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铎之罪案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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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拨云撩雨 (2)

    许在野挂断电话后,继续收拾东西。许在野是在正月初七下午,被从看守所释放。由于许家是案发现场,仍处在警方保护中,刑警队问许在野是否还有别的地方居住,如有其它居所,警方会给予许在野一定的补偿,如没有其他居所,警方可以出资给许在野临时租赁房屋。许在野表示住所他自己找,他在这地方住习惯了,便还想在附近找个地方临时住几天。警方同意,并表示补偿会过几天打到许在野的银行卡上。许在野回到小区,问了小区门口的保安,在保安的帮忙下,联系到了一个有房出租的房主。在宾馆睡了一夜后,上午去看房,随后就签订了临时租赁三个月的合同。签好合同后便返回之前的住所,和安井一起,在警方的监视下,收拾东西。简单的收拾好后,在警方的帮助下,搬去了临时租住的房屋,房屋在四楼,是双室,装修比许在野家好一些。收拾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才大概收拾好。屋子收拾好后,许在野和安井在屋里简单的吃了饭,在吃饭的时候,安井说:“警察都问你什么了?那个姓张的来找过我,……”

    许在野咽下嘴里的菜,问:“你都说什么了?”

    安井说:“就说家里死了人,你被警察叫去问话,然后就一直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许在野点了点头,问:“警察都问你什么了?”

    安井说:“问我什么时候从家出去的,几点从网吧回来的,问我是哪儿的人,对家里还有什么印象,还要抽我的血,说是要将我的DNA样本上传,在网上进行比对。”

    许在野问:“没有问题吧?”

    安井想了想,说:“没问题。你为了给我办户口,警察之前就抽过我的血了。”

    许在野又问:“东西都处理好了吗?”

    安井边咀嚼嘴里的饭,边想着许在野之前交待给她的事,反复咀嚼后,咽下嘴里的饭,说:“处理好了。”

    许在野又问:“你上班那地方,那个奶茶店的同事,她们怎么说的?”

    安井说:“警察去店里了,是片警,我之前见过,拿着监控的照片让辨认,店里那些人什么都没认出来。”

    许在野给安井倒饮料,倒满后,又问:“杀老何的人,警方现在还没有线索,老何在死之前,还说出了白芳芳的事儿,……当年那起案子的凶手,警察应该很快能找到他们,他们要是狗急跳墙,我是目击证人,……你上下班的时候,小心些。”

    安井笑着点点头,说:“知道,——你也一样。”

    许在野也点了点头,二人又聊了几句别的,许在野吃完饭,在屋里一时待的烦闷,想出去转转透透气,跟安井打招呼后,便从楼上下来,在小区里转悠,一边转悠,还一边警惕的左右观察,未见异常,便从小区出来,围着小区转悠,想着之前的事也计划着之后的事,思前想后,觉得心烦,路过超市,不抽烟的他,突然想抽烟,到超市里买了烟,点燃之后,边走边抽,冬夜的凛风吹过,除了觉得冷,还觉得头疼,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眼号码,是叶如许打来的,便接了电话,叶如许在电话里说已经订好了饭店,让许在野明天准时过去,再次叮嘱许在野穿的干净立整些,如果母亲问他什么,他照实说就行,许在野答应下来。叶如许还问许在野现在住哪儿?许在野简单地说了搬到同一小区的事,叶如许也叮嘱许在野小心些,说他是目击证人,或许会有危险。

    许在野看手机又有电话进来,是吕向前打来的,又跟叶如许聊了几句便挂断电话,接起吕向前的电话,吕向前在电话里问许在野搬家的事情,还说补偿的事情已经提交上去了,要过几天才能批下来,得知许在野在外面转悠,也叮嘱许在野注意安全,早点回家,还说现在有案子,等案子忙完了,就去许在野的新家看看,许在野问吕向前案子办的怎么样了?抓到凶手了吗?吕向前沉默片刻,说:“警方正在侦办,现在不方便对你透露,只能告诉你你所说的杀老何的凶手,目前仍在逃。所以,……你小心些。”

    许在野说:“知道,……但那个人当时没杀我,我觉得之后也不会杀我吧?”

    吕向前说:“不一定,或许凶手当时有所顾忌,或许凶手担心你会反抗,不好逃脱,总之,……杀人凶手还在逃,你又是目击证人,小心点为好。”

    许在野说:“我知道了。”

    吕向前说:“等这几天,我抽空去你那一趟,看看你,咱俩顺便吃个饭,咱俩也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

    许在野问候了吕向前的身体,又聊了几句之后便挂断电话,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辆停在小区外面的车辆之时,车内的二人看着许在野进入小区,当中冲着耳机说:“黄队,嫌疑人回家了,没有异常。”电话那头传来黄丽澄的声音:“继续盯着,别被他发现,注意保护他的安全。”

    那人又对着耳机说:“知道了。”

    黄丽澄挂断电话,想了想,又拨打另一组警员的电话,电话接通后,问:“你那边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警员回复:“老金十分警觉,不好对付,基本不去公司,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会所,去过情妇那里一趟,早上才又回到会所。金利龙到普北后直接去了会所。除了金禹和洪伟的车进出,会所大门一直关着,兄弟们盯了几天了,也没找到机会进去。”

    黄丽澄说:“我不是听你抱怨的,我想听你解决的办法。”

    警员说:“正要跟你请示,我们计划明天想办法把金禹会所的网络弄断了,然后冒充网络公司的人进去修,找机会将监视设备安装上。”

    黄丽澄想了想,回复说:“有把握嘛?”

    警员说:“不好说。”

    黄丽澄说:“姓金的已经警觉了,你们要小心些,安装设备的时候,要确保不被老金发现。”

    电话那头的警员说:“放心吧,我们又不是第一天当警察了。”

    黄丽澄想了想,叮嘱道:“你们监听的重点在老金是否绑架了陈敏霞,确定老金的犯罪事实,这事肯定不是老金直接参与的,应该是他策划和幕后主使的,绑匪应该另有其人,你们要想办法侦查到老金是怎么跟绑匪联络的,最好能侦查到绑匪的位置以及人质的藏匿地点。这两点确定了,立刻就抓人。”

    电话那头的警员说:“我这边人手不一定够,蹲守和侦查都需要支援。”

    黄丽澄说:“我协调一下,再派俩人过去。”

    又叮嘱几句后,黄丽澄便挂断电话,随后又拨打电话协调警力,敲门声响,黄丽澄让对方进来,吕向前随后推门而入,将一份文件放到黄丽澄的桌子上,黄丽澄扫了一眼文件,挂断电话,问:“这么快就搞定了?”

    吕向前说:“就盖个戳。”

    黄丽澄放下文件,问:“老何的案子,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吕向前思忖半晌,说:“根据许在野的口供,老何在临死前说出杀白芳芳的人是金禹,可金禹咱们审了几次了,效果你也知道。我打算暂时放下金禹这条线,从白芳芳当年的案子重新查起,这两天问询了当年跟白芳芳一个车的十几个人,有乘务员,也有乘警,暂时还没有有价值的线索,……”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个叫徐莉的女的,是车上的乘务员,在白芳芳失踪一年后辞职,现在经营着一家美容院和一个超市,问她的时候神情紧张,我觉得她或许知道些当年的事,打算从她当做突破口,打算过两天再传唤她一次。”

    黄丽澄说:“你决定吧,白芳芳和老何的案子,都由你负责。我这边把主要的精力放在金禹身上,张文铎不会随便指认,他应该是掌握了某些线索,金禹跟白芳芳的案子也有关,突破了他,一切就都能有突破。”

    吕向前又说:“我刚给许在野挂电话了,许在野已经搬完家了。”

    黄丽澄想了想,说:“你跟我说,让我放了他,说是比关着他管用,……我把他放了,可我一直担心,如果老何这个案子,是他和凶手串通好的,我们把他放了,他和凶手联系,给凶手通风报信,会更不利于我们的侦查。”

    吕向前反问:“你觉得我是在徇私?”

    黄丽澄说:“是不是徇私,只有你自己知道。”

    吕向前说:“半公半私吧,上次我去看守所看他,他求我放他出去,说是他妹妹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说是现在是过年,好不容易有了点时间,想和喜欢的女孩约会。他喜欢的女孩是一个车上的姓叶的同事,我们也问询过,家里条件很好,人也很不错,我希望他们能成,所以让你放他出去,去和女朋友约会。于公的角度,我们关了他五天,问询了多次,再问下去,估计也不会有啥新线索,不如放他出去,然后让我们的人秘密监控。如果真如你推测的,他和凶手串通,那他出去后,一定会和凶手联系,我们的人或许能够找到线索,取得突破,这几起案子相互关联,突破一点,或许就能全面突破。”

    黄丽澄轻“哼”了一声,说:“是私大于公吧?”

    吕向前想了想,说:“你知道我和许在野的关系,我现在被停职,我也想好好歇一歇,也想回避,你要是不信我,就批准我休息一阵子得了?”

    黄丽澄说:“想得美,——我相信你。”

    吕向前自嘲地笑了笑,说:“相信我什么?我都不太敢相信我自己了。”

    黄丽澄说:“不要你相信你,我要的是我相信你。”

    吕向前说:“怎么跟绕口令似的。”

    黄丽澄说:“就别废话了,我相信你,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查好了。”

    吕向前叹了口气,说:“荣安小区,十八栋楼,4000多户,两万多人,外来人口众多,监控不全,只在几个路口有监控,地下停车场那么大的地儿就几个监控,根据监控找人,在疑犯刻意躲避的情况下,有难度,需要更多的警力去摸排。何冲带着下面的片警,摸排了三天了,问询了几十户,目前还没有线索。”

    黄丽澄说:“怎么查是你的事,不用向我汇报。我按照你的建议,已经放了许在野,剩下的事,就看你的了。”

    吕向前说:“今儿初八了,老何是初二被杀的,我们关了他六天,问询了十几次,已经属于疲劳轰炸了,没再发现新的有价值的线索。六天时间,凶手完全有时间外逃,如果凶手外逃,我们就更难办了。”

    黄丽澄想了想,问:“你处理吧,我相信你,……放他回家,你就不担心他有危险嘛?凶手可还在逃呢!”

    吕向前说:“凶手在杀老何的时候,没杀他,我估计现在也不会杀他。”

    黄丽澄想了想,问:“该怎么跟金禹说,你告诉他了吗?”

    吕向前摇了摇头,说:“还没有,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说。”

    黄丽澄说:“你决定就行了。”

    吕向前说:“可你是刑警队长,不得跟你汇报一下嘛?”

    黄丽澄说:“我只是代理,说不准过两天,你又当我领导了。”

    吕向前说:“如果告诉他该怎么跟金禹说,我担心他会有心理负担,被金禹察觉,金禹的反侦察能力你也见到了,我担心他应付不来,如果被金禹察觉我们是在利用许在野引他上钩,那金禹会更加警惕,我们想要突破就更困难;如果什么都不跟他说,金禹找他问话,他实话实说,金禹知道只是老何的指认,并无确切的证据,我们想要突破也很难。”

    黄丽澄说:“你跟我说,放许在野出来的主要目的,是想通过许在野泄露我们安排好的信息,引金禹上钩?都已经把人放出来了,就别想那么多了,继续往下进行吧。”

    吕向前说:“我再想想,是否告诉许在野,以及金禹见了许在野后,该怎么说。”

    黄丽澄思忖着问:“金禹一定会找许在野问话嘛?”

    吕向前说:“虽然我们对案件保密,但凭金禹在市里的人脉及各种关系,他应该能打听得到案件的情况,打听到老何是死在许在野家里,在临死前说出了白芳芳的死与他有关,许在野是现场的目击证人,换做你是金禹,不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什么嘛?”

    黄丽澄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刚才说的,金禹反侦察能力极强,许在野能应付得来嘛?”

    吕向前说:“这也是我担心的,搞得好能加快案件的侦破,搞不好引起金禹的警觉,我们也更难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黄丽澄说:“你决定吧,是否告诉许在野我们的意图,毕竟你更了解他。对许在野的侦查,我觉得应该再上些手段,目前只是让人监视,监听的设备和软件都准备好了,你怎么就不用呢?”

    吕向前说:“许在野看着老实,其实很聪明,只是不擅言谈。我们在他家安装监听设备,一旦被他发现,对我们办案,会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你怀疑老何的死跟他有参与,只是没有证据,如果被许在野发现监听设备,他若是借此误导我们,我们就更难突破。”

    黄丽澄略显不满地说:“我们没有时间了,如果张文铎的指认是真的,那张文铎的妈妈就在金禹手上,我们得抓紧时间救人。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不在许在野家安装监听设备,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觉得安装监听设备,能够更快的找到突破口。况且,如果凶手要寻仇,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老金,凶手在暗处,老金在明处,虽然我们在监控老金,但也不能百分百确保老金的安全,老金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们所有的线索就全断了,所有的努力也就都白费了。老金虽然跟几起案件有关,但在法官没有宣判之前,我们就有保护老金的责任。”

    吕向前说:“既然你把老何的案子交给我,这就是我的案子,让我再想想。”

    黄丽澄焦急地说:“我们没时间了,……”

    吕向前不想与黄丽澄争论,便岔开话题,说:“派去侦查沈畅的人有新线索嘛?两个人人手不一定够,要不要再加派人手?”

    黄丽澄说:“加派人手?你出钱啊?办案经费本来就紧张,好钢肯定得用在刀刃上。再说,分局几个案子全压在一起,局里领导天天给我打电话让我汇报进展,我把能用的人都用上了,就差让内勤的大姐也出去化妆侦查了。下面派出所的几个所长也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能把抽调的人还回去,说是我把干警都抽调走了,已经影响他们办公了。沈畅那边,就先让小李和小刘查着,查到确实的线索了,再加派人手过去。”

    二人又聊了几句案情,吕向前就出去了,在回家的路上,反复思忖着该不该告诉许在野释放他的原因,以及让许在野怎么面对金禹的盘问,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许在野打电话,在电话里并未说明,只是让许在野明天上午再来趟警局。许在野说他明天中午以及与人约好,吕向前则说就是在问许在野几个问题,一上午就能完成。挂断电话后,许在野坐在写字台前,久久凝视着窗外的夜色,想了想,找出手机,用手机搜索信息。敲门声响,安井从端着咖啡从外面推门而入,穿得颇为清凉,只穿了背心和短裤。

    安井将咖啡放在桌子上,说:“店里的,说是国外进口的,我也不知道的好不好喝。”

    许在野瞥了眼安井,见安井上身的私密部位,若隐若现,一阵恍惚,随后说:“放这吧!”

    安井伏在许在野耳旁,轻声说:“看什么呢?”

    许在野将手机扣在桌子上,说:“看看新闻。”

    安井又问:“你让我给你买手机,买手机卡,不只是用来看新闻吧?”

    许在野想了想,问:“你买手机的事儿,跟别人说过嘛?”

    安井妩媚地笑了笑,说:“你觉得我会跟谁说?除了你,我还能跟谁说?”

    许在野闻到安井身上散发出来的洗发水、香水、体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咽了口吐沫,稳定住心神,说:“放这吧,我一会儿喝。”

    安井猛地抱住许在野,并试图亲吻许在野,许在野挣扎着,安井又抓起许在野的手,要往衣服里放,许在野掰开安井的手,将手抽了出来,安井瞪视着许在野,片刻之后,再次扑向许在野,许在野仍旧挣扎,并稍稍用力将安井推开,安井脚下不稳,坐倒在地,瞪视着许在野,说:“你就不能喜欢喜欢我?”

    许在野说:“我是你哥!”

    安井说:“可我不想当你妹妹,我也不是你妹妹。”

    许在野叹了口气,说:“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懂?我是你哥。”

    安井说:“那我也再说一遍,我不想当你妹妹。我知道你喜欢你单位的同事,可我们住在一起那么久,虽然我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有句古话叫日久生情,你对我,就没一点感情?”

    许在野还是说:“你是我妹妹。我爸死的早,我妈后来也死了,我爷爷奶奶也死了,在这个世上,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安井坐在地上,越想越觉得委屈,抽泣起来,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不如人家漂亮,不如人家身材好,可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包括我的命,……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就不能喜欢喜欢我?”

    许在野坐在椅子上,想了想,从椅子上下来,蹲在安井身前,用手拭去顺着安井脸庞流淌的泪水,轻声地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过了这一关。”

    安井问:“度过这一关,你就能喜欢我吗?”

    许在野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说:“这关不是那么好过的!”

    安井冷笑道:“还就是不能喜欢我?”

    许在野沉默半晌,再次替安井拭去泪水,安井却推开许在野,之后打了许在野一巴掌,然后从地上站起来,摔门而去。望着安井离去的身影,许在野想说什么,却嗫嚅着无法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