得不硬着头皮，无视太后和杨丞相的劝说，强行来要钱。最可怕的是，秋鸟王还把消息放给其他孔雀楼客户，众客户立时上门讨账，要求兑钱，本就资金短缺的孔雀楼更加雪上加霜。

    “完了！完了！这次彻底完了！”杨世术急得焦头烂额，“我孔雀楼几十年的积累，这次彻底完了！”

    “完了？没完呢！”孔雀楼众人焦躁之时，秋鸟王领着一众兵士进门，伸手点指孔雀掌柜玉望，“三个月期限将至，玉望——你的死期到了！来人，给我抓住他！”秋鸟王令下，兵士动手抓住孔雀掌柜，直接押出门去。

    “啊！玉望！你……我……这……”杨世术眼见“家破人亡”，“噗！”一口热血喷出，直接晕厥过去，“完了！完了！我孔雀楼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