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身先士卒能极大地鼓舞士气，这是优点，缺点也是有的，那就是出事的概率太大了。要是主将阵亡，可能会导致军队直接崩盘。

    大将军何苗，以及何太后都反对陈诚再次冲杀到第一线，不过他们的反对没有作用。

    “现在的局势仍然对我们不利，袁绍手上有四万大军，”其实并没有，只有三万五千，而且其中有一半是家丁部曲，战斗力很糟糕，“董卓军就在洛阳城外，丁原所部两万多兵马也即将到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王越、史阿等人也都劝说陈诚，可以临阵指挥战斗，但是不要顶着枪林箭雨往上冲了。上次被大黄弩攒射，连人带马都被射成了刺猬，实在是太危险了。

    “如果我不肯顶在最前面，将士们如何肯用命？”

    阎忠并不反对陈诚亲冒矢石，他的理由很充分——“王者不死”。意思就是如果陈诚有天命，那么是杀不死他的。这听起来很迷信，实际上也很迷信，但是有很多人信，而且有不少事迹可以佐证。

    像是光武帝刘秀，曾经面临前有大河，后有追兵的险恶情况，可是河面却突然结冰了，刘秀因此踩冰渡河，等到刘秀所部渡过滹沱河后，河面的冰层又开裂了。

    这个故事未必真实，有可能刘秀为了说明自己是真命天子而故意编造的。也可以这样推演：刘秀一行侦察到滹沱河已结冰，但对于其厚实度还没有信心，而后面的追兵已经不容许他们有任何犹豫和徘徊的空间，刘秀可能做了一个决定：先试试看，总比落在敌人手里强。

    于是冒险渡河，没想到冰块没那么脆弱，能在短时间内承载少量的人马过河，一等刘秀过河，正好冰块承受的压力超过承载力，于是就裂开了。一切看上去似乎是老天爷在安排，其实并不是。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喜欢将很多事情都跟天意扯到一起，阎忠就坚信陈诚有王者气，绝不会死在战场上。

    陈诚知道自己有外挂，但是他也不像阎忠这么有信心。身穿双重甲胄，手持步槊，还背着一把大铁锤，浑身上下的负重加起来能有一百斤了，但这些都不能给他带来安全的感觉。袁绍那厮，不会也安排了几十具大黄弩吧？

    不管有没有，自己都是要往上冲的。袁绍不能继续拖下去，他也是一样。

    陈诚提着步槊，面对着己方的士兵，高声呼喝，“我就是陈诚，你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认识我，也有不认识我的，现在你们也认识了！”

    他的声音很大，不光是身前的将士们听到了，身处永安宫高墙上的何苗等人听到了，连袁绍军这边也有不少人听到了他的战前演讲。

    “今日之战，有进无退！”

    “若有后退者，我必斩其首！”

    “若我退却，诸君皆可斩我！”

    “破敌之后，每个士兵赏赐万钱！军官、将领加倍！”

    先是颁布严酷的纪律，随即是高额的赏赐，士气立刻就提升起来了。数万将士高呼万岁，欢声雷动，震得周围的房屋都微微颤抖起来，灰尘簌簌而下。

    陈诚抬头看了看永安宫高墙上的何苗，朝着对方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提起步槊超前一指，“前进！”

    这支七拼八凑起来的大军主要是陈诚拉起来的，何苗在其中也做了不少工作，他之前是车骑将军，现在是大将军，光靠这个身份就能拉过来不少人。陈诚要上第一线战斗，指挥作战的任务就交给了何苗。

    何苗指挥打仗的本事还算不错，虽然他本身的武艺不怎么样，但是大军统帅也不需要上阵砍人。要是到了一军统帅都必须拔剑战斗的时候，那这支军队多半是要完蛋了。

    陈诚走在队伍的最前列，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七百铁甲兵，更后面的是手持长枪、长戈的步兵，左手持盾，右手持刀的刀盾兵，以及大量的弓弩手。

    除了弓弩手，所有的士兵都披着甲胄，要么是铁甲，要么是镶嵌着铁片的扎甲。弓弩手中也有一些人穿着扎甲，更多的是皮甲。

    庞大的军阵向南边移动，如同一座高山压了过去。

    袁绍军见到对面士卒身上的甲胄，还有那如同树林一般的长枪长戈，个个都变得紧张起来，他们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就连袁绍本人也是一样，握着剑柄的手上青筋暴起。

    秦观秦二虎没有在最前方的铁甲兵之中，他的体力不足，穿戴几十斤重的铁甲，拿着十几斤重的步槊与敌人鏖战，非得要身高力大的勇士不可。秦二虎也没有排在长枪兵和刀盾兵里面，他并不想参与战斗，所以拿了一张五石的重弩，上到了屋顶，远远地朝着敌军的方向发射弩矢。

    居高临下，秦二虎清楚地看到了铁甲兵在向南边前进。虽然那些铁甲兵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可是在他眼中却是有着地动山摇的感觉。

    “或许......不应该答应那庞新的......”

    秦二虎的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虽然对面的敌人更多，虽然对面的主帅是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本初，但要是打不赢，五世三公也没用。

    “嗡——”

    “崩！”

    在进入到肉搏战之前，两边的弓弩手都在不停地朝着对面倾泻远程火力。袁绍那边有不少的强弩兵，陈诚这边则是有射声营，而且陈诚还控制了武库，取出了大量的弓弩和箭矢，给袁绍军造成了一些伤亡，以及许多的混乱。

    箭矢如同雨点一般的落下，不时有人被射中，发出惨痛的叫喊声。

    陈诚走在战阵的最前方，当他越过长街的中间点之后，落到身上的箭矢和弩矢陡然变多了。他是在顶着箭雨前进。

    “砰！”

    “滋——”

    大部分箭矢都没能射穿身上的铁甲，直接被弹开，也有一些在盔甲上擦过，划拉出火星。偶尔有弩矢穿透外面的铁甲，也会被里面的锁子甲挡住。

    陈诚低着头缓步向前，身前的道路上插满了箭矢和弩矢。

    很快，他的身上也插满了箭矢，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金属刺猬。跟在他身后的铁甲兵也是一样，只是身上的箭矢数量要少一些。扛着“陈”字大旗的旗手也遭到了重点射击，甲胄上插着三支弩矢，头盔上则是嵌进去了一支雕翎箭，走动的时候，这根雕翎箭在不停地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