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汉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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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战胜之后

    剩下的事情就是流程化的操作了,呼延毒的骑兵对溃散的赵军进行了衔尾追击,已经彻底丧失组织度的赵军连丝毫反抗都组织不起来,只能在骑兵的追逐下四处奔逃,自相践踏,堕入山间,或是溺毙江河者不计其数。

    呼延毒足足追杀了三十余里才意犹未尽的收兵撤回,这也标志着这场长安保卫战,最终以杨翀的胜利而告终。

    斩获自然是无比丰富的,王朗军中的粮草辎重甲胄俱为杨翀所得,麻秋的粮草虽然被焚毁殆尽,但甲胄兵刃尤自有余,加上追击过程中的缴获,一战下来,杨翀便得甲胄五千多领,所得的武器兵刃足可以武装一支二万人的军队。

    至于斩首,那更是不计其数,王朗军中羯人除了千余随他奔逃而走的,其余全部被斩杀,首级堆的跟小山一样,麻秋所部被斩四千有余,主力彻底被摧毁,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放跑了麻秋跟王朗两个祸首,若是能生得他们,此战便称的上真正意义上的大捷。

    “我接到前方回报,那麻胡在战场上直接被气晕了过去,最后还是左右亲兵强行拉走,不然此番决计走不掉!”

    刘俱带着一身血污兴奋的朝杨翀描述着麻秋的落魄。

    “没能生获二贼,告慰殉死长安的英雄们,实在是一大恨矣!”

    杨翀也有些无奈,战场上想要生擒主将,确实是运气加能力叠加的因素。

    但经此一战,麻秋王朗军队的脊梁算是被彻底打折,再也不可能威胁杨翀了。

    虽然最终打赢了长安保卫战,可杨翀自己的战争远没有结束,长安之战打的杨氏实力大损,说是惨胜也不为过,随着杨氏实力的损耗,长安的政治格局自然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孔特、胡阳赤已经身死,其部众也被杨翀吞并,这自没有什么好说的。

    刘珍如今已经成了富家翁,军队都归了刘俱,而刘俱唯杨翀马首是瞻也算是杨翀的势力范围了。

    而夏侯显、呼延毒的地位就比较尴尬,长安之战后他们已经实际上归属于杨翀,只是名义上还是独立的身份。

    经过长安一战,呼延毒认可了杨翀的能力,加上杨翀信守诺言,从战场上费尽周折寻回了他两个儿子残存不多的遗骨,在长安以重礼厚葬,并亲自出钱为二人立庙。

    这种行为折服了呼延毒的心,于是呼延毒带头,连带着夏侯显向杨翀正式奉上兵符印信,正式表示臣服杨翀。

    这样一来,义军的势力是成功整合了,可新加入的杜洪却很难办了。

    这一次长安之战,杜洪算是大赢家,他几乎一口气吞掉了王朗的所有汉卒部队,虽然未见得能做到令行禁止,却也成为了事实上这批降军的盟主,这可是足足有七八千人的部队啊,真论起来,当下整个长安兵力最盛的不是杨翀,反而是杜洪。

    在这种局面下,杨翀就不得不考虑杜洪反客为主的隐患,这七八千人交给杜洪带,他睡觉都睡不安稳,这也是为什么在长安击溃麻秋王朗后,杨翀并未继续追击。

    为了彻底解除这个隐患,几日过后,杨翀便在长安设宴宽待了这次长安之中投降的汉兵将领,但单单没有邀请杜洪。

    投降的汉军将领不少手上都是沾染了杨氏部曲以及长安百姓的血的,故虽然他们投降了杨翀,但却始终心怀恐惧,如今被杨翀宴请,很多人都还是心怀不安,担心杨翀又玩一出鸿门宴,好在杨翀特许他们带着甲胄兵刃赴宴,这才让他们稍稍宽心。

    酒过三巡过后,在微醺的酒意下气氛才稍微有所缓解。

    杨翀借着假意喝醉,然后举樽说道:“公等都是世间豪杰,若论军略智谋,翀逊于诸公远矣。“

    诸将闻言,知道杨翀是在谦虚,连忙纷纷端起酒樽,连说不敢,这还真不是自谦,长安之战后天下英雄只怕再也没几人看小觑杨翀了。

    “害,诸君何必自谦?不过如今翀有一事烦忧,想听听诸公的意见,何如?”杨翀佯作酒醉,笑着开口问道。

    这些降将当然想要在杨翀面前表现自己,于是自不会推脱,纷纷出言让杨翀但说无妨。

    杨翀于是拍了拍手,两个婢女便抬着一整箱竹简走了上来,杨翀佯作忧虑的说道:“这些是进言要我杀诸君为长安战死士卒百姓复仇的书简,当然,诸君的功劳凡夫俗子不知道,翀又如何不知呢?不过所谓人言可畏,不杀诸君,则长安之民无以信翀,杀诸君又是陷翀于不义,决断实在困难,愿请诸君献一良策,以求两全!”

    杨翀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炸裂的话语,本来气氛稍微缓和的酒宴瞬间气氛又紧张了起来,不少降将已经额头出汗,没人知道如何回答杨翀的话。

    看出了诸将的窘迫,杨翀却不以为意,笑着说道:“诸位不必如此,今日天时尚早,所言都做醉言,畅所欲言也无妨,也无须担心军中事务,我以使人前往替诸君筹谋,今日只管宴饮便是。”

    诸将如何还听不出话外之音,杨翀的意思很显然,军队他已经趁这些人赴宴的人派人去接管了,如今在这酒宴之上便是要彻底处置他们,至于如何处置就看他们的态度。

    降将们不是蠢货,自然知道杨翀想要什么。

    于是当即就有三四個降将扛不住压力,起身离席,猛的扑到在了地上,叩首震怖道:“将军,仆等精力不济,难堪大任,麾下兵马一应交付将军,只求能得些许田舍,以终天年!”

    “求田问舍虽非豪杰所为,但终可保无虞!”

    杨翀满意的拍了拍手,当即便首肯了下来。

    其余诸将见到杨翀已经图穷匕见也知道如今只能在兵权跟性命之间二选一,于是也不再犹豫,纷纷离席就拜,想杨翀交付兵权以此换取钱财跟性命。

    杨翀自然不怕他们不从,这些降将依附杜洪,但士卒却是只认钱粮,杨翀派人到这些人军中散发财物、肉食、粮秣,又将一些下级将佐擢拔起来收买人心,收服这些士卒不算什么难事。

    之所以玩这一出,只不过希望给这些人体面,一来不至于落得个过河拆桥的名声,二来也不至于过分刺激杜洪。

    等到第二日,这七八千降军就已经全部变成了杨氏的势力范围,杜洪倒是后知后觉,心中自然也非常不满,派遣杜郁前来质问杨翀,如此做是何用意。

    对待杜洪,杨翀当然也准备好了招数,当即殷切的拉着杜郁的手就是猛拍杜洪的马屁,然后拿出那些将领们联名写的请求退隐的文书递给杜郁,为难的说道:“诸将累历战阵而身心俱乏,有心请辞我又如何忍心拒绝?杜公何以如此不信我邪?”

    看着杨翀手中实打实诸将请辞的文书,杜郁虽然知道其中有诈,却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当然杨翀也给了杜洪甜枣,拉着杜郁的手,摩擦着说道:“我已经向朝廷上表,表杜公为雍州刺史,而欲以将军为京兆太守,翀虽稍长兵略,但总归不熟政务,雍州事务都要托付给杜公与将军了,待到小妹嫁来,你我自是一家,到时候一体同心,何分彼此?”

    这话一出,杜郁心中大动,表杜洪为雍州刺史这可是实打实的地方主官啊,而他自己也可以混个京兆太守当,这已经远超杨翀当初开出的价码了,用如此条件换取七八千士卒,无论怎么算也是不亏的买卖。

    果然,杜郁听闻此言也不再追究了,反而相杨翀施礼道谢,表示必不负所托。

    杨翀心中却是冷笑不止,他太知道豪族的敏感点了,表他们做高官他们自会屁颠屁颠去,却不想大争之世,最重的就是兵权,一个刺史的虚名给就给了,只要兵权在自己手上,整个关中没有他点头杜洪的政令一条都是动不了的。

    事实上,自从夺取长安过后,杨翀便是以这种方式迅速分化了杜洪的势力,凡是稍微善战了,杨翀都给他们表官赐钱,这些人对杜洪未必谈的上多忠诚,在杨翀的糖衣炮弹连续轰击下很快便成片成片的倒戈。

    而杜洪却在这方面吃了个暗亏,杨翀说表杜洪为雍州刺史显然迷住了杜洪的眼睛,居然心甘情愿的将举荐之权让给了杨翀。

    其实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独自向朝廷上表,但被杨翀巧言迷惑后,他自己的举荐名单都全部汇给杨翀统一上报,杨翀虽然照单全收,但却顺势施加了不知道多少私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