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川的脸上浮现出笑意，说：“郑子儒，老同学！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

    被称作郑子儒的人快步走来，伸手抚上路川的肩膀，说：“是啊，从初中毕业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前段时间，听说你出远门了？”

    “哈哈，这都被你知道了。算不上出远门，就是出去旅行一趟。”路川笑着答。

    郑子儒也笑起来，脸上的表情比较复杂：“不过，我可听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啊。你小子，成绩一直很好，果不其然，现在考上了大学，还是省里最好的大学。不过，你怎么把通知书给撕了啊，上大学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想要？”

    看来这件事已经被十里八乡传遍了。这也很正常，村里出大学生是大新闻，大学生把通知书撕了更是大新闻。

    路川道：“子儒啊，这个大学，当然好，只不过，你当然也知道一个道理，时代毕竟在变化。我们自然不能以不变的目光，去看万变的未来。简而言之呢，我个人愚见，在不久的将来，读大学会是一个不错的出路，但对我来说，并非一个最好的选择。”

    “噢，这倒是新奇，怎么讲？”郑子儒听完路川的话，不由得好奇起来。毕竟，在这个信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氛围中，能听到这种反传统的话，是很罕见的。

    “在未来，就从现在开始算起吧，马上就要开始翻天覆地的变化。用不了多久，到处都会起高楼，几十层几百层的高度都不算罕见。这只是最浅层的物质层面，将来的经济也会有巨大变化，同时，也会带来大家思想上的变化。”路川沉稳地说道。

    郑子儒：“那你认为，大概有些什么变化？”

    路川略微思考一下，说：“首先，未来的社会是高速发展的社会。工业革命前的时代，只有单纯的人力，或者是简单的风力或者水力，生产效率太低下了。是瓦特发明了蒸汽机，才开始改变这种情况。现在，我们就要做当代的瓦特。”

    郑子儒听完，也在心中盘算。

    “蒸汽时代的到来，确实推动整个人类社会的生产力向前迈了一大步。诚然，我们现在做饭用的煤炭，会产生一氧化碳气体，进入人体可能会造成重要组织的缺氧。可是，我们如今世界的下一步，应该是什么，谁能说得准呢？”

    路川听完郑子儒充满诚意的疑问，心中有些佩服。他没想到，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同学，对于社会的发展有一番见地。

    “社会的前进和能源的迭代，都不仅仅是体现在做饭取暖这种小事上。我们现在是工业社会，生产线非常重要。你看，现在的汽车也好，工厂的机器也好，或者就是家里照明的灯具，都需要一样共同的东西。”

    路川本想竹筒倒豆子一样全给郑子儒讲完，但是一来防人之心不可无，二来，路川的认知水平明显要高出郑子儒很多个档次，他有点怕郑子儒一时消化不了。所以，路川决定多加解释，多引导郑子儒走上正确的思维道路。

    “你说的这样东西，是......能源？”郑子儒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哈哈哈，老同学，”路川哈哈笑了几声，“你的脑子很好用啊！就是能源，你没有说错。”

    没等郑子儒开口，路川继续说：“当今的时代是能源的时代，你看现在大大小小各个地方，哪里不需要能源的参与？所以，好伙计，你知道下一步应该是什么了吧！”

    郑子儒也笑起来：“路川，不愧是你，从小就聪明，现在更聪明！这么说来，下一步，你是打算入局了？”

    “入局是早晚的事。不过暂时不是现在。我现在两手空空，还需要再做一些准备。”路川坦诚地说。

    “嗯，如此说来，路川，既然你已经看清了未来的发展趋势，那么这个大学文凭，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你有这么高瞻远瞩的思维，一定会取得成功！”郑子儒的话语里满是对路川的佩服。

    “不过，我的家里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工作，我没有你那种撕通知书的魄力，只能先按部就班地过日子。否则，我真想好好跟你一起做出一番事业！”

    路川听完，拍了拍略显失望的郑子儒，爽朗地说：“今日相逢即是缘分，若是你看得起我，日后只要我能帮得上，你尽管来找我。”

    二人聊了好一阵，双方都对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在路川远去后，郑子儒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深感佩服。在这个不怎么发达的小乡村，能有这样的人才，是这里的幸运。

    路川随便找了个小旅店住下。这里的设施完全算不上好，仅仅是脱离了脏乱差的水平而已。路川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万元户，在普遍月薪几十块的年代，以他现在的储蓄，住个星级酒店是完全不难的。

    但是路川还是不犹豫地选择了这种普通旅店。大理石地板？水晶吊灯？烫金花洒？玫瑰浴缸？两米大床？

    去他妈的吧，不是什么必需品，也不是需要充门面的时候。面子，算什么东西？

    夜晚，路川躺在房间里普通的单人床上，盖了薄薄的一层被子。

    今天和郑子儒说的那些话，他当然没有骗人，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毕竟只是一个总体的发展方向。过程中，恐怕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就像以前上学的时候，父母老师都会说“你要努力啊”，但是，要想一个辉煌灿烂的结果，这句话就显得非常轻飘飘。没有具体的方法论，事情就会难办。

    路川当然知道要努力了，读书也好，赚钱也好，一点力不使肯定不行的。就像他以前听过的那个古早笑话：天天求财神保佑，财神也确实打算保佑一番，结果连张彩票都懒得买，财神从何保佑呢？

    努力只是一个很小的先决条件。听着也许有点悲催，但这是路川五十多岁的灵魂，悟出来的一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