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友谅,大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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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哀求、绝望、愤怒!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探子来报,来自嘉鱼的征粮队已经抵达了赤壁山附近。

    在一个叫做桃西村的地方,强征钱粮,顺便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

    沔城大帅府接到了消息,陈友谅果断执行预定计划。

    因为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这种好机会。

    想要凭情绪去拿捏一个人,甚至是一支军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而今天,便是天赐良机。

    因为这支征粮的部队,要对士兵家下手了。

    而且毫无避讳,完全不在意士兵的感受,甚至没把汉人当人看。

    如果说人类之间的争斗,能为单独的个体带来利益,这帮士兵会毫无压力地执行。再穷再可怜的地方,他们也能下得去手。

    可若是这把大刀悬在了邻村、乡里乡亲或自己家人的头上?

    那这帮士兵,还会下手吗?

    就算他们不愿意,但是元庭的官员,逼着他们下手呢...?

    人非禽兽,结果显而易见。

    今日,便是绝望扎根,愤怒升起之际。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

    所以,陈友谅留下了自己的大哥陈友富和二哥陈友直留守沔城。

    而他自己,则带着二弟张定边,还有新晋军师易闻远,点兵一千骑发往前线营寨。

    ...

    路上,陈友谅直截了当地讲明了自己的计划,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甚至还将之后的打算一并告知。

    而身旁的二弟张定边,还有易闻远,听到这般惊世骇俗的计划,全都戴上了痛苦面具,以为陈友谅疯了...

    因为老陈打算以身犯险,孤身一人前去敌军中,与偏将商议造反...

    这种计划,除非知晓事情原因,否则断然不会让一军主帅舍身冒险。

    二弟张定边深知大哥浑身是胆,可如此冒险的行径,还是让他直言劝阻道:“大哥,您确定要孤身一人,去那两万人的征粮队里,与他们的偏将商谈造反之事?这简直就是在送死!我这当弟弟的,可不会答应!”

    然而,军师易闻远在思索片刻之后,好像明白了陈友谅的打算,猜出了他要找谁?

    所以直接了当地问道:“敢问大帅,那偏将的姓名,是否为饶鼎臣?”

    上一世,陈友谅就知道这易闻远的才能,远胜于李善长与刘伯温,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易闻远能直接说出自己要找谁?

    “哦?易兄知道此人?”

    谈起此人,易闻远没有唉声叹气,也没有说此人的坏话。

    反而大笑着,像谈起朋友那般讲道:“不仅知道,他还欠我一顿酒喝!大帅,您只身前往属实不妥。不如带上我易某,就算不能劝说成功,我也有十足的把握,让我们全身而退。”

    熟人见面,有了这层关系,劝说会更容易些。所以陈友谅并没有拒绝:“也好,那军师便随我一起!”

    见此,张定边不再劝说,而是戴上头盔,一副待战的模样,双手抱拳道:“大哥,军师,保重!如果情况一旦脱离控制,我会带领骑兵,将二位救出来。”

    二弟重情重义,若是就这么匆匆而去,恐怕会让其担心。

    思考片刻,他还是将缘由讲了出来:“二弟,此事你要相信大哥我。”

    “因为饶鼎臣心系苍生,但只有一身武力,并无统领才能。”

    “之前他还会隐忍,但现在,元军逼着他磨刀霍霍向自家人,作为一名忠肝义胆之士,他绝对不会再退让下去。我们这次去,不过是让他把怒火撒在正确的地方罢了。”

    最近这段时间,张定边只要有空,便会待在家里读兵法,研究人心、或推演阵战。

    自打易闻远加入义军后,他更是经常带着书籍上门请教。

    至此,他就好比那吴下阿蒙,士别三日,早已今非昔比。

    大哥解释到这种程度,他自然不会再多问。

    于是,三人道别后,陈友谅和易闻远骑着马匹立刻出发。

    ...

    与此同时,一座村庄内。

    负责征粮的元庭主簿,拿出一本厚厚的账册,随便瞅了一眼,然后拎起算盘胡算一通。

    待拨弄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才奸笑着放下算盘,吩咐身旁的士兵,将农户家里仅剩的粮食直接搬走。

    对于农户们来说,去年的横征暴敛,早就让他们揭不开锅了,桃西村中,已经有了易子而食的惨剧,剩下的半袋粮食,是今年的粮种。

    他们宁愿吃掉自己的儿女,也没碰这袋粮,因为粮种就是希望。没了希望,一家子人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为了一家人能活下去,老汉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对着满脸油光的主簿哀求道:“官爷,求您行行好,这可是我们家的粮种啊!我那女儿饿死了,我都没舍得吃它,求您行行好...”

    但元庭主簿可不会给他面子,他吹起胡子,瞪大牛眼,仿佛在训斥一条狗那般训斥着老汉:“把手松开!这是你欠朝廷的税!是义务!”

    “官爷...”

    不论老汉如何声泪俱下的哀求,都没有打动前来收税的官吏。

    身前,收粮食的士兵恰好是来自桃西村的人,他们本打算相互遮掩,草草了事,却没想到这主簿竟然如此咄咄逼人!

    这些村民可都是乡里乡亲,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忍将这粮种收走,所以便待在原地,故意让老汉将粮袋抢回去。

    那主簿察觉到这些后,只是白了一眼老汉还有周围的士兵,然后便亲手上去争抢粮袋。

    眼看着一家人的性命就这么要被收走,那老汉的老伴一把搂住了官吏的大腿。

    抱着最后的希望,撕心裂肺地哭嚎道:“官爷,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条生路吧!你这要是拿走了粮种,我们家可就没命了啊!”

    “贱民!松手!”

    “啪!”主簿抬手便是一巴掌!

    此刻,看着贱民不敢反抗只能磕头求饶的模样,主簿的心里甚是舒爽!这种掌握别人命运的感觉,简直棒极了!

    身为主簿,十年寒窗苦读,最后混了个秀才,又花了不少钱走后门,才混了这么个差事。

    如果不狠一些,自己花的那么多钱,何时才能回本?

    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自己在当官之前受尽了白眼与羞辱,当然要在此刻清算!

    受了上司的气,必然要撒出来!他等的,难道不就是这一刻吗?

    有了权利,不在贱民头上作威作福,那曾经努力的意义何在?

    念头至此,主簿内心一横,收起大腿,对着那老妇人便是一脚!

    “去你丫的贱民!知道老子这身衣服有多贵吗?”

    本以为这一脚最多让贱民们知晓好歹,奈何这一脚没轻没重。

    那老妇仅有六七十斤重,哪能承受的了这些?

    她被这一脚直接掀翻在地,后脑勺磕在了青石上,当场没了呼吸。

    老头见自己的结发之妻就这么死了,只觉得万念俱灰,再也找不出活着的意义...

    “老婆子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此刻,他心如死灰,抱着老伴的尸体,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向前挪动,行至一名刚刚抢夺粮袋的士兵前,老汉哀声质问道:“小李子,你还有半点良心吗?当年你娘下葬的时候,家徒四壁,是我把家里的门板拆下来,给你娘做成了棺材!”

    “你...你...你这没良心的狗东西,我!咳咳...”

    话还没说完,老汉只觉得肝胆俱裂,心肺如万蚁噬心,这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