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铎之罪案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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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生死迷局 (2)

    张文铎坐在马桶上面,听到敲门声响,并未马上回应,冲水洗手后才从宾馆卫生间出来,透过门上的猫眼向外观瞧,见阿强站在门外,想了想,打开了门。阿强和之前给张文铎化妆的一男一女先后进屋,张文铎将门关好。那二人还是并不言语,从行李箱中拿出镜子和化妆工具给张文铎再次化妆,化好妆后又是叮嘱一番,让张文铎不要洗脸少出汗。二人化妆后就离去,阿强关好门后,来到张文铎身前,说:“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张文铎坐在椅子上,说:“先说坏的吧,先有个准备。”

    阿强说:“坏消息是有个叫老何的乘务员死了,死在了另一个乘务员一个姓许的家里,死因是被仇家寻仇。”

    张文铎想了想,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强说:“我找了好多门路才打听到的消息,那个姓何的乘务员,是你杀人的唯一目击证人,正是他的指认,还有现场遗留的物证,才让警方将你列为嫌疑人。现在他死了,他的口供无法变更,你杀人的嫌疑就更大了,除非出现新的证据,能够推翻之前的口供和物证。”

    张文铎思忖半晌,皱着眉头问:“杀他的人的,有线索嘛?”

    阿强摇了摇头,说:“警方还在查,据说是跟十几年前一个乘务员的失踪有关。”

    张文铎说:“姓许的乘务员?是叫许在野嘛?”

    阿强说:“现在还不知道,就知道姓许,……上次你让我去的探路的那家,是不是就是他家?”

    张文铎说:“如果是许在野,那就是他家。如果是仇家寻仇,机会和地方多得是,为什么会在许在野家杀人?”

    阿强说:“那你就得问凶手和警方了。”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好消息是什么?”

    阿强说:“好消息是警方已经去过之前你住的那家酒店了,小徐估计是保安里面有人向警方透露消息,正在逐一核查。”

    张文铎反问:“这算什么好消息?”

    阿强说:“如果不是提前把你转移出来,你就被摁住了,不仅你要被抓,大小姐也会受到牵连,难道不是好消息吗?警方去查过一次,一般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再去第二次,你去那里也就更方便一些。我之前就想到,想要把你一直藏在酒店,不太可能,就把你转移过来了。不出我所料,保安或是其它工作人员当中,果然有人在当警方的线人。你现在住的温泉酒店在山里,去市区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虽然更安全了一些,但毕竟不方便。你在市区找你妈妈的下落,还是在市区更方便一些。”

    张文铎长叹一声,问:“绑匪有线索嘛?”

    阿强摇了摇头,说:“黑道白道我都打听了,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

    阿强又和张文铎闲聊几句,叮嘱张文铎一旦被抓,无论如何不能将大小姐牵扯进来,就算阿强不叮嘱,张文铎也明白无论如何不能牵扯陆小溪。张文铎想知道老何到底是怎么死的,因为据阿强所说,老何是他涉嫌杀害孔林的唯一目击证人,而自己并未杀人,老何为何会构陷他?如果老何是故意构陷他,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老何与绑架他母亲的人有关,那老何之死,有很可能是被杀人灭口。张文铎思忖半晌,让阿强安排人冒充快递,拨打许在野的电话。阿强找了个熟识的保安,让保安用一个阿强事先准备好的“水号”,拨打许在野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许在野接电话,保安按照张文铎事先编排好的说辞,说是有快递到了,快递上的地址没人,敲门没人答应,问许在野将快递放在什么地方?

    许在野在电话里说让快递放到楼下的超市,还问快递是什么?保安说是衣服,许在野又说让保安先别挂断电话,让保安到楼下看看,如果楼下邻居在家,让将快递放到楼下邻居那里,保安又要说什么,张文铎示意保安挂断电话,保安挂断电话后,张文铎又将手机关机,然后取出手机卡,之后说:“许在野应该已经被警方监控了。”

    阿强问:“你怎么知道的?”

    张文铎说:“先是让放超市,随后又让放楼下,而现在到处都是快递代收点,为什么不直接说放快递代收点,还让别挂断电话,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想要用设备锁定位置。现在的快递基本都是送到代收点,很少有送到家里的,如果老何死在了许在野家,那许家就是凶案现场,估计现在应该还有警方的保护现场和布控。如果真有快递被送到家,那一定会遇见警察,会有警察来处理,就不会轮到快递员给他打电话。警方已经知道打电话的人肯定不是快递员,便会启动监控设备,几十秒就会锁定通话的位置。我让你的人打电话,就是想试探一下警方,现在我知道许在野已经被警方监控了。”

    阿强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啥时候不想当辅警了,来我这,我让你当安保队长。”

    通过电话试探,张文铎判断出许在野已经被警方监控,如阿强所说,老何是死在许在野家,就算案子跟许在野无关,警方也会封锁现场,也会对许在野布控。张文铎想起许在野曾跟他说起过,他的那个捡来的妹妹在家附近的奶茶店打工,想到警方监控了许在野,不一定会监控他的那个妹妹,便开车从山里的度假山庄出来,来到许在野家附近,用手机搜索了一番,在三公里内搜到五家奶茶店,张文铎并不知道那个叫安井的女孩具体在哪家奶茶店,便打算逐一探访。张文铎按照手机导航,逐一前往奶茶店,去到第三家的时候,见到正在奶茶店忙碌的安井。

    张文铎在门口,向左右看了看,未见异常,缓缓踱入奶茶店,看了会价目表,点了份奶茶,前面还有两位顾客,安井正在给顾客制作奶茶,瞥了眼张文铎,并未认出。到了张文铎的时候,张文铎接过奶茶,随后故意找茬,说是看到安井制作奶茶的时候将手指头伸入奶茶里了,他觉得“埋汰”,让安井换一杯,安井抱怨着说:“我什么时候把手伸杯子里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们这都是按标准来的,我那是给你调奶茶呢,你看错了吧?”

    张文铎又故意提高声量,说:“我看的清清楚楚的!”在说话的同时,眼睛向四周逡巡一番,有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的目光,也只是瞥了两眼,张文铎并未察觉到异常。

    安井想了想,说:“那我给你换一杯。”说着话伸手过来拿杯子,张文铎却按住杯子,安井没拿走杯子,纳闷地看着张文铎,张文铎松开手,指着杯子的同时,探身向前,在安井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是你哥的朋友,大年三十在你家吃的饺子,有事儿问你,不要出声,我在出去后向左转的那条巷子里等你,听明白就慢慢的点点头。”

    安井打量了一番,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后大声说:“我们是连锁的,有标准的,你胡说八道的话,公司会起诉你。”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那就这样吧!”

    张文铎拿着奶茶离去,出门左转后进入巷子,在转入另一条巷子的拐弯处,边喝奶茶边等安井,等了十分钟,安井才从巷子口拐过来,张文铎冲安井招手,安井一路小跑跑到张文铎身前,打量着张文铎,说:“你是大年三十晚上跟我哥喝酒的那人嘛?我记得你不长这样啊?”

    张文铎不愿废话,直截了当的问:“有人死你家里了?”

    安井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张文铎说:“这么大的事,普北是小地方,早就传遍了。”

    安井又打量了一番张文铎,问:“你是三十晚上跟我哥喝酒的那人嘛?怎么瞅都不像啊?”

    张文铎笑了笑,又问:“你还知道什么?”

    安井说:“如果你是那晚跟我哥喝酒的那个人,我知道你是通缉犯。”

    张文铎问:“警察跟你说的?”

    安井点了点头,说:“警察给我看了你的照片,说你杀了人,警方正在通缉你,问我见没见过你。”

    张文铎问:“你是咋说的?”

    安井说:“实话实说呗,说你大年三十在我家吃的饺子,——你真的杀人了?”

    张文铎问:“你觉得我像是通缉犯嘛?”

    安井似乎感觉到了害怕,向后退了退,说:“不知道,……”

    张文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别怕,我不是杀人犯,是被冤枉的。”

    安井怔怔地望着张文铎,半晌之后,才说:“你是不是杀人犯是你的事,你来找我干嘛?”

    张文铎又问:“你哥呢?”

    安井说:“在看守所呢。”

    张文铎问:“你家成了案发现场,不能住了,你有住的地方嘛?”

    安井说:“警察也给我安排了宾馆,但我不愿住,住店里。”

    张文铎又问:“死在你家里的那个人,你认识嘛?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安井望着张文铎,思忖着,没有回答。张文铎探身向前,安井却再次本能的向后退了退,张文铎尴尬地笑了笑,说:“别害怕,我真的不是杀人犯,本来想找你哥打听的,但你哥被警察看着,就来找你了。”

    安井思忖半晌,说:“那个人我见过,但不熟,就是去车站接我哥的时候,见过两次。那天他来我家,管我哥借钱,我哥答应他了,他又和我哥在家里喝酒,我嫌他说话声儿大,还抽烟喝酒,把屋里弄的恶臭,就去外面上网去了,回来的时候,家里就来了警察,然后警察就问我各种问题,还给我看了你的照片,说你被通缉了。”

    张文铎想了想,问:“就这些了?”

    安井点了点头,说:“家里出事后,我见过我哥两次,一次是在警察局,一次是在看守所。我哥让我不要担心,他只是配合警方调查,说是再过两天,警察查清楚了,就会放他回家。我问我哥我去上网的时候,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哥不说,让我不要多问,好好上班。”

    张文铎正要说什么,瞥见安井身后,有个男青年正在缓慢靠近,张文铎望着那男人,那男人瞅了张文铎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别处,从“对眼”的情势判断,张文铎觉得这人应该是便衣警察,又用眼角的余光向左右看了看,见身后也有二人正在缓慢靠近,张文铎略一思忖,随后探身向前,扶住安井安井的肩膀,说:“好好吃饭,好好上班,我有时间再来看你。”说完话转身向一旁的巷子里走,边走边用余光观察身后,见一人从身后跟上,另外二人在马路对面也在跟上,张文铎先是快走两步,随后便跑了起来。身后的人自然也追了上来,张文铎一阵疾跑,转入另一条巷子,身后的三人也紧追而入,三人当中有人喊了一声:“站住,警察!”

    张文铎加快了速度,又跑了两步,一旁突然飞出一脚,张文铎没防备,被踹翻在地,随后见一个男青年站在身前,并未再上前,张文铎当即判断出男青年应该是“见义勇为”。张文铎知道不能纠缠,爬起来继续跑。跑入一处商场,在人群中穿梭一番,从商场的另一处角门出来,走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方才感到被踹一脚的剧痛,喘了几口气,又走了两步,见身前出现了一个男青年,也是气喘吁吁。张文铎认出对方是之前追逐他的人,做好了继续跑的打算,刚想跑,对方就扑了上来,张文铎挥拳还击,对方机敏地闪过,并顺势抓住张文铎的手腕,使用擒拿中的反关节技法,扣住张文铎的关节,张文铎迫不得已的转身。张文铎挣扎了几下,未能挣脱,危急之中,脑子里猛地闪过小时候跟黄丽澄的爷爷学传统武术时的情景。张文铎小时候与黄丽澄一起,跟随黄丽澄的爷爷学习传统武术,对于张文铎来说,那算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因为打不过黄丽澄,身上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回家向父亲哭诉,父亲却满不在乎地说:“女孩都打不过,哭什么哭,老张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张文铎多次跟父亲商量,不想再学了,张父却表示,只要张文铎能打赢黄丽澄,就给他买电脑,张文铎为了电脑,为了打游戏,也着实的苦练了一番,待到长得比黄丽澄高了,身体也壮实了,却仍旧打不过黄丽澄。之前是力量不足,长大后是下不去手,仍是常常被黄丽澄揍的鼻青脸肿。

    张文铎脑子里刹那间闪过学武时的一幕,当时是黄丽澄运用反关节技法擒住了他的胳膊,他疼得哭爹喊娘,黄丽澄却笑得开心,一直问着:“服不服?”张文铎知道打不过,嘴上仍不服气,喊着:“不服,不服,就是不服,你把我胳膊掰折了,我就住你家去,你就得天天给我喂饭。”黄丽澄的爷爷此时来到近前,问张文铎想不想“破解”这招,张文铎忍着疼,含着眼泪点头。黄丽澄的爷爷黄大柯便让黄丽澄松手,随后又让黄丽澄反关节按住他的胳膊,随后看似肥胖和蹒跚的老头子突然灵活起来,先用一只脚插在黄丽澄两脚之间,随后用另一只手的手肘向后挥击,之后身体顺着被擒拿的方向快速旋转,便将被反关节擒拿住的胳膊转了出来,还告诉二人这招叫“背星摘月”。先是跟黄丽澄演练,随后又跟张文铎演练,之后又让二人演练,张文铎练了几次之后,已较为熟练,已经能用这招,挣脱黄丽澄的擒拿。在张文铎当兵的时候,张文铎也用这招和教散打的教官进行演练,教官一眼便看出这是传统武术,提醒张文铎这招的要点是“出其不意”和下脚及挥肘的位置,教官还对这招进行了改良,不是用手肘向后挥击,而是用拳头或“手刀”攻击对方的颈部,一旦被击中,很可能让对方瞬间丧事行动能力。

    张文铎想起教官和黄丽澄爷爷教他的这招“背星摘月”,先是向后插脚,随后向后挥拳,虽未能打中身后的人,却也迫使身后那人手上的劲力松了,张文铎身体旋转,挣脱出来,知道对方身手不弱,也不想纠缠,虚踢一脚之后转身就跑,那人在后面紧追,张文铎拐入一旁的巷子,敏捷地越过一道建筑工地的围栏,进入一处暂时停工的工地,那人也敏捷地翻过围栏进入工地,张文铎腹诽着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如果对方再呼叫起来,肯定还会有“见义勇为”的人出现,自己双拳肯定难敌四手,便埋伏在一处土堆后,待对方进入工地后,便突然袭击,对方刚翻越护栏还未来得及观察环境就遭到张文铎的暗算,被张文铎踢倒,随后又敏捷地爬了起来,张文铎和对方打斗在一起,几个回合之后,张文铎运用摔跤的技法,将对方摔倒在地,用膝盖抵住对方的后背,按住对方的头,说:“我不想跟警察动手!”

    那人说:“张文铎,你被通缉了,跑不了的!”

    张文铎又说:“别逼我动手!”

    那人说:“我是警察,任务就是抓你!”说完话腰部用力向上猛地一拱,随后向前一蹿,之后站起身来,飞脚踹向张文铎,张文铎闪过,再次和对方打斗在一起,对方打中张文铎一拳,张文铎踹了他一脚,对方向后退了几步,没留意身后,身子一晃,掉入挖好的一道沟里,张文铎并未上前查看,见已经有工地的人围拢过来,便再次飞奔,快速地跑到另一侧围栏,翻过围栏,进入另一条巷子。

    张文铎在巷子里疾步快走,不时地左右观察,刚走几步,就见身前又出现二人,略一驻足便逼近张文铎。二人虽都穿着便装,张文铎从二人的“神情举止”上判断出他们也是警察。张文铎放慢脚步,用余光四处逡巡,寻找逃跑的方向,余光瞥见身后也出现三人,一人便装,二人穿着保安的制服。张文铎慢走两步,随后急奔,跑入另一条巷子,回头瞥了一眼,身后有二人追击,想来另外几人可能是抄近路堵截。张文铎又跑了两步,一个没留神,被突然扫来的棍子扫中小腿,摔倒在地后就地一滚,刚要爬起来,又有人扑了上来,试图要擒住张文铎。张文铎不愿恋战,却又被拖住,以一敌二,脱身不得。想着再这样下去,会招来更多的警员,很可能也还会有更多的群众“见义勇为”,自己要脱身就更难了。

    正在张文铎踌躇之际,一辆摩托车突然疾驰而至,在张文铎身前急停并“甩尾”,车尾撞倒了一名警员。骑摩托车那人冲着张文铎大喊一声:“上车!”车手戴着头盔,张文铎看不见对方面貌,来不及多想便飞身上车。车手骑着摩托车载着张文铎在小巷里穿行,张文铎坐在后排,感受到北方呼啸而过,他也会骑车,感觉车手的骑行技术极佳。车手时快时慢,转弯加速毫不拖沓,在车流中穿行游刃有余。

    车手载着张文铎,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停了下来,张文铎从车上下来,车手也从车上下来,并摘下头盔,张文铎见眼前男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略显消瘦,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很结实。张文铎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在哪儿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正在思忖在哪儿见过和该说什么之时,眼角余光瞥见身后有人,急忙转身,身后人已到近前。张文铎见身后是个健硕的男青年,刚要开口,就感到腰间一阵剧痛,张文铎下意识的反应过来,他是被电击了,大脑想要反抗,身体却不听指挥,意识也逐渐模糊。

    张文铎最后的意识是看到男青年冲着他狡黠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