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盛沁意又提到了莹莹。

    但是她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那个很惨的小女孩？她怎么了？”

    赵礼把饮料推到她面前，问道。

    “她死了。”

    盛沁意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决定说出此事。

    “真的假的？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赵礼都已经忘了，上次见到莹莹是什么时候了。

    那应该是好几个月以前。

    “我怎么可能跟你开这种玩笑，是真的。”

    盛沁意苦着脸。

    就连赵礼都无法相信。

    她这个跟莹莹相处了好几个月的人，自然是更难以接受了。

    “为什么会死了？”

    “她上个星期就死了，具体的死因我也不知道。”

    当时，盛沁意眼看着高考快要接近了，想送莹莹一些练习册，让她刷一下题。

    可是等她找上门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经搬走了，房东给门上贴了白色的封条。

    而且还有好几个人正在准备搬家。

    盛沁意一番打听才知道，莹莹死在这个屋子里了，大家觉得晦气，所以要搬走。

    “她怎么就死了呢？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盛沁意难以置信的拉着那个邻居问。

    提到莹莹一家子，邻居有些欲言又止。

    盛沁意得到的答案，也只是邻居自己的猜测。

    邻居总是能听见莹莹家里传来的争吵声，直到上个月，莹莹她爸爸回来了。

    在众人口中，口碑不错的那个好男人。

    然而他回来了之后，莹莹的处境也并没有什么好转。

    其实这里的邻居们也挺心疼莹莹的，一个小女孩，又没有做错什么。

    邻居家里也有一个高中生，跟莹莹在同一个学校，听说她在学校里总是独来独往，没有人跟她玩。

    再加上她总是交不上作业，而且还迟到，老师对她也没什么好感。

    一旦被老师放弃，这个学生的处境就真的惨了。

    莹莹她爸爸在家里面就呆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莹莹死了。

    听动静，她很有可能是因为着凉，发烧而死的。

    应该还有别的病，但是她没去检查过，谁也不知道具体的真相。

    莹莹的爸爸妈妈总是吵架，而且还会动手。

    她爸爸有时候会送她去上学，而她妈妈不允许。

    他们两个倒是打的有来有回，可是没有人管莹莹了。

    她之前还有求生的欲望，会偷偷敲邻居家的门，请求他们给点消炎药。

    后来被莹莹妈妈训斥了一顿，她就再也没出过门了。

    死了以后，他们一家子就搬走了。

    莹莹妈妈也如愿和她爸爸一起去了他工作的地方。

    “那个邻居说，他怀疑莹莹妈妈是故意的。”

    回想到这里，盛沁意眼里已经有了泪光。

    她手里的那几张皱巴巴的零钱，估计已经是莹莹手里最后的财产了。

    还有那封感谢信。

    已经是她留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痕迹了。

    莹莹当时写信的时候，应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惨遭横祸吧。

    “发烧还会死人吗？应该是别的病导致的吧。”

    “她在家里面经历了什么，我们这些外人又不知道。”

    盛沁意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开始爆发了。

    赵礼不停给她递纸，擦眼泪。

    “她可善良了，还住在我对门的时候，总是提醒我关好门窗，还会分享她写的散文诗，送我一些小手工。”

    少女的音容样貌，现在只存在于盛沁意的脑海中了。

    “呜呜呜。”

    盛沁意趴在赵礼怀里，越想越伤心。

    赵礼之前还以为她是不想上班，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他们说莹莹妈妈嫌她太烦，影响到他们两个相处，总是把她赶出家门去。”

    赵礼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只能拍着她的背。

    “我们可以给她烧纸。”

    “我不知道她被埋在哪里，说不定她爸妈带她回老家之后，随便找个地方就扔了。”

    “那我们找个荒郊野岭给她烧纸，只要足够诚恳，这纸钱就会到她手里的。”

    盛沁意半天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看到赵礼胸前的衣服已经被眼泪沾湿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她坐直了身子，然后帮赵礼把外套拉上。

    好了，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赵礼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感到可爱。

    “我要是在那间屋子里面烧，她说不定就能真正的收到。”

    “你确定？不害怕吗？”

    赵礼莫名觉得有点恐怖。

    “我也有点害怕，所以想让你陪我。”

    ……

    或许是出于对莹莹的怜惜，盛沁意难得的不怕鬼。

    跟房东联系好了之后，她和赵礼领着纸钱进入了房间。

    房东嘱咐他们不要乱碰，更不要随便进入莹莹住过的房间。

    “她是病死的，要是有什么病毒让你们传染了，可不能赖到我的头上哈。”

    “放心，我们知道。”

    盛沁意再三保证，房东才把钥匙交给他们。

    这是个两室一厅，但是总体面积看起来，比她们之前住的那间要小。

    莹莹住的那个房间，更是小的只能放下一张床。

    床上的被子枕头都还在，另一个房间的已经被收走了。

    “这是我送给她的那个娃娃。”

    盛沁意看到被子旁边的毛绒玩具，语气哽咽。

    这是一个跳跳虎，莹莹很珍惜，还给它穿上了一件自己做的衣服。

    这衣服并不精致，却能从针脚看出用心程度。

    盛沁意把跳跳虎拿了起来，注意到枕头底下还有东西。

    “房东不是说了吗？小心传染。”

    “我就看一下。”

    赵礼有些担心。

    他带了酒精，决定一会就给盛沁意洗手。

    床上很整齐，一看就知道莹莹是个爱干净的女孩。

    枕头下面只有一张纸，上面潦草着写着几个字。

    “下辈子要当小鸟，我想在天上飞。”

    盛沁意看到又要绷不住眼泪了，把纸条放了回去，走到了客厅。

    客厅也很小，放了一张沙发和一个茶几。

    勉强挪的开身。

    盛沁意还拿了一个装灰的陶盆。

    烧完了纸钱，赵礼等到盆中冷却了之后，连灰带盆一起装进了袋子里。

    他们来的时候和房东保证了，不会把里面弄乱。

    房东就站在楼外等着，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