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友谅,大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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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被驱使的民夫

    当脱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潜意识里,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

    这段时间以来,好消息没几个,反倒是意料之外的噩耗,一个接着一个地传来,摧残着所有人的神经!

    这骑兵是他最大的依仗,但如今,这十万人马竟被尽数斩杀...

    此刻,纵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为宁静。

    深呼吸,脱脱尽力平复心情,按压太阳穴,心里思索着...

    “陈友谅手下能打的,绝对不超过三十五万兵。但我大军压境,他肯定会狗急跳墙,定会带上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甚至强迫百姓上战场。”

    “痛哉哀哉!我军原本的必胜局,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我悔不当初啊!为何要让火你赤带领水军!为何要让一帮自利胆小之人去拦截汉军元帅?昨日,若是不让那骑兵去偷袭...”

    可在人世间,哪里有那么多重来的机会?脱脱长叹一口气,继续思索着...

    “大军尚有六十五万兵卒建在,可我等处于攻方劣势。敌人背水一战,以必死之心血战。恐怕此战不会轻松。”

    “既然你陈友谅押着百姓上前线,那我脱脱,也要押着民兵与民夫!”

    ...

    黎明时分,驻扎在前线的元军,不论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是被强迫押往前线的倒霉民夫,只要能站起来走路的,全都跟着大部队一起开拔!

    原本只有六十五万兵卒的部队,加上强行征调的民夫和民兵,这才凑足了百万之师!

    那旌旗蔽空,还有大队首尾不相望的模样,只能唬一唬外人。

    这就像当年,陈友谅与重八拼命时的六十万大军一样。说是六十万大军,可实际上,士兵的数量并没有多少,大多都是民兵和被强行拉来凑数的民夫。

    明白人都能看出来,那就是虚张声势,真正能打仗的,只有那些士兵。

    脱脱现在的模样,像极了曾经的陈友谅...

    只不过,他还有个特殊目的,那便是尽全力消耗敌我双方的有生力量。

    后方,没有医师们的照顾,剩下的那帮民夫与民兵,恐怕只剩下不足十日的活头。南大营与东大营的士兵们,情况也不会太好。

    经过他脱脱的粗略估算。十天后,按照十取三的概率,后方至少会死掉不下百万之众!

    至此,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今日,如果能再损伤一些有生力量,长江以南便再也掀不起风浪。

    这陈友谅的败局也已注定,只是时间的问题。有可能他今日就会死于脱脱的刀下,也有可能再苟延残喘一阵。

    脱脱已经为朝廷的胜利,奠定了良好基础。他身为元庭忠臣,在还有时间的情况下,定要为这基础,再添一把火!

    如果今日之战,他脱脱没办法击败陈友谅,那他就要让今日参战的所有人,尽数埋骨于此!再重创敌军!

    脱脱自知无法被朝廷所容,他也能看到自己未来的下场。

    与其被流放或被屈辱地赐死,不如在这一战,舍了这幅身躯。就算赢了,他也要病死在此。以英雄之名,为朝廷做最后一件事。

    事成之后,长江以南,再无能战之军。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威胁!

    如今,脱脱认为,陈友谅军中瘟疫四起,恐怕昨日夜里的消耗,已经让他失去了全部力量。但他深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

    当那反贼知道朝廷大军压境的那一刻。恐怕他会像个疯子一般,拉上所有人垫背,甚至高安城内的百姓,也会被拉来当做掩体,逼着他们强行进攻。

    此番作战,甚是棘手。

    若是没有瘟疫,脱脱有信心一举歼灭这反贼。

    可事到如今...

    面对可能会背水一战的汉军,他就要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

    片刻后,骑在马匹上的脱脱,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逐渐升起的阳光,心里也有了主意,便当即下令道:“命令所有的民兵民夫,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排在大军的前线!督战队紧随其后!若是有退缩者,立刻放箭将其射杀!”

    “告诉民兵们!战死沙场,乃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只要为朝廷尽忠,我自会上书朝廷,向陛下请示,把他们这些四等南人的地位,提升至三等汉人!”

    此话一出,周围的幕僚们大惊失色!

    相比于之前有序的排兵布阵,探讨如何高效杀敌的脱脱。

    现在的丞相,可谓成了地府的判官!

    不管能赢与否,他都要用上能动用的所有军力,以伤换伤,用几百万条人命,强行将陈友谅拉下水!

    不远处,参议龚伯遂绷着脸,从脱脱那残暴的话语中,就能确定今日之灾在劫难逃。如果无法击溃陈友谅,即便是两败俱伤,他们也没办法活着回去。

    他转过身去,望着从眼前路过的这群双目无神,如同行尸走肉般,随时都会散架的民兵民夫,一股悲凉由心而发。

    这些民夫,每个都患有严重的营养不良,瘦的皮包骨,走路东倒西歪。

    就这副惨状,还被下令硬塞了一把武器,上前线当炮灰。

    他们认为,汉军厮杀一整夜,现在的确是强弩之末,无法发挥出最佳的状态。

    两军对垒,只要让大量的民夫上前线,以血肉之躯消耗汉军所剩无几的力气,就可让自己手下的虎狼之师,将那筋疲力竭的汉军当即斩杀!

    这战术没有任何问题,可即便是在这种草菅人命的年代,如此做法也有些过分了。

    这比那屠城还要狠毒三分!前线这百万之众若是没了,那...谁来种地?谁来维持治安?谁来缴纳税收?再加上瘟疫而死的人,恐怕失去的青壮年劳动力不下三百万!

    按理说,要死这么多精壮的劳动力,不论对任何一个朝代而言,都是伤筋动骨的。

    可脱脱代表的朝廷,似乎并没有为此惋惜。对待这些人,反而就像对待牲畜那般,毫不在意。

    此时此刻,那脱脱就是在驱使百万牲畜走向屠宰场...

    “四等南人,真的不配活下去吗?”

    “莫非...只能像这如同猪狗般的被驱使,贱畜一样的死去曝尸荒野...?”

    一时间,龚伯遂神情复杂。他之前没感觉,那是因为这种事儿离他很远。

    现在,他能预感到,就算他今日活了下来,恐怕类似的压迫事件,也迟早会降临到他的头上。当初入仕时的豪言壮语,在此刻看来,是多么可笑?

    心中,质疑随之升起:“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朝廷,真的值得拯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