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又把人掌柜小妹看上了？”

    上楼梯的时候，路川说。

    “不是我说，路川，这话你就说得不人道了。什么叫我又看人家了？和人的正常交往而已。”郑子儒掏出房卡，语气中满是不忿。

    “噢，对对对，和美人的正常交往而已。”

    二人分别进入各自的房间。

    “路川，我累了，就先睡了啊，有事情记得叫我。”郑子儒道。

    路川应声，随后也关上房门。

    他换下鞋子，穿上房间里提前准备的拖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他也有些累了。

    来香江的时候，说的是旅游放松，其实还不是来搞事业了。

    这几个月来，每天也是各处奔走，完全没有停歇过。

    路川在心里想着，等这次炎魅的《聊斋志异》上映后，他确实是要好好休息一下。去山里找个房子休养生息，或者在海边找个沙滩喝喝椰子，顺便看看椰树底下的比基尼，感觉应该还不错。

    片刻的休息后，路川脱光衣服，走进浴室。

    这家酒店虽然面积不大，看上去也远没有香江的丽晶酒店奢华，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浴室里仍然配备了浴缸。

    在八十年代，又是在一个三四线的小城市，这个卫浴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

    路川解开浴巾，脱下拖鞋，迈腿进入浴缸。浴缸旁边墙壁的上侧，开着一个半米见方的玻璃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马路。

    时至夜晚，雾气朦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

    以前，路川是不喜欢用浴缸泡澡的。他向来都是淋浴，几分钟即可完成。花费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泡澡这种事情，在他眼里，实在是有些过于小资了。

    毕竟，他随时都会被各种突发事件叫回到工作岗位上。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这件事情都没有变过。

    只不过，重生后，他是被叫起来做老板，重生前，他是被叫起来做牛马。

    这就是区别。

    做老板，他当然是很乐意的。多赚一分，都是自己的，更不用接受什么996是福报这样的言论。

    以前在公司上班，盯着电脑，眼睛都快瞎了，腰间盘也突出了，颈椎病也出现了，唯独没看见加班费。

    路川伸出双手，绕过脖子，垫在后脑勺上。

    这样的日子，虽然很忙碌，总归还有点盼头。

    在四十度温水的浸泡下，路川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都被放松了。仿佛置身于云端，飘飘然的感觉从脚底开始窜到头顶。

    逐渐地，他开始进入到睡梦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川被电话的声音吵醒。

    他接过电话，意识还有些朦胧：“喂......”

    “路总？你怎么了？生病了？”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

    路川一时分辨不出是谁，但是现在，他也懒得动脑子去分辨。

    “没有，只是在睡觉。你是？”

    “我是富香。路总，这么大忘性？”

    “哈哈，”路川笑了两声，道，“原来是富香夫人，不好意思，我睡得有些迷糊了，一时没听出来是你的声音。怎么了，富香夫人，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很晚吗？”小富香夫人反问道。

    “八点半？”

    路川略略有些惊讶，原来自己只睡了半个小时。

    “好吧，夫人，恕我口误了，所以你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呢？”

    “路总，我现在就在岭南，也就是《聊斋志异》拍摄的地方。我听制片人说，今天你们也去片场了？还对剧本提出了一点修改意见？”

    路川一边听小富香讲话，一边从水里钻出来，用毛巾把自己擦干。

    因为泡得有些久，所以皮肤已经有些起褶皱了。

    “嗯，你说得不错，确实是这样。怎么了，夫人你还有什么高见？”

    “不，我没有任何意见，更谈不上高见。路总，你的眼光，一向是非常好的，我相信你的艺术品味和和市场嗅觉。只不过......”

    路川察觉到了小富香的为难，道：“只不过什么？夫人，我们已经不止是普通朋友了，现在还是合作伙伴，你大可以但说无妨，不必想太多。”

    “好吧，路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了。我想说的是，胡玉麟他......似乎已经查到炎魅了。”

    “嗯，然后呢？”路川语气很平淡。

    “然后？这还不够可怕吗？”小富香夫人很惊讶。

    “夫人，如果你还记得，就应该想起来，当初炎魅成立时，我就告诉过你，除非炎魅什么事情都不做，否则，必然会被胡玉麟发现。”

    “是，这我当然记得，但是，当时......唉，我承认，路总，这段时间，我还是抱有侥幸心理。我还总觉得，胡玉麟一来是很忙，二来，本身他身边就不止我一个人。我就觉得，他不会怎么关注到我。”

    “现在看来，夫人，你的侥幸心理要破灭了？不过，你是怎么发觉的呢？”

    “昨天......好吧，准确来说，是昨天晚上，他来我家看我，话语里间接地点了我几句。他是体面人，有些话不喜欢直说，但是我能明白。”

    “那他具体表达了个什么意思呢？”

    “大抵就是说，让我停手，否则，和我的关系，估计也就僵硬了。更要命的是，他会停了给我的资金，我也就没有钱可以再注入炎魅。宝雀歌舞厅是有一些盈利，可那是我和胡玉麟要分的，他还是大头，我拿着那点钱，也不能做什么。”

    “这既是在威胁你了。”路川道。

    小富香轻轻叹了口气：“是的，路总，我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我目前要面对的事实。”

    “后面你打算怎么办？”

    “实话实说......不知道。”

    “不知道？”

    “对，不知道，所以来找你想办法。”

    路川不经意笑了一下：“夫人，虽然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但几乎没有私下的往来。你就这么信得过我的人品？”

    “这和人品没有关系。我信任你的头脑。”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夫人。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你们床第之上的交流，我实在不好因此就做了什么。”

    “可是，路总，胡玉麟，你总是要面对他的。难道不是吗？”

    小富香夫人反问了一句，倒是在路川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