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铎之罪案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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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功亏一篑 (5)

    金禹被保安救下后,被保安送往医院,医生对金禹进行了包扎和治疗。派出所的警员赶到医院,看出金禹身上的伤不是简单的皮外伤,问金禹情况,金禹却说是跟朋友闹着玩,辖区民警当然不信,在医院对金禹展开问询,金禹仍旧是说和朋友闹着玩,民警问金禹是否报警?金禹拒绝,说和朋友闹着玩,他会自己解决,并让警方帮忙联系家属。民警再三督促,金禹仍坚持不报警,民警颇为无奈的离去。警员刚走,金利龙便赶到了医院,金禹对着金永利耳语一番,金利龙点头,之后就出去了。

    黄丽澄在接到张文铎的电话,知道金禹已经脱离张文铎的掌控后,便给另一分局辖区的派出所打电话,接电话的警员也不太清楚具体状况,回复有消息了会立刻通知黄丽澄,黄丽澄在办公室囫囵的睡了一觉,天亮后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确定了金禹所在的医院后,就要赶往医院,正要出去,吕向前敲门后进来,向黄丽澄汇报了昨晚警员排查的情况,他凌晨的时候赶回到局里,见黄丽澄在办公室里睡着了,知道黄丽澄最近太累了,想让黄丽澄歇一歇。就让警员别再给黄丽澄挂电话,有情况给他打电话汇报。警员根据监控,排查出一辆可疑的面包车,夜里就联系了车主,确定了车主车辆被盗,警方根据监控一路追查,查到面包车停在了乡下的树林里,树林里没有监控。警员经过现场痕迹勘验,发现了轿车的车辙,推测是疑犯在树林里再次换车,并开着轿车离去。警员调取周边所有路口的监控,并对案发时间段,所有出现在监控画面中的轿车进行逐一排查。

    黄丽澄觉得吕向前的布置没问题,就让吕向前继续盯着监控这条线,并说她要出去一趟,吕向前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黄丽澄叫住,黄丽澄将金禹已经找到,在医院治疗的事情跟吕向前说了,想跟吕向前商量一下问询策略。吕向前思忖半晌,说:“是张文铎弄伤的?”

    黄丽澄说:“不知道。”

    吕向前又问:“你昨晚拿到的情报,是张文铎拘禁,刑讯逼供得来的?”

    黄丽澄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吕向前居然就猜测出了情报来源,想了想,说:“我有我的情报来源,不需要你操心。”

    吕向前说:“非法拘禁和刑讯都是犯法的,金禹报警,警方立案,追究刑事责任的话,……张文铎最大的愿望是当警察,如果被追究刑责,那他这辈子就当不上警察了。”

    黄丽澄说:“派出所的警员说金禹坚持不报警,他们也就没有立案。”

    吕向前思忖片刻,问:“你出去是想去医院问询金禹?”

    黄丽澄说:“你那边还没有线索,如果能突破金禹,就能更快的救出陈姨。”

    金禹说:“我觉得这个时候,你去问金禹,时机不对。这个时候,你去找金禹,只是问询,不是逮捕,以金禹的反侦察能力,应该能猜到我们并未救出陈敏霞。我估计你去了也问不出什么,反而让金禹透析了我们的办案进度,也会促使金禹更进一步的消灭他的犯罪证据。”

    黄丽澄说:“昨晚给你们看的线索,是我通过录音整理的。我这有录音,可以作为证据,对金禹进行抓捕,至少能刑拘他。”

    吕向前说:“就算你刑拘了金禹,又有什么用?仅凭录音,检察院能批准逮捕嘛?我们现在的首要目的是解救陈敏霞,如果这个时候刑拘了金禹,使金禹与狗标失去联系,反倒是会使陈敏霞更加危险。”

    黄丽澄思忖片刻,觉得吕向前说的有道理,便问:“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吕向前说:“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更严密地监视金禹及他的手下,上些手段。如果你昨天拿到的线索是确凿的,那我们的行动就可能暂时切断了狗标与金禹之间的联系。无论是金禹,还是狗标,在这种情况下,都想与对方取得联系,我们可以从这入手。”

    黄丽澄思忖良久,点了点头,说:“可以,你打算怎么做?”

    金禹说:“金禹在医院,没报警,我们只能化妆侦查,我们安排人,派人24小时盯着他,同时在他住的病房里,安装监视监听设备。金禹最信任的手下,也是他的司机,绰号叫阿宽,也得上手段,在他车里和手机里,安装监听设备,也派人盯着。金禹的侄子金利龙,也派人盯着。”

    黄丽澄说:“本来警队的人手就不足,要派人调查老何之死的案子,还要安排人查监控找狗标,现在又要安排人去盯金禹、阿宽、金利龙,我上哪儿找那么多人去?”

    吕向前说:“我被停职了,你现在是刑警队长,怎么安排人,就是你的事儿了,……分局这边估计也抽不出太多的人手,……我挺长时间没见着黄局了,你也累了这些天了,办案子并不能着急,更要注意身体,别把身体累垮了熬坏了,累了就回家歇一歇,见着黄局,替我问好。”

    黄丽澄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吕向前“暗示”的用意,说:“只能去找老头子了。”

    吕向前说:“最好找一些生脸,金禹当过警察,在市里经营那么多年,黑白两道都有很多的朋友关系,找刑警队的监视金禹,很可能会被金禹和阿宽认出来。”

    黄丽澄点了点头,说:“只能求黄局长帮忙想想办法了。”

    在吕向前走后,黄丽澄打电话给父亲,请父亲帮忙,黄中林知道黄丽澄是要解救陈敏霞,当即协调了其他分局的警力,指明要脸生的,最好是刚毕业分配到警局的。黄中林协调了九名警员,调配给黄丽澄使用。黄丽澄将新加入的警员叫到会议室,将任务分配下去,几名警员接到任务后,就各自奔忙去了。黄丽澄又想到昨晚张文铎发给她的他怀疑是枪杀金辰的抢手照片,便叫来一名警员,让警员根据她手机里的照片,与广州警方协调,看看能否将照片里的人的身形,与案发现场的监控进行比对,运用技术手段,比对二人身形的相似度。警员接到指令便出去了,刚出去,电话便响了起来,黄丽澄看了眼号码,是张文铎打来的,起身检查了一下办公室的屋门,确认已关好,才接了电话。

    张文铎在电话里询问黄丽澄是否去医院问询金禹,以及是否问出线索。黄丽澄在电话里说金禹没报警,警方没立案,没立案也就无法开展问询。张文铎提供的录音,可以对金禹进行抓捕和羁押,但如果金禹仍负隅顽抗,陈敏霞反而更危险。如果对金禹只是传唤,以金禹的反侦察能力,一定能够判断出警方并未解救出陈敏霞,所以贸然传唤,也不利于解救陈敏霞。张文铎又问黄丽澄接下来的计划,黄丽澄还是以警方有警方的方法来应对。

    挂断电话,张文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找出手机,调出金禹在被注射药物后他问询的视频,又看了一遍,试图发现之前忽略的线索,没发现新的线索,却意识到另外一件事。金禹在被注射药物后,说狗标是死了的老何的外甥,曾打听老何之死的事情,并且已经知道老何之死与许在野有关。张文铎思忖半晌,揣测狗标有可能对许在野不利,便想着提醒一下许在野,想到老何是死在许在野家里,而老何是指正他杀孔林的目击证人,他也想知道当时的情况。张文铎知道许在野之前被羁押在看守所,不知当前的状况,又不好打电话问黄丽澄,便决定再次前往安井打工的奶茶店,从安井那里打听。张文铎想着大白天出去,难保不被警方追查到,便打电话给之前给他化妆的化妆师,等了一个小时后,之前的两名化妆师来到山里的度假酒店,再次给张文铎化妆,化妆完成后,张文铎给阿强打电话,得知陆小溪在海南过完年后,并未返回普北,去国外度假去了。张文铎让阿强帮忙安排车辆,阿强安排好后,由酒店的工作人员将车钥匙交给张文铎。

    张文铎从酒店出来,去了许在野妹妹安井工作的奶茶店,张文铎推测许在野如果仍被羁押,安井不会知道更多情况,警方也没必要再监控安井。张文铎驱车来到奶茶店附近,停好车后步行前往奶茶店,在奶茶店对面的巷子里观察一番,未发现安井被监控的迹象,才进入奶茶店,这次是采用“递纸条”的方法,在接过奶茶的时候,将事先写好的纸条塞入安井的手中,安井愣了愣,看了看张文铎,二人用眼神交流一番,安井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忙活。张文铎拿着奶茶出门,在后巷里等了一会,安井才来到后巷,见到张文铎后,仍是打量一番,问:“你又是谁?”

    张文铎说:“跟你三十晚上一起吃饺子那人。”

    安井挠了挠头,问:“你咋又变样了?”

    张文铎再次左右观察一番,不愿浪费时间,直奔主题,问:“你哥哥怎么样了?”

    安井略带怨气地说:“已经从看守所出来了,现在班也不上,成天跟女同事出去浪。”

    张文铎说:“把你哥的电话给我。”

    安井想了想,将许在野的电话给了张文铎,并问张文铎找她哥哥有什么事?张文铎只是说有点事要问问许在野,并叮嘱安井不要跟任何人说他来找过她。张文铎开车离去,在车上拨打许在野的电话,得知许在野正在家看电视,便打电话将许在野约出来,约许在野在他家附近的咖啡厅见面。许在野思忖良久,答应去见张文铎。许在野来到咖啡厅,等了一会,才见一个陌生面孔的人坐在自己对面,陌生人坐下后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并左右张望,许在野问:“你是,……”

    张文铎才说:“跟你打听点儿事儿。”

    许在野惊诧着问:“你是张文铎?你怎么变这样了?”

    张文铎说:“你小点儿声!”

    许在野左右看了看,未觉异常,缓了缓,问:“找我什么事儿?”

    张文铎问:“你的同事老何,就是指正我杀孔林的唯一目击证人,是死在了你家里?”

    许在野略一迟疑,点了点头,说:“那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是车站的事儿让他后怕,要找我喝酒聊聊,来了后又管我借钱,然后接了个电话,然后又跟我说他要跟人聊事儿,因为是过年,很多地方不开门,他又喝了不少酒,就把地方定在了我家,他还想让我给他壮胆儿。过了一个小时吧,就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很谨慎,进屋后还一直戴着帽子口罩。俩人在客厅里聊,我爬门上偷听,听到什么‘是谁杀了白芳芳’、“老金”什么的,然后客厅就有惨叫,我想出去看看,刚推开门,就被人电晕了。迷迷糊糊的时候又听到‘还有谁’什么的,后来就昏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个问题警方已经问了他多遍了,许在野回答的次数多了,再有人问起,几乎是毫不迟疑。

    张文铎盯着许在野,未发觉异常,想着他已经从老金口中得知了白芳芳一案的主要情况,也就没再这个话题上深问,去吧台点了杯咖啡,回到座位上后才问:“警方查的怎么样了?”

    许在野说:“不知道。”

    张文铎喝了几口咖啡,不愿浪费时间,掏出手机,调出狗标的照片,拿给许在野看,问:“这人见过嘛?”

    许在野盯着照片看了一会,说:“没见过,谁呀?”

    张文铎说:“死在你家里的那个老何的外甥,绰号叫狗标,杀人犯,通缉犯,参与迎林站枪战的匪徒之一,我从其他渠道,知道他打听过老何的事,打听过你的事,他现在就在普北,想着他可能会对你不利,就来提醒你一下。”

    许在野又盯着手机里的照片看了良久,才缓缓地说:“前两天我感觉到我可能是被人跟踪了,跟家附近的超市软磨硬泡半天,给了些钱,超市才让我看监控,但监控里的人,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到脸,你这又只有面部的照片,无法从身形上判断,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

    张文铎问:“你确定你被人跟踪了?”

    许在野说:“感觉上是。”

    张文铎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许在野说:“两天前。”

    张文铎指着手机里的照片,说:“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许在野瞥了眼手机上的照片,说:“我都说了,跟踪我的人戴着帽子口罩,我看不出来是不是你照片上的这个人。”

    张文铎思忖片刻,又问:“你报警了吗?”

    许在野说:“没有,只是感觉被跟踪,无凭无据的,报警,警察也不会搭理我啊?”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你现在住哪儿?”

    许在野说:“我家是案发现场,案子还没结,家里暂时回不去,在外面租了房子,还在那个小区里。”

    张文铎说:“这个人是杀人犯、通缉犯,你被他盯上了,要小心些。”

    许在野有些慌乱地说:“谢谢,……那我报警吧?被平常人跟踪,警方或许不会管,报警被通缉犯跟踪,警察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出警。”

    张文铎说:“先不要报警。”

    许在野疑问:“为什么不报警?”

    张文铎说:“因为这不仅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许在野疑问:“你的事,……”

    张文铎说:“我也在找这个人,……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许在野疑问:“你说跟踪我的人是通缉犯,并且如果真的是在跟踪我,如果我不报警,岂不是很危险?”

    张文铎想了想,说:“给我一天时间,我回去想想,到底该怎么办。”

    许在野有些忐忑地说:“我觉得还是报警吧,交给警察解决,”

    张文铎说:“你在哪个监控看的,带我去看看。”

    张文铎和许在野从咖啡馆出来,张文铎开车,许在野指路,来到许在野查看监控的商铺,张文铎不愿浪费时间,直接跟店主说查监控他会给钱,店主颇为配合的打开监控,张文铎一边查监控,一边对着屏幕用手机录像。如许在野所说,许在野怀疑跟踪他的人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目,但从监控中的影像推测,应该是在跟踪。张文铎推测,跟踪许在野的人,大概率是狗标和其同伙。张文铎想获取更多的线索,又查看了沿街另外几个商铺的监控,发现跟踪许在野的不只一人,从身高和体态上判断,应该是两个人,每人跟了许在野一次。有个监控还拍到跟踪许在野的人在超市门口摘下口罩抽烟的画面,张文铎对照手机,确定跟踪许在野的人是狗标。一个商铺的店家还说有个女的也来查过这段监控,张文铎让商家调出那个女的的画面,令许在野惊诧的是,查监控的人居然是叶如许的母亲曲颖。

    张文铎指着监控,问:“这女的你认识嘛?”

    许在野担心如果说认识,张文铎可能会去找曲颖质问,而张文铎现在又还是涉嫌杀人的通缉犯,和通缉犯接触,不管发生什么,被警方核实,都会惹麻烦。许在野不想给曲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便说:“不认识。”

    查了几个商家的监控,张文铎觉得并无多大的意义。狗标等人跟踪许在野,是在金禹供出狗标之前,早两天查监控的话,或许还能顺着监控,查到他们藏匿的地方,金禹已经供出了狗标等人,警方也去抓捕了,都被他们逃脱了,至今仍没有线索,他们肯定是换地方藏匿了,所以再查监控,只是能确定狗标及其同伙的人数及身高体态等信息。二人又查了几家监控,之后回到张文铎的车上,张文铎连着抽了几根烟,许在野觉得呛,便说:“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回家了。”

    张文铎问:“那女的你真不认识?”

    许在野说:“不认识。”

    张文铎叮嘱许在野注意安全,说是回去想想,想明白了,再跟许在野商量是否报警的事。张文铎要送许在野回家,被许在野婉拒,说:“你还是通缉犯呢,虽然我相信你,但不代表别人也相信你,……一旦你被警方抓了,我恐怕也得受牵连,所以以后,能不联系,尽量不要再联系。”

    张文铎明白许在野的难处,点了点头,说:“那就电话联系吧。”

    许在野下车回家,张文铎将车开到僻静的地方,再次在脑子里,将所有已知的线索梳理了一遍,试图找到最佳的方案。张文铎腹诽着,如果许在野报警,警方肯定会介入,按照警方的办案方式,很可能会对许在野进行秘密监控,而如果再有人跟踪许在野,被警方发现后,警方很可能顺藤摸瓜,找到那几人的据点,进而救出母亲。这是好的设想,但也不排除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狗标已经知道自己被警方侦查,大概率不敢再露头。如果狗标不再露头,就算警方对许在野进行监控,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张文铎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报警,无论是对许在野的安全,还是为了救出母亲,都是当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张文铎回想与许在野交谈时的情景,他在问话的时候,观察着许在野的“微表情”,从许在野的神态和“微表情”上看不出许在野是否在说谎,但感觉许在野是认识那个女人的,推测许在野可能担心给那个女人惹麻烦,所以才谎称不认识。张文铎觉得许在野是否认识那个女人,和自己的事无关,所以也就没有深问。

    张文铎打电话给许在野,建议许在野报警,许在野却犹豫了,说是也要再想想。许在野回想张文铎所说,跟踪他的人是老何的外甥,推断跟踪他的原因是打听老何的事情。寻思着如果被对方堵住,自己就实话实说就是了,杀老何的另有其人,警方也还在查,既然自己还在外面,没被羁押,就能够证明自己和老何之死无关。如果自己报警,警方调查起来,不仅会继续追问老何的事,很可能还会查到曲颖查监控的事,如果曲颖和通缉犯有关,那自己报警,则是给曲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许在野想着找机会问曲颖查监控的事情,如果曲颖和通缉犯无关,他再权衡利弊是否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