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铎之罪案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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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完美谋杀 (5)

    石头落下的瞬间,张文铎闭上了眼,以为会听到孔林的惨叫,结果手却在半空被人擒住。张文铎睁开眼,见是吕向前正在张文铎身后,抓着他的手臂,冷冷的看着他。黄丽澄和何冲也赶到近前,张文铎知道杀孔林已经不可能,便将石头脱手。黄丽澄站住,冲着张文铎嚷着:“我让你拦住他,没让你下死手。”

    何冲看了眼躺在头被打得鲜血淋漓的孔林,惊诧地说:“你下手还真黑。”

    张文铎站起身,拍了拍尘土,摸了摸脑袋,张开手借着昏暗的光亮看了看,手上满是鲜血,判断方才孔林打他的那一下,将他的头打破了,龇牙咧嘴地说:“我不下狠手也不行啊?你看看我这?我要是不下狠手,搞不好你们就得上我家吃席了。”

    何冲和黄丽澄拽起孔林,吕向前上前,看了看孔林头上的伤口,随后对黄丽澄说:“车上应该有急救箱,管刘警长要。再让刘警长问问车上有没有医生护士,给他看看,包扎一下。”

    孔林说:“我头疼,我要去医院。”

    吕向前说:“先上车,等到普北了,我肯定送你去医院。”

    孔林还是说:“我头疼,我要去医院。”

    吕向前不理孔林,对黄丽澄说:“看好他,别再让他跑了,也别让任何人接近他。”

    何冲和黄丽澄押着孔林走在前面,张文铎望着孔林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随后跟上,说:“我是不是也得包一下。”刚走两步,被吕向前按住了肩膀,张文铎回头,指了指头,说:“我也受伤了。”

    吕向前说:“这点小伤对你来说,还算伤嘛?”

    张文铎气恼地说:“怎么就不算伤呢?我又不是钢铁侠、蝙蝠侠、蜘蛛侠,我也是人,我的头破了,也在流血,也疼。”

    吕向前说:“我觉得相比疼,你更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下死手。”

    张文铎愣了愣,说:“我哪儿下死手了?我是怕他跑了,……我是在帮你们,我得制服他啊,是他先用棍子打我的。”

    吕向前冷笑着说:“你可能会是个好警察,但绝不是一个好演员。”

    张文铎反问:“你什么意思?”

    吕向前说:“什么意思还用我说嘛?你为什么要对孔林下死手?你以为你的那点小花招能瞒得过我?别忘了你是干嘛的,我是干嘛的,你是辅警,我是刑警队长,抓过的人比你看过的戏都多,你下手的力度,打击的方向,不是要制服孔林,而是要干掉孔林。我在车上就觉得你不对劲,但我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对孔林下手?”

    张文铎想了想,轻轻地推开吕向前,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话径直向前,吕向前在他身后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相信你不会是为了钱而去杀孔林,如果你相信我,相信警方,就告诉我为什么。”

    张文铎停下脚步,伫立片刻,转身来到吕向前身前,掏出手机,播放了龙在天涯发给他的视频,吕向前看完视频,皱起眉头,问:“你是傻子嘛?”

    张文铎说:“我要救我妈。”

    吕向前说:“你以为你杀掉了孔林,就能救得了你妈?”

    张文铎说:“如果被绑被折磨的是你妈,你会怎么做?”

    吕向前轻蔑地说:“你要是真的杀掉孔林,你妈妈也一定会死,杀人灭口的道理,我觉得你挺聪明的啊,怎么就不懂了呢?”

    张文铎还是说:“我要救我妈!”

    吕向前说:“你这不是在救你妈,是在害你妈,也是在害你自己。”

    火车汽笛声响起,吕向前说:“上车再说!”

    吕向前和张文铎快跑几步,绕过车头,登上火车,火车缓缓启动。二人站住车厢连接处,张文铎点上一支烟,吐出一圈烟雾,说:“我没有别的选择,我知道就算我杀了孔林,对方也不一定会放了我妈妈,但我得试一试。”

    吕向前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张文铎说:“早告诉你了,你就能解决问题嘛?你就能救我妈妈嘛?”

    吕向前说:“既然你都想着要试试杀人,怎么就没想到试试报警呢?亏你还是辅警,亏我还把你调入刑警队,带你那么长时间。”

    张文铎深吸一口烟,吐出一圈烟雾,说:“我觉得这一切,或许是个阴谋。”

    吕向前说:“说说你的想法。”

    张文铎说:“你先告诉我,那个叫孔林的犯了什么事儿?”

    吕向前问:“他犯了什么事儿,和你为什么要杀他,以及你所说的阴谋有关系嘛?”

    张文铎说:“或许有,或许没有,我只是想印证一下我的猜测。既然经侦介入了,应该是经济案件,而且还动用刑警跨省抓捕,那肯定不是一般的经济案件。”

    吕向前思忖良久,才说:“孔林和车上的另外二人,老董和殷萍涉嫌非法集资、诈骗,老董和孔林是这起案件的主犯,涉案金额近百亿,同时二人还犯有非法拘禁、伪造印章、洗钱、转移财产等罪行,所以刑侦和经侦一起介入,广东警方和普北警方联合办案,……”

    张文铎打断吕向前的话,说:“重点说孔林。”

    吕向前说:“孔林除了涉嫌非法集资和诈骗等罪行,还是个金融掮客,为广东一带的地下钱庄招揽生意,从事非法洗钱的活动。”

    张文铎说:“也就是说无论是集资诈骗,还是金融掮客,想要他命,杀人灭口的人都大有人在?”

    吕向前说:“我们在广东对孔林进行了初审,目前基本掌握了其非法集资和诈骗方面的证据,对于其当金融掮客,为地下钱庄招揽生意的罪行,孔林拒不交代,我们也只是根据线索,查到部分的证据。如果有人想杀孔林灭口,集资和诈骗方面的相关利益人的可能性不大,相关人员也被广东方面控制住了,洗钱的相关利益方,更有可能。”

    张文铎抽了口烟,问:“在广州时,死在我眼前的那个人,和孔林有关系嘛?”

    吕向前说:“那个人叫金辰,是孔林金融犯罪团伙的三号人物,孔林负责找钱当掮客,金辰则负责具体操作,境内外勾结,通过跑分、成立虚假公司做账、虚假投资、虚假交易等方式把钱洗白。我们侦查了许久,才查到他的下落,要对他进行抓捕,然后他拒捕,然后你追他,然后他就被人灭口了。”

    张文铎问:“凶手抓到了吗?”

    吕向前摇了摇头,说:“广州那边还在抓,暂时还没有线索。摩托车经过了好几手,无法从源头查起,凶手行凶后,在城中村弃车逃逸,凶手行凶的时候戴着头盔,想要追查,需要时间,也有一定难度。”

    张文铎诧异地问:“那么多摄像头,车手还是在闹市区开枪,交警巡警根据‘天网'系统的指挥,设卡抓人应该不难啊,怎么到现在还没抓到人?”

    吕向前说:“几个小时前,我刚跟广州警方通了电话,那边说目前还没抓到人。”

    张文铎说:“凶手敢于在闹市区开枪杀人,且事后快速逃离,干净利落,应该是专业的人干的。”

    吕向前说:“这还用你判断,你觉得警方是干嘛的?赶紧说你觉得阴谋的事儿。”

    张文铎又问:“你们之前在火车上有行动,还让我加班,是出什么事儿了?”

    吕向前说:“广东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人雇佣了杀手,要在车上杀孔林灭口。我和黄丽澄跟着刘警长查车,查了一圈,没想到你居然会是杀手,杀手可能还不只你一个人,还发现了几个可疑人员,正在跟相关部门核实。”

    张文铎猛抽了一口烟,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又点上了一支,刚抽了两口,被呛到,咳了咳,吕向前从张文铎口中把烟拿了出来,按灭在烟灰缸里,说:“我是来问你话的,不是来抽二手烟的。”

    张文铎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放在嘴里,点燃后抽了两口,吐出一圈烟雾,缓缓地说:“有人绑架了我妈,让我在火车到达终点站之前杀掉孔林,那火车上一定有绑架我妈的人的同伙,这个同伙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两个人,甚至更多。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这个人肯定见过我,知道我跟你们关系密切,这个人还在监视,我杀没杀孔林,是否成功,还是报警了,都是这个人向外传递信息给他的同伙。”

    吕向前问:“有具体的怀疑目标嘛?”

    张文铎说:“暂时没有,但我觉得不会是跟你一起押解犯人的普北的警察,车上的乘警、乘务员可能性更大。”

    吕向前说:“说了等于没说。我们接到警情后,最先怀疑的就是车上的乘务员,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乘务员人又多,我们人手不足,也就没有进行排查。”

    张文铎说:“至少有大概的方向。”

    吕向前问:“这就是你所说的阴谋?”

    张文铎说:“最让我怀疑的是绑架我妈的人的动机,让我杀被警方押解的孔林,说明这个人是孔林的利益相关方,如你所说,可能是找孔林洗钱的人,杀孔林是为了灭口。这就存在几种可能,一种是我按照他们的要求,找机会杀掉了孔林;另外一种是我按照他们的要求,找机会杀孔林,但没有成功;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选择报警与警方合作。如果对方不傻,也一定会揣摩我的心态,我是否会在他们的胁迫下就范?你常跟我说,要以罪犯的心态来揣摩罪犯行凶时的所想所作所为,那罪犯是否也会揣摩警方在侦破时的思路?就以这件事来说,绑架我妈的人,会想到当我得知我妈被绑了,他们要求我杀孔林,我所能做的事。他们会揣测到我能想到的,我杀了孔林,他们就会放了我妈嘛?毕竟杀人灭口才是最安全的;我杀孔林,未能成功,我不仅要背负谋杀的罪责,我妈妈也仍有危险,这是双重危机;如果我报警,他们的目的就会被警方知晓。他们想要杀人灭口,就证明孔林知道的事情,足以对他们造成致命的打击。警方知道有人要在火车上谋杀孔林,肯定会对孔林严加保护,那样他们的计划就破产了。既然孔林如此重要,会有人冒失地胁迫一个辅警在火车上去谋杀,就不怕我报警嘛?这明显的不合常理啊?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绑架我妈的人就是个山炮,绑架我妈的目的就是要胁迫我,让我去杀孔林。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无法排除。”

    张文铎抽了口烟,吕向前思忖半晌,基本明白了张文铎想要表达的意思,问:“那你觉得对方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张文铎摇了摇头说:“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我猜测,他们可能就是想让我报警。”

    吕向前思忖半晌,说:“既然你觉得绑匪是想让你报警,你为什么不报警?”

    张文铎白了吕向前一眼,说:“我觉得他们的计划就是想让我报警,我如果报警,不就是中计,不就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吗?他们想让我报警,我就偏不报警,我倒要看看,如果我真杀孔林,周围的人和事,会有什么变化。如果绑架我妈的人是山炮,我要是报警的话,我妈就危险了。我愿意拿我的命去拼,但绝不准我妈受到任何伤害。”

    吕向前惊诧地问:“所以你就对孔林下死手?”

    张文铎说:“我手里有分寸,虽然下狠手,但打不死他,虽伤重但不是要害,及时就医,就没什么事。由于无法排除绑架我妈的人是山炮的可能,所以我必须要出手。我对孔林下狠手,是想给监视我的人看,我确实是动手了,至于未能杀掉孔林,那是孔林运气好,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了。我被你们警方抓住,他们再拿我妈威胁我,也就没用了,我妈或许也就安全了。你觉得我不对劲,是我想在火车上造成意外的假象,想用擦枪走火、制造意外、甚至投毒等方式,制造我在杀孔林的假象给监视我的人看,给自己争取时间,找到绑匪的同谋,……”叹了口气,又点上一支烟,自我安慰着说:“绑架我妈的人不管是山炮还是深谋远虑,大概率也都不想手上沾上无辜人的血,毕竟按照中国的传统,举头三尺有神明,再恶的人也怕遭天谴。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了,谋杀疑犯,只是没能杀死,这样我最多只是做几年牢,我妈的危险会降至最低,这也是我不报警的原因。”

    吕向前反问:“你递给孔林的那瓶饮料,是有毒的?”

    张文铎说:“心脏病人喝了,如果抢救不及时,可能会死,你喝了没事儿。”

    吕向前一脸严肃地说:“我有心脏病,还有心衰。”

    张文铎看着吕向前,愣了片刻,说:“算你倒霉吧!”

    吕向前惶然地说:“我真有心脏病,我那么帮你,您居然害我,——你谋杀疑犯不成,我要是有啥事,你同样也得坐牢。”

    张文铎又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吐出一圈烟雾,说:“我想制造出要谋杀孔林的假象,除了将伤害我妈的风险降至最低,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和迷惑孔林的同伙,也就是在车上监视我和你们的人,想着或许他们在我杀孔林的时候能够露出破绽,这样的话我就有线索了。”

    吕向前说:“所以你在火车过道里,设置蠢笨的机关,是在试探?”

    张文铎说:“既然你看出来我设置的蠢笨的机关,为什么不抓我?”

    吕向前说:“我不知道你的真实意图,……也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同伙,也觉得你这么聪明的人,用那么蠢笨那么容易被识破的方法去制造意外,不和常理。”

    吕向前的话未说明,张文铎却已意会,说:“你觉得很傻很笨很容易被识破是吧?我也是那么想的。因为只有这种很傻很笨很容易被识破的方式,才能让监视我的人明显的知道我在杀人,同时也能引起你们的注意,让你们有所防备,甚至是抓我。监视我的人,知道我在杀人,可能会掩护或配合我,我就有可能趁此机会,找到这个人。”

    吕向前问:“那你觉得谁可疑?”

    韩萌的名字在张文铎脑海中飞速地闪过,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生生地咽了回去,对于韩萌在车上的行为,张文铎反复思量了很久,始终无法确定。对于监视他的人,张文铎一直觉得韩萌的疑点最大,所以才反复的试探了多次,仍没有确凿的把握。他筹划要在火车上制造意外,而韩萌手里恰巧就有在火车上制造意外的剧本,张文铎不太相信这是巧合。张文铎腹诽着,如果韩萌是深谋远虑的绑架者的同伙,则不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将她自己牵扯进去。如果韩萌是山炮绑架者的同谋,那韩萌的种种行为,则同样是将自己至于险地,从与韩萌的接触来看,韩萌智商不知道有多高,但肯定不傻,不会蠢到被人利用然后把自己送进监狱。排除韩萌是绑架犯的同谋,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韩萌的出现,以及在火车上谋杀的剧本,都是巧合,虽然这种巧合疑点重重,但也无法排除这种可能。张文铎想着如果此时说出韩萌的名字,那韩萌肯定会被警方调查,从问询到传唤,再到留置,指不定要多久,而韩萌是去普北试戏的,如果被留置就肯定不能去试戏,不仅这次白跑一趟,可能还失去了能够成名的机会。张文铎一直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的处事原则,知道他此时说出韩萌的名字,能给韩萌造成的影响,不想耽搁了韩萌,因此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吕向前见张文铎半天不说话,以为张文铎已经有了把握,不说出口是在考虑母亲的安全,便追问:“谁?你要相信警方,在车上我们不会打草惊蛇,只会监视,同时让家里的警察全力侦破。”

    张文铎摇了摇头,说:“暂时没觉得谁可疑。”

    吕向前想了想,问:“你在车上制造意外,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制造的意外,真的伤了孔林,会造成的后果?”

    张文铎苦笑着说:“不就是坐几年牢嘛?我相信你会关照我的!”

    吕向前问:“你想的太好了,谋杀被警方押解的疑犯,可不是就坐几年牢那么简单?”

    张文铎说:“推测毕竟只是推测,我也无法确定我的推测是否就是对的,所以做了最好的和最坏的打算,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只能用这种方法,确保我妈不会有事。”

    吕向前问:“这么长时间,十几个小时,你就分析出这些?”

    张文铎嗔怒着说:“我是辅警,不是警察,破案抓人肯定没你们专业!”

    吕向前笑着说:“你还真是越来越像个警察了,看来把你调入刑警队,带你出现场,还是有作用的。”

    张文铎不屑地说:“不管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我现在都没心情听,我现在关心的是,我妈还在他们手里,你有办法救我妈嘛?”

    吕向前拍了拍张文铎的肩膀,安慰着说:“如你所说,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地去杀一个陌生人,除非这个人是精神病患、变态、反社会人格或恐怖分子。孔林在我们手里,你妈妈就绝对是安全的。绑架你妈妈的那伙人,既然能够想到你会报警,那绑架你妈妈的目的就不仅是威胁你,也是想要牵制警方,让警方有顾虑,有掣肘。我一会就安排在家的刑警,去查你妈妈的事情,放心,现在市里到处都是监控,想要查到你妈的踪迹,应该不难。”

    张文铎说:“如果他们想要用我妈妈牵制警方,想要找到我妈妈,就有难度。”

    吕向前说:“这事交给我,我向你保证,一定让你和你妈妈一起过年。”

    张文铎抽了口烟,问:“我的猜测都告诉你了,你有什么打算?”

    吕向前说:“现在的情况,我们是在返程的火车上,车上的乘警可以帮忙,剩下的无论是调用其他城市的刑警或是铁警,都很难,就只能靠我们自己。”

    张文铎猛然想起一事,说:“去查查刚才打架的那俩人。”

    吕向前问:“你怀疑他们是胁迫你的人的同伙?”

    张文铎反问:“你难道就不怀疑嘛?”

    吕向前摆弄着手机发信息,之后说:“我让刘警长带人去摸一摸。”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你对许在野了解多少?”

    吕向前略一思忖,反问:“你怀疑他?”

    张文铎话到嘴边,又想到如果说出自己的怀疑,许在野肯定要接受警方的调查,搞不好这个年都可能在看守所里过,自己只是怀疑,毫无证据,就可能令许在野身受煎熬,觉得不妥,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地咽了回去,说:“许在野说你帮过他不少忙,乘务员的工作也是你帮他找的,你有那么好心?是不是也在套他的话,问他知道多少他爸爸的事儿,问出什么了吗?”

    吕向前说:“从他口中我要是问出了什么,我还跟你耗什么?他爸死的时候,他比你还小,你都不知道什么,你觉得他会知道嘛?”

    张文铎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吕向前说:“很聪明,可惜因为家庭的原因,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心也挺细的,做事周全,总替旁人考虑,有些自卑,……你打听他干嘛?”

    张文铎说:“以后,……如果能有以后,看看能不能多个朋友。”

    吕向前说:“小许有个很大的优点,他学历不够,还能当乘务员,我的作用是次要的,他的这个优点才是主要的。”

    张文铎好奇地问:“什么优点?”

    吕向前说:“长得好。”

    张文铎反问:“这算什么优点?”

    吕向前反问:“这不算优点嘛?如果不是长得好,他是当不上乘务员的。招工的人面试他,一眼就看中了,学历啥的也就不重要了,想让他成为乘务员的门面。”拍了拍张文铎的肩膀,说:“长得好,找对象也不愁,……再看看你,如果有对象,这马上就过年了,你能大老远的去广东参加婚礼嘛?不得陪对象逛街嘛?不得去老丈人家干活去嘛?你不去广东,绑匪可能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你妈可能就不会被绑架,也就不会搞出这些事儿了。”

    张文铎说:“我是在跟你讨论案情,你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嘛?我看了列车时刻表,距离普北,还有九站,——你们刚才为什么要让孔林下车?”

    吕向前说:“我和刘警长查完车,发现了几个可疑人员,正在核实,何冲给我打电话,说是孔林说在车上十几个小时了,感觉憋得晃,要下去透透气,还说如果我们在路上让他舒服点,他到普北后会交待更多的案情。孔林虽然是罪犯,但我们也要讲人权,我觉得让他下去透透气,还有我们的人看着,不会有啥事,就让黄丽澄和何冲带他下去了。”

    张文铎思忖着说:“孔林用棍子把我打倒,本来有机会立刻就跑的,可他却没跑,而是又和我纠缠。按照常理,他应该跑才对,为什么要和我纠缠?”

    吕向前说:“这个可能是你想多了,有人在后面追,有人在前面跑,他怎么跑?”

    张文铎又问:“那他又为什么要袭击我?”

    吕向前思忖片刻,说:“不管你的推测是否正确,我们都会确保孔林、你、你妈妈的安全。”

    张文铎问:“需要我做什么?”

    吕向前思忖半晌,说:“做你自己,就当你没对我说过这些,回你的卧铺,好好睡觉。那人给你发消息了,及时告诉我,想到什么,发现什么异常,也及时告诉我。”

    张文铎略一思忖,明白了吕向前的言外之意,问:“你不信我?觉得我还会暗算孔林?”

    吕向前略显无奈地说:“我是警察,得确保疑犯的安全。你放心,你妈妈的事,有消息了,我会及时通知你。”

    张文铎无奈地叹了口气,吕向前拍了拍张文铎的肩膀,说:“你有当警察的天赋和能力,我希望你不要做错事,做傻事,我也希望能再在刑警队见到你。”

    吕向前让张文铎把龙在天涯发的视频和音频信息转发给他,张文铎的手机屏幕摔坏了,触屏不灵敏,费了半天劲才将视频发出去。语音信息无法发送,吕向前便采用录音的方式,录下龙在天涯的语音,之后便转身离去,张文铎望着吕向前离去的背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将他的推测告诉吕向前之前,就想到过这种可能。张文铎清楚,之后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的,既接近不了孔林,也无法去救妈妈,只能寄希望于吕向前所说的,让普北的刑警根据线索,救出妈妈。

    无能为力的挫败感陇上张文铎的心头,张文铎捂着头蹲了下来,想着要怎样才能破局,将宁结在一起的死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