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考1分了！唐笙还需要看自己的成绩？难不成钱一无能变个魔法让她零分？

    但钱一无就是笑得胸有成竹。

    “走，去看看？”

    “先说好！你不能不用任何违规操作，这是我俩约好的！”

    “那当然！”

    钱一无起身同她去看成绩单，神情还是没有一丝慌乱，甚至笑得有了些看乐子的意思。

    同桌的白从谦见势不大对，默默跟上去，他担心钱一无又给他整什么幺蛾子。

    不远处赵淼淼看这阵仗，也噗嗤噗嗤跑到唐笙身边，当僚机怎么能少了她？

    大厅里，成绩单已经被张贴了一小半，钱一无的名字就和他的人一样，分外晃眼地挂在那个1分前头，周围不少学生都开始讨论起了这个新奇的分数。

    “你看吧，1分！最后一名！”唐笙指着胶纸。

    “哦！好像还真是。”

    什么叫好像？明明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

    “我赢了！你还记得你的话吧？”

    钱一无从容点头，倒是旁边的白从谦听得满头雾水，开口问道：“记得什么话？”

    “他的赌约呀，”唐笙笑得洋洋自得，仿佛大仇得报，“某些人考试第二天，不还全校广播了吗？说祝所有打赌的人都能言而有信，钱一无，你自己说的，可别反悔！”

    白从谦听得越发预感不妙，“什么赌约？”他把钱一无拉到一边问。

    “赌约就是……”钱一无冲唐笙打了几个响指，“他问什么赌约，不然你解释解释？”

    “这种死亡宣告您不自己来？”

    “那你怕是不希望解释权归我所有哦。”

    “哼，我解释就我解释！”唐笙摆着手便开始讲，“开学那天，他跟我打赌，说他每一次考试都能考赢我，否则他就滚蛋回家。”

    “真的？”白从谦的表情一下就凝重了，“钱一无你有毛病吧？”他甚至变得有些愤怒。

    他当然有理由愤怒，当初钱一无不惜将他偷偷休学的事情捅到他家里，跟他妈妈胡编乱造了一堆他在校外不干人事的光荣事迹，连哄带骗的，硬让他妈把他赶了回来陪着读高中……

    不止这样，为了在学校的日子能好过点，白从谦事先还给了学校一笔捐助。

    那时候钱一无及他身边的所有出入款项，已经全部被他爹监管起来了，为了躲过监管，白从谦只能动用自己去年开咖啡店赚的钱，那真是一波直接给他全额掏空。

    对于这笔数目，钱一无还理直气壮，没有一点愧疚。照他的话讲：“我这么又帅气又贴心，吃你点软饭怎么了？”

    这家伙是个人吗？

    现在他人过来了，钱也付了，这时候钱一无说他因为一个赌约要直接滚回家？

    兄弟……

    “你怎么敢的？”白从谦压着声音吼，“这么多年，读没读过书，你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

    这话听得唐笙乐呵起来，打赌之前她就已经试出来了，这位钱少爷不是文盲胜似文盲。

    “但我努力考了！”钱一无觉得脸面挂不住，便为自己辩解。

    “1分叫努力考了？”

    “哇！我第一次交上去一张写了字的卷子，作文还拿到了分！这不叫努力？”

    “钱一无你真是个憨包吗？”白从谦要崩溃了，“这事还能商量不？”他转而满脸悲苦地问唐笙，“来得真不容易，商量商量？”

    “不可能！”唐笙立马拒绝。

    “说的就是！绝对不可能！”钱一无也跟着附和。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在这狗叫？”白从谦掐住他后脖子，要不是现在人多，他已经把钱一无的脸按到了地板上。

    但钱一无还是不见丝毫退让，“她赢了我是滚蛋，但万一我赢了呢？”

    “你输了！”唐笙跟他强调。

    “公平起见那也得说说！我赢了怎么办？”

    “哼！”唐笙冷笑一声，这人当真是死缠烂打，“行，我说，要是你赢了，我给你当女朋友，不就这样吗？”

    “对！”钱一无笑得越发硬气，“要说就说全了。”

    看到这反应，赵淼淼和白从谦两位僚机不约而同全都眯起了眼。

    白从谦拿手肘偷偷撞了下他，给他甩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小子到底玩的什么花样？稳不稳的……

    赵淼淼则悄悄躲到唐笙背后，给钱一无比了个赞。这手激将对赌法玩得妙呀！唐笙可不就是吃这套？漂亮！

    如果光说一句考输了滚蛋，他俩会觉得，这多半是唐笙抓住了钱一无的脑抽时刻，逼着他嘴硬说出来的气话。

    但要是说到考赢了恋爱，那两人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绝对是钱一无憋着坏心眼给唐笙下的套！

    绝对是！

    所以他到底憋了个什么招？再看看贴了一多半的排名册，和他那个明晃晃的1分……

    难道这1分还真能是个伏笔？

    “且看且看，别急嘛！”钱一无将手环在胸前，满身从容自在。

    老师坐在架子上，拿着小刮刀，一点点把胶纸往左贴，各个在学校这个特殊名利场里风生水起春风得意的少男少女们，逐渐于榜单里现出他们的名字，只是唐笙还迟迟没出现在其中。

    有两种可能，要么她还在最顶端，钱一无玩砸了，要么，她压根就不在这个名册里。

    赵淼淼记得，曾经有同学因为用错了笔，导致所有非选择题的部分全部没有扫描成功。

    钱一无一定是给唐笙的笔动了手脚，2B和签字笔全部给她调了包，今天就让大家见证一下究极学霸总分零分的历史时刻！

    白从谦则揣测，钱一无应该是拜托学校里哪个领导或者老师，装作数据错误，把唐笙的考分直接全部拿掉了。

    这狗崽子是何等死乞白赖的存在？他绝对又是背后搞动作，然后嘴上咬死了不承认那一套。

    两人都觉得事情必会按自己的设想发展，钱一无不可能滚蛋的，那种既没道德又不要脸的存在，必不可能输！

    可刮着刮着，唐笙的考分出现了——

    语文135，数学140，外语141，文综290，总分706，甩了身后那位整整14分。

    这是什么东西？俩僚机一下都傻了，钱一无竟然真的堂堂正正、规规矩矩让唐笙考了个706？

    那他拿这个1分在得意什么？

    真就脑子坏了？

    “好了，现在看满意了吧。”这次轮到唐笙逼到他面前，得意地去挑衅他，“你什么时候买票走人？能不能尽快？”

    “说了不要急！你上头不是还有一行？”

    “还能有谁？”唐笙嗤笑一声，但打眼一瞧，不是？还真有一个？

    白从谦，语文134，数学150，外语150，文综286，总分720，甩了唐笙又有14分去。

    唐笙看白从谦的眼神顿时变得极其复杂，她人生十七年，从最初的学前班到现在高三，第一次有人给她来了个降维打击。

    “谦儿哥！你怎么回事？”钱一无夸张倚到白从谦身上，“知道你是小天才，但第一次来，就夺人家桂冠？你让人家面子往哪搁？”

    白从谦有些错愕，钱一无这是玩的哪一出？

    唐笙也反应过来，“他考得再好又怎么样？我们俩的赌局，跟他又没关系！”

    “是吗？”钱一无委屈巴巴地瞪着眼，明知故问，“我怎么觉得跟他有关系呢？”

    “你果然还是要耍赖是吧！”

    “别乱污人清白啊！”

    “那你扯别人做什么？”

    “因为这就是我们俩赌的东西。”

    “我俩赌的明明是，我跟你，谁能考赢！”

    “别乱讲！我俩赌的是，我跟你，谁能赢！”

    “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钱一无神情里那副诡计得逞的小模样已经完全藏不住，“我从来没说过我能考赢你，我说的是，我能让你考不到第一名。如果你是第一名，那你赢了，我回家；如果你不是，那么我赢，你现在就该改口叫我男朋友。”

    “哈？不对，完全不对！”唐慧生斩钉截铁，“你当我傻吗？我们赌的根本不是那东西。”

    “你不信？”

    “绝对不是！”

    “那我们再赌一次？”

    唐笙舞起拳头就要捶他，钱一无连忙掏出手机，挡在自己脸面前，“证据！我有证据！”

    “你又想来什么花样……”

    钱一无挑着眉，贱兮兮把手机凑到她面前，轻声问道：“还记得吗？我当时录了音的。”

    手机划开，屏幕里出现的直接就是录音界面，点击播放，被引到歪路的记忆立马展开了它的攻击：

    “我现在把话撂这，既然我来了，你这回回第一的位置必坐不住，别看我好像不学无术，你大可以跟我试试，看你能不能在我面前拿一次第一，看你能不能赢我一次！”

    唐笙的脸色逐渐沉重，钱一无的笑容则快灿烂到发光。

    “你就说这第一的位置你坐没坐住？”

    他小人得志。

    “你就说你有没有在我面前拿到第一？”

    他欢欣雀跃。

    “你就说这赌约到底是你赢还是我赢！”

    他追着补刀。

    唐笙此刻的脸黑得就像是冬天死在冷库里死了三天三夜一样。

    她也意识到了，那些什么“既然我来了”、“别看我好像不学无术”、“在我面前”和“看你能不能赢我一次”，都只是障眼法，都只是为了掩护那唯一核心的词语：

    “第一”。

    “说了让你们别急！”钱一无靠在白从谦肩上，笑得前仰后合，“这个赌她答应的时候就已经输了！知不知道？我们谦儿哥哥可是十五岁就被家里人逼着上大学的存在！吃了没信息的亏吧！”

    白从谦从背后拽了拽钱一无的衣服，试图让他收一收，要笑回去笑，别在这种人家要爆发的关头犯贱。

    可钱一无不管，他扶着白从谦胳膊，甚至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怎么这种当都有人会上的？但凡仔细听一下都能听出来不对劲好不好！感情每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是吧？”

    赵淼淼也偷偷把手抬到脖子底下，小幅度地给钱一无比着手势让他闭嘴，他自己作死可以，但能不能等其他人先退出战场？

    钱一无努力深呼吸，克制住笑意，擦了擦眼泪，尽可能以一副温柔理解的样子站到唐笙面前：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气，又气又委屈，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你都可以跟我说……”

    如果此刻赵淼淼是钱一无，她会夸一夸唐笙，告诉唐笙能跟白从谦把分数追这么近有多么不容易，她竟然差点就输了，真是吓死她了！以求在不改变赌约的前提下，尽可能安抚住唐笙的自尊。

    而如果此刻白从谦是钱一无，他会直接先认错，再毁约，大家就当没这回事，他不用滚回家，她也不用接受那个跟耍流氓一般的恋爱条件。以求不惜任何代价，保住自己一条狗命。

    看唐笙那样子，她都要杀人了好吗！

    但钱一无就是钱一无，是胆子大得无法无天的逻辑鬼才。

    “真的没关系，”他说，“毕竟，打赌嘛，赢了就是赢了，哄女朋友那是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