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利忠略一迟疑，答道：“是，是穿的这件大衣。”

    他的不自然和他的迟疑，都落在叶轻舟眼里。

    这个反应，再一次证实了他的判断。

    叶轻舟问吴宗言：“吴处长，你们河务局的工程，哪家公司中标比较多？”

    “天工工程公司。”吴宗言答道。

    他弄不明白，叶轻舟为什么会问到这个。

    杀人案跟工程中标有关系？

    听到天工二字，叶轻舟皱了下眉。

    不用问，这一定是天海集团的子公司了。

    齐天海给关联企业取名有个习惯，开头一字定是“天”。

    所以，春城人一听“天”字头的企业，立即就明白是齐家产业。

    叶轻舟之所以皱眉，是因为他意识到，天工搅到这个案子中去了。

    就是不知道，这是齐天海的授意，还是下属的自作主张。

    要是牵涉到齐天海，叶轻舟真不知道如何自处。

    “叶组长，还有事要忙，我先回去了。”

    石利忠道。

    叶轻舟冷冷地说道：“石利忠，你觉得你还能回去吗？”

    石利忠闻言色变：“叶组长，什么意思？”

    叶轻舟从腰里取出手铐，走过去，“咔嚓”一声，铐住了石利忠双手。

    “志国，看好他。”

    孙志国有些发愣，但还是依言站到石利忠身后。

    “石利忠，你最好老实一点，孙警官可是全市警察系统搏击冠军。”叶轻舟道。

    “你，你冤枉好人！”石利忠声音有些发抖。

    “叶组长，这是……。”吴宗言问道。

    “他，就是杀害涂孟林的凶手。”叶轻舟道。

    “啊？”吴宗言张大嘴看了眼石利忠：“他？怎么可能？”

    “等师朝友到了，我会给你一个答案。”叶轻舟道。

    ……

    牛奉、高廷强、师朝友很快就到了。

    叶轻舟又把邓复圭、陈鸿业也请了过来。

    看到石利忠被上了铐子，师朝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叶组长，老石他……。”

    叶轻舟让吴宗言打开档案室，对师朝友说道：“师主任，你先看一下，你那份绝密资料有没有被动过。”

    师朝友点点头，进到档案室，很快就找到了档案盒，从中拿出一份资料看了看，然后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叶组长，有人动过这份资料。”

    叶轻舟走过去看了看，不出所料，确实是一份关于浑河春季修缮工程的招标预算书。

    “你确定？”

    “确定。”师朝友指着招标预算书下面的一张白纸道：“我在放这份资料的时候，特意在上面放了一张白纸，我当时的想法是，不让别人在打开档案盒时第一眼就能看到文件题目。可现在，这张白纸到了资料下面，这说明，肯定有人动过。”

    “另外，我敢肯定这个人也动过这本记录簿。”师朝友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簿子道：“我记得很清楚，记录簿我放得非常整齐，正南正北。”

    叶轻舟一看，记录簿放置得明显不是正南正北，有点偏东南西北。

    叶轻舟点了点头，对师朝友和邓复圭、陈鸿业道：“石利忠过来找你的时候，你们当时在哪个位置，现在请你们回到那个位置。”

    师朝友走到桌子后头，邓复圭、陈鸿业走到东北角站定。

    叶轻舟走到门外，半个身子露出来，问师朝友：“石利忠当时是不是这样跟你说话的？”

    “是，就是这样。”

    “当时锁是不是开着挂在门鼻上？”

    “是。叶组长，是不是怀疑老石？可钥匙在我手里呀？”

    “师主任，他没有在你钥匙上打主意，他打的是锁的主意。”

    “锁？”

    师朝友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

    “石利忠，我来复述一下你的作案过程，不对的地方，你随时纠正哈。”叶轻舟笑着对石利忠道。

    石利忠埋下头，浑身颤抖。

    孙志国、高廷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吴处长，师主任在派出所里曾说过，前天下午，他收到一份赵局长给他的绝密资料，我问他什么资料他还不说，说必须局长授权他才肯说。不得不说，师主任保密意识非常强，是个好干部。”

    师朝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但是，他不说我也能猜到，能被河务局视为绝密的，我认为除了工程标的之外，应该不会有别的什么。因为标的牵涉到了工程公司招标是否成功，这里面有着巨大的经济利益。

    顺着这个思路去想，不难猜到，凶手进入档案室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看到标的。”叶轻舟继续说道。

    “吴处长，大概你们也没有想到，在招标过程中，你们局出了内鬼吧？”叶轻舟问道。

    吴宗言摇了摇头道：“没想到。不过，你这一说我有点明白了，最近几年的招标，基本都是天工公司中标。”

    “刚才我问石利忠，呢子大衣哪里买的，多少钱，他竟然都不知道，还说是他老婆买的。如果真是他老婆买的，不会不告诉他价格，就算什么都不告诉他，我问了，他也应该当时就打电话问他老婆一句，可他说什么了？他说等回家问过他老婆再给我回话。

    很明显，他也怕他老婆不知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件大衣，是天工送你的吧？”叶轻舟问石利忠。

    石利忠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就为了这点利益？”吴宗言问道。

    “呵呵呵呵，哪能呢，这件大衣只是毛毛雨罢了，我敢肯定，石利忠的存款一定是个不菲的数字。”

    大家看向石利忠，石利忠低着头，仍是一言不发。

    “我来还原一下他作案经过吧。”

    叶轻舟道：“石利忠知道了局里已经通过了招标预算书，他看到了师朝友往档案室去了，于是就拿了一把跟档案室一模一样的锁放在大衣兜里，去档案室找他。走到档案室门口的时候，他看了看走廊里，见没人注意到他，于是他边跟师主任说话，一边迅速地将两把锁调了包，然后就回了办公室。

    知道为什么他只露出半个身子了吧？因为在那个角度，你们三个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右手有什么动作。

    而师主任在办完所有工作之后，顺手就把锁锁上了。他可没想到，这把锁已经不是原来那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