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木村，衡宇想去跟虞楠聊聊，心里却有点紧张。为何紧张呢，他担心跟许其言扯上关系。

    所以人到警局衡宇一直没处理，几个重要人员都送小会议室里，先看看外界反应，在审讯不迟。

    同样观察一下，日本间谍凑在一起是個什么感觉，会不会交流点啥秘密。

    想来想去决定先处理刘玉娥，这件事拖了很长时间，聂霆锋那边一直等消息，先审讯一番搞清楚后，也了了一件心事。

    下午三点。

    张小宝呲着牙兴奋的来汇报，“衡队，发财了，耿家子女在南京的两子一女，加一個老头，总计罚款二十万法币。哈哈哈……属下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爽，太爽了！您不知道，这帮混蛋起初还不交钱，属下就带着警察挨个部门做宣传，最后求爷爷告奶奶的交钱。”

    “哈哈，这会秦淮警局算的出了名了。老头房产暂时没动，看那豪宅少说卖个千儿八百大洋，就等衡队一句话。”说着把巨款提包放在桌上，兴奋的难以自处。

    “这会让她说什么说什么。”

    “不错，有进步。”

    衡宇表赞一句，拉开提包拉链，看着被花花绿绿钞票塞的满满当当，同样深吸口气，他虽然见过些钱了，但如此大手笔也是第一次，小心脏不争气狂跳。

    沉吟半晌从中取出四沓，“每支中队一万，你拿一万。安排人盯着，谁大嘴巴快点清理出去，不要再混了。剩余的安排警员送我家里，把那個刘玉娥提出来我要亲自审讯。”

    “是！”

    张小宝门牙差点笑掉，跟着衡宇没几天擢升到中队长不说，钱财就跟大风刮来的一样，那叫一個死心塌地，经常给下面的人上课，要死忠衡宇，否则屁都没有。

    衡宇没打算把钱上交，要交也交给特务处，这钱警局还不敢染指，牵扯日特乃禁忌，乱伸手帽子满天飞。

    衡宇安排张小宝记录，亲自提审刘玉娥，呵，在看眼前女人蓬头垢面，精神萎靡，浑身臭气冲天，那还有两天前趾高气昂的一丝痕迹。

    “我问你说，敢撒谎，这辈子不要想出去了。也莫要指望你那儿女会来救你，日本领事馆都要妥协，你指望你大女儿可不好使。”

    刘玉娥经过地狱生活，总算明白自己身份，也明白眼前人畜无害的小混蛋多么可怕了。

    慌忙点头：“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衡宇示意张小宝打开录音机并记录，“你去日本领事馆半年有余，对里面人员应该都熟悉了，尤其是华人。说说，华人多少都是来自哪里，什么背景，都从事什么职业？”

    刘玉娥微微错愕，狐疑望他但也没想太多，“华人有十三个，来自国内各处，南京只有我自己。身份都不简单，北平、上海、天津、青岛等地领事馆相关亲眷介绍过来的，一般人不要的。都在里面从事相对低廉工作，打扫卫生，厨师，花草修剪师傅，采购等工作……”

    衡宇虽然盯着她奴仆宫，但这番回答让他很难确认真假。

    “日方人员呢，驻守多少兵力等等。”

    “这我哪知道，只看到经常有车辆进进出出。在里面办公的多数不会超过三十人，驻兵……看门的有三支小队，其它地方我不知道。”

    衡宇点上烟沉思，日本领事馆在南京有三处窝点，其余两处戒备森严，里面指定有大量驻兵，同样有可能秘密培养特务，按理没有比日本领事馆更安全的地方。

    “翻译，理应有华人翻译的。”

    “翻译？”

    “不认识。”

    假话，奶奶的，这女人很不老实。

    没好气道：“那就等你想起来我在审讯，可好？”

    刘玉娥想起过得苦日子，再待下去估计能死，“认识，认识一個，他经常让我给做地道的京苏大菜，吃的那叫一個香。闲聊时，说起过，他家是北平的，父亲早年去过日本谋生，后来让他也去日本留学，听说待了三年，回国后就已经担任翻译。叫尹城，28岁，住在秦淮里巷，就这些，还有一個华人翻译很神秘，从来没见他露过面，想要了解也不可能。”

    衡宇观察一番，点点头：“你都会做啥菜？”

    “呃，那个……”刘玉娥尴尬道：“我家那口子祖上是厨子，却只传下来治鸭手法。烤、煮、闷、煎、炸都行，其余京苏大菜也就勉强能看的过去，实则他们都不愿吃。”

    衡宇笑了，这到简单了，要是刘玉娥会所有京苏大菜，估计特勤光花费时间学习都是一件大工程。

    接下来衡宇问的很详细，几点休息，有什么规矩，平常都跟那些人接触，其样貌脾气性格等等都要有個基本了解。

    张小宝越记录越迷糊，心话衡队要打入敌人内部还是咋滴？问的也太细了。

    审讯持续一个小时，七点那会衡宇让张小宝安排送车上，要进宁海走一圈。

    衡宇开着车来到宁海看守所，约了聂霆锋带特勤过来，半小时赶到。

    衡宇先把审讯记录跟录音递给他，聂霆锋瞅了一眼脑袋疼，张小宝字迹跟狗爬的差不多，整整记了五张纸，干脆甩给特勤自己研究。

    两人点上烟吞云吐雾，“天津方面也要准备，或许能借助刘玉娥女儿来，顺势推荐几個，以我那姑姑家族亲眷为主吧，五福之内，或许有点收获。”

    顺便提到翻译尹城，“职位太低难以获得机密情报，翻译倒是可以操作，硬件要求忒高。既要熟悉日语，还要知晓留学过往，北平那边到可以想想办法，先把老底摸透，周围邻里信息。京都有人的话先捋一下过往经历，同步进行，慢点总能看到希望。”

    聂霆锋点点头：“我先上报，也不着急。先让特勤人员进去熟悉一段时间再说，等摸透里面事务，以总领馆往下派遣是要容易许多，审查没那么严格。天津也可以试试，能进最好，不能进也万不能被察觉。”

    衡宇吧嗒吧嗒嘴，纳闷道：“怎么日特就能在党国各個部门潜伏，我等进入就千难万险？”

    聂霆锋苦笑：“国情有关。日本人讲小节忘大意，认为侵略杀人无罪，这是传统儒家文化被扭曲的结果。相反，我们的人情世故太重，尊大意而忘小情，正因如此才被渗透的千疮百孔，想要改变难了。”

    衡宇沉默片刻，也只能闷闷吸烟。两人聊了会特勤把准备好的烤鸭、盐水鸭送来，来验证口味，细节方面还是要注意。

    “呸！”

    原本刘玉娥还挺饿，等咬了一口给吐出来了，“这谁做的！也太难吃了，就这好意思给我吃？”

    衡宇嘴角抖动，没好气道：“你就说哪里有毛病，忒的废话。”

    “太咸！日本人口味清淡，早年都不吃肉，能吃的多以清淡为主。麻油太多，火候不够，食材不新鲜……”一张嘴挑了几十個毛病出来，搞得衡宇哑口无言。

    奶奶的，美食家也不过如此了。想想小鬼子口味清淡也对，明治维新后那个狗屁天皇才鼓励吃肉，推广几十年才逐见成效，还是多以海鲜为主。

    “那行，给你两天时间，我安排人你把她教会，就放你离开。一点差错，就进去待着吧。”

    “你想独吞我家秘方！”

    衡宇深吸口气，他估计刘玉娥最高上线也就是要占她家秘方了。

    “是啊，我要卖烤鸭，省的饿死。”懒得跟其掰扯，让人安排带走，回到办公室把事情详细说明。特勤人员单看外表气质跟刘玉娥有八分相似，不盯着看基本能蒙混过关，听完也是尴尬杵在那，毕竟没啥经验。

    聂霆锋倒也没觉得啥，“你这两天留在这里，学会制作，在从她身上了解点详情。等觉得差不多了，就送你进去，也不用紧张，我会安排人时刻盯着，起初以嗓子不舒服为由，尽量少说话，辣椒水改变嗓音也正常，前期以熟悉为主，不牵扯重要情报就莫要汇报。有急事可到警局找衡警官，他是特务处线人，会直接汇报给我。”

    “是！”

    安排好一切，两人分手告别。刘玉娥让特务处看押，这件事算处理干顺净了。

    回到警局天快黑了，他打算见见虞楠，顺便处理胡丽娜跟许其言的事情，余下时间没动，不知道啥意思，但明天绝对会面对飓风营救。

    不管是谁，所有责难他都承受，最起码特务处安排的事情他处理干净了。

    其余，就按照自己脾气来好了，谁来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