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水县城，与县二中一路之隔的地方，有一个名叫“学府天城”的小区。

    这个小区沿路也开发了一圈商铺，并且，靠近马路的这一排楼，上面几层也都是商用的。

    戚美澜的器材培训班就开在这里的四楼。

    整整一层楼，都被杨星宇租下来给她弄这个培训班。

    从规模上来讲，目前整个映水县城，应该是没有对手可以比拟的。

    黑色奔驰轿车缓缓停在商铺前面的停车位上。

    这两年多时间，他看望这两个孩子多次，也只找到这一点区别。

    片刻后，杨星宇见教室里的老师和几个孩子，频频看向他这边，他便自觉地带着钟星飞继续往走廊尽头走。

    “我刚刚看见玉珍和玉宝了，她们现在三周岁都不到，你让她们学画画，是不是早了点？”

    但重生后，几件极巧合的事，让他心里无法不有所忌惮。

    刚刚放下茶杯的女子，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笑道：“小张，你今年刚来咱们这里上班，所以以前没见过杨先生很正常，这位杨先生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像跟我们老板很熟，每次过来，都是直接找我们老板的。”

    杨星宇默了默，微笑摇头，“最近这段时间，我没回市里，一个人住在这边，她也提醒不了。”

    他担心如果自己和戚美澜结婚，让这两个女儿认祖归宗，会不会对这两个女儿不利？

    然后，倪洁茹面露笑容，对门口这边扬了扬下巴，“澜澜！有孩子家长来了。”

    因为那只能说明他喜欢的女人，过得不好。

    杨星宇眼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心里给这两个丫头，已经贴上“灵魂画手”的标签。

    杨星宇道了句谢，双手接过。

    这一层楼，就一个器材培训班。

    他暂时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和甄歆离婚的打算。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丫头，都穿着粉色羽绒服，小大人似的，坐在两个小凳子上，低着头在面前桌上的画纸上，胡乱画着什么。

    “喀嚓……”

    杨星宇看着她的背影，眼前的戚美澜，比他以前交往的时候，清减了好几分。

    其实，两年多以前，她生下两个女儿之后的大半年里，她是比以前更加丰腴的。

    钟星飞默默地跟在后面。

    杨星宇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经过一个个教室窗户的时候，都好奇地往里面看两眼。

    顿了顿，她端着水杯，转过身来，看着他，说：“再说了，我爸还要上班，我妈一个人在家带这两个丫头，带不过来，看不住！我干脆就把她们带到这里来，就当是安排进托儿所了。”

    就这两个丫头的长相，他看了，完全不怀疑这俩丫头可能不是自己的种，实在是太像了。

    钟星飞好奇望向左边那丫头的左手虎口，顺着话题问：“玉珍手上没有？”

    即便她俩一段时间里，都不理他，也没事，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身家，难道还能缺了女人帮他解决生理需求？

    戚美澜听他说最近在弄一个新项目，她看了看他，表情复杂地笑了笑，点点头，道：“这样呀！这几年，你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我这里忙活一年，挣的可能还没你盖一套房子卖的钱多，厉害呀！”

    但后来不知怎么，就渐渐瘦了。

    办公室门是敞开的。

    这两个丫头确实像极了。

    钟星飞站在门外，没进门，杨星宇微笑着走进这间宽敞的办公室。

    杨星宇和钟星飞走在长长的走廊里，走廊旁边是一间间教室，透过窗户玻璃，能看见每个教室里，都有不同年龄的孩子在上课。

    “大哥，哪个是玉珍？哪个是玉宝？你分得出来吗？”

    他也不愿意相信。

    钟星飞摇头，笑道：“认不出来！这一模一样的，怎么认啊？”

    原因？

    “哦？是吗？”

    杨星宇点头，“嗯，没有。”

    戚美澜背对着他，低头在饮水机那里接水。

    戚美澜走到墙角的饮水机那儿，拿了一只一次性纸杯，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拿了一只茶叶罐，一边往纸杯里放茶叶，一边回答：“挺好的，没什么困难，一切都上正轨了。”

    “不用！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

    经过杨星宇身旁的时候，她悄悄抬手拍了下杨星宇手臂，似乎在示意杨星宇赶紧去戚美澜那边。

    但她毕竟还只是二十几岁，青春仍在，所以还是很漂亮。

    而戚美澜的容貌，在这两个丫头身上，则很难找到影子。

    杨星宇下意识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硬硬的胡茬，这才意识到自己离婚后，好像刮胡须的频率大大降低了。

    每次他来这里，看见这两丫头，他都挺疑惑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些男人会被女人骗到帮奸夫养孩子多年，都没有察觉的地步。

    有的孩子已经十几岁，有的孩子只有几岁。

    因为他给杨星宇开车的这段时间里，早就注意到大哥除了回家，唯一私下会见的女人，也就戚美澜一个。

    另一个手里端着茶杯，正准备喝水的女子，一抬头，看见杨星宇，表情立即一肃，下意识用胳膊肘捣了捣身旁的女子，脸上也立即热情的笑容，放下茶杯，道：“杨先生？您来了？您是来找我们老板的吧？我们老板现在应该在办公室，我领您过去？”

    吧台里坐着两个前台小姐。

    甚至，随着她瘦了一些，她的美更符合大众的审美了。

    戚美澜表情略显复杂，但也挤出一点笑容。

    而现在大哥跟大嫂甄歆离婚了，这如果不跟戚美澜结婚，那他离婚干嘛？

    电梯很快上到4楼，杨星宇当先走出电梯，不疾不徐地往右手边的器材培训班大门走去。

    特别是随着她开办这个培训机构以后，她瘦得就更明显了。

    戚美澜蹙着眉头，“她没有提醒你？”

    杨星宇一边装作打量这间办公室，一边跟戚美澜搭话，“最近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您好！先生，请问您是来为孩子咨询培训的吗？”

    杨星宇一脚刚踏进大门，就听见吧台里传来一个女子客气的询问。

    呼噜噜的流水声中，她淡淡地说：“早什么？现在年轻人都讲究给孩子做胎教了，孩子还在肚子里，就给孩子听音乐，读故事，玉珍和玉宝，都这么大了，感受一下画画的气氛怎么了？”

    看见她俩，杨星宇的脚步立时就挪不动了。

    但这两个女儿都不和他姓杨。

    他从来都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变瘦。

    说完，她走过来，把手里刚泡的茶递给杨星宇。

    一个在画圆圈，大圈套小圈，小圈叠大圈，一圈一圈又一圈，仿佛无穷无尽，这样的圈画多了，就像是在画一个黑洞。

    杨星宇没有看他，眼睛依然看着教室里的两个女儿，只是微笑反问：“你认得出来吗？”

    但杨星宇每次看在眼里，心里都不是滋味。

    但，万一呢？

    他敢用自己两个女儿的安全，来赌吗？

    一一四.四一.六九.一九八

    其中一个女子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眼神带着几分期待地看着他。

    杨星宇又找了个话题。

    比如：戚美澜怀上他杨星宇的孩子，却阴错阳差，在他和甄歆领证之后，戚美澜怀孕的消息，才被他得知。

    戚美澜在这器材培训班，一般都被人称呼“戚老师”。

    比如：看似很健康，去多家医院做检查，也没查出什么毛病的甄歆，嫁给他三年时间，却始终没有怀孕。

    就像是来找自家孩子的家长。

    真正的原因，其实挺可笑的。

    钟星飞下意识看向大哥，发现大哥这个时候的眼神格外柔和。

    培训学校的前台嘛！主打的就是一个亲和力。

    车门打开，杨星宇和钟星飞从车上下来。

    他不敢！

    而且，他觉得现在这样单身的状态也挺好，以后可以没有心理障碍地和戚美澜重温旧梦，也可以厚着脸皮，继续和甄歆藕断丝连，继续纠缠她。

    话说，这两个姑娘，头型、眉眼轮廓上，杨星宇都能看见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他看见她们的时候，面对着办公室门口这边的倪洁茹也看见了他。

    有的教室里在讲数学，有的在讲英语，还有的教室里在教跳绳、轮滑、画画这些东西。

    最近好像都是隔好几天，照镜子的时候，看见嘴边的胡须长了，才想起来刮一下。

    身后传来办公室门锁锁上的声音。

    这个女子，杨星宇看着有点眼熟，以前过来的时候，应该是见过的。

    如果真招年轻漂亮的前台小姐，反而可能起反效果。

    “杨总！稀客呀！今年开年到现在，你好像还是第一次来吧？”

    自嘲一笑，他随口道：“最近弄了个新项目，有点忙，忘了。”

    就连发际线的高度和形状，都那么像。

    ——他怕自己和戚美澜结婚的话，对两个女儿的命运不利。

    戚美澜转身望来。

    他有点意外，目光看过去。

    杨星宇：“吧台那里有人找伱，你去一下吧！”

    戚美澜正要转身往办公桌那边去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下了，目光看向他的嘴边的胡茬，她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忍不住问：“你这段时间很忙吗？几天没刮胡子了？”

    这一套，倪洁茹早就吃过不止一次，此时，她还是很配合地吃了，点点头，说了句：“好！我这就过去看看。”

    器材培训班大门里面，有一个接待吧台。

    杨星宇现场编了个理由，打算支走倪洁茹。

    “哦？这样呀！”

    杨星宇瞥他一眼，微微摇头。

    杨星宇嘴角的笑意扩大，“玉宝左手户口那里有一颗芝麻粒大小的小痣，你仔细看就能看见了。”

    此时，钟星飞顺着杨星宇的视线，也看见那两个小丫头。

    杨星宇说着，对她点点头，就继续往里面走去。

    钟星飞好奇，“你怎么认出来的？”

    这么多巧合到诡异的事，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和小叔，是不是命中注定了无儿无女？

    他现在虽然有两个女儿——戚玉珍和戚玉宝。

    这时，站在杨星宇旁边的钟星飞低声询问。

    这个女子，杨星宇看着挺陌生，应该没见过。

    倪洁茹打趣着，往这边迎来。

    看见是杨星宇，她怔了怔。

    杨星宇下意识往窗边走近一点，隔着窗户玻璃，终于看见两个小丫头在画什么。

    杨星宇走到门口，看见戚美澜正在和表姐倪洁茹讨论什么。

    比如：他小叔杨青四，原时空无儿无女，眼下这个时空，杨青四虽然结婚几年了，娶的还是一个以前生过孩子的少妇，但杨青四至今都没能让那个女人怀孕。

    所以，只要来到这一层楼，根本就不用担心走错地方，随便怎么走，肯定都会走进这个培训机构。

    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然后，在经过教画画的教室窗口的时候，他还真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女儿——戚玉珍、戚玉宝。

    这两个丫头，证明了他家的基因很强大。

    理智一次次告诉他——这些都是迷信，不可信。

    电梯缓缓上升时，仅有他们兄弟俩的电梯里，钟星飞忍不住问：“大哥，你要跟戚老师结婚吗？以后戚老师是不是就是我大嫂了？”

    钟星飞挺意外，也有点不解。

    杨星宇闻声回头望去，倪洁茹已经不在这间办公室了，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

    以前的他，从不相信命运。

    兄弟俩不是第一次来这個地方，所以，下车后，径直往这栋楼的电梯入口走去。

    戳着戳着，她的小脸上就露出开心的笑容。

    小张怔忡地点点头，目光下意识又看向杨星宇的背影。

    说是小姐，其实都是三十多岁的老阿姨了。

    等他们稍微走远一些，刚刚让杨星宇感到陌生的女子，不解地问：“吴姐，这个杨先生谁呀？你认识？”

    另一个，不知道是玉珍，还是玉宝，则在东一笔、西一笔，在纸上乱涂乱画，不是还用手里的笔在面前的纸上戳几下。

    正如他和甄歆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和戚美澜结婚的打算，也没打算跟任何人再婚。

    以前是每天早晨都刮。

    这是两个灵魂画手！

    杨星宇：“左边那个是玉宝，右边那个是玉珍。”

    感慨着，她转身往办公桌走去。

    杨星宇见了，心里一个冲动，忽然把右手中的纸杯换到左手，然后右手以老鹰捉小鸡的姿势伸出，抓住她的后颈，在戚美澜的惊呼声中，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一低头就吻上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