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尔的怪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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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谎言与真相(二)

    第二天,我开始了自己的调查。从汪泽那问话估计是白费力气,二哥对我是很照顾,但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尤其是涉及自己是否背上命案的事,我对他并不百分百放心,还可能因为这次问话使关系彻底破裂。一想到要调查自己情同手足的弟兄是否害死了另一个,而且还要全程保密地调查,我就感觉既可笑又可悲。十几年的交情啊!都毁在了这栋破烂的怪屋上,毁在了那个奇怪的黑袍人上!

    汪泽经历了这次事件后,一改往日的活泼,每天板着脸上课、写字、问题、吃饭……他是为大哥的死亡哀伤,还是隐藏自己行凶的事情?

    在汪泽不在场的情况下,我分别询问了当时一同逃出来的其他三名同学。我知道让死里逃生的人再回忆一遍这该死的场景是何等痛苦,但为了查明真相,我别无选择。

    前两名同学支支吾吾地将情况又讲了一遍,但他们奔出门外后,直到汪泽逃出来才搀扶着他离开,至于汪泽出来前在屋里和李鑫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概不知。我只好去问第三名同学,不料他拒绝回答我的问题,这态度更加坐实了我的猜想:

    汪泽在撒谎!

    经过我再三追问,最终在厕所,他结结巴巴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第三名同学是汪泽出来前,最后跑出去的。冲下台阶后,他曾回头看了一眼:

    “当……当时我看见……李鑫和汪泽扭打在一起,黑袍人站在一旁,什么也没做,就在那站着……”

    “你为什么没和警方交代这事?大哥平日待你不薄!”

    “发生了这种事……我……我已经不想再牵扯别人了!你放过我吧!”

    他情绪突然失控,一把将我推开,跑向远处的大门……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举报汪泽?那名同学很可能不承认之前和我说的一切。坐视不管?我心里放不下大哥!二哥呀二哥,你为什么要给我出这种难题!

    汪泽毕竟是我二哥,最终,我选择了沉默。而汪泽仿佛知道我已拆穿了他的谎言,再没找我说过话。

    不久后,幸存的四人都开始日渐消瘦,为什么呢?是怪屋的诅咒?黑袍人的诅咒?我想,那是他们心里对自己见死不救,不及时说出真相的诅咒。等等……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不对,为什么四人都渐渐消瘦,而不是汪泽一个?难道——

    他们四人心里都有鬼?

    汪泽最后真的是单独和李鑫搏斗的吗?

    难道他们三人就没参与吗?

    或许,虫子,黑袍人,都是他们的谎言!而去怪屋解压,也是一个名为探险,实为屠杀的谎言!

    想到这,我的双腿仿佛被人抽去骨头,软得差点跪下,扶着墙挣扎了半天才回到教室。班里其他人见我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小飞!你怎么了!脸这么白!”

    “天哪!手脚这么冰凉!”

    ……

    人们焦急地围上来,而我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和“0.5倍速播放”,只能看到他们焦急的面孔,手忙脚乱的动作,以及自己屁股压在椅子上的坚硬触感。

    余光里,我看到汪泽偷偷瞟了我一眼。

    想验证是否为团体作案也很简单,我只需看看那十人这几次考试的名次,就知道他们存不存在作案动机。但我,没这个胆量。

    下午,一个转校生来到了我们班,他长得高高瘦瘦,面色白净,大黑框眼镜重重压在他那不甚挺拔的瘦长鼻梁上,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透过镜片扫视了我们一眼,接着又把头低下。徐老师向大家介绍了他后,就将他领到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我心里一紧:

    那是大哥的位子!

    在之后几天的接触中,我了解到他叫马毅,来自另一所重点中学,因为被同学们孤立而转校,孤立的原因也很简单,学习奇好,但却有些孤僻内向,一天到晚死气沉沉地趴在桌上,自然就成为众人发泄的对象。也许你会问,重点班也会发生孤立事件吗?还是那句话,成绩只能筛出学渣,而筛不出人渣。汪泽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又一次测验开始了,马毅不但在教室里坐着大哥的位子,名次榜上也像大哥一样,以极高的成绩将我和二哥远远甩在身后!

    看来,我进重点班是无望了,除非……

    果不其然,汪泽一反常态地主动和马毅聊天,充分运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几天时间就成了马毅唯一的朋友。在后来发生的事相信你们用脚趾头也能猜到:

    将马毅引到怪屋,永绝后患。

    果不其然,几天后的假期,马毅和汪泽一反常态地早早离开学校,而我则偷偷地跟了上去。但奇怪的是,二人在校外的小卖部分道扬镳。马毅一人前往后山,汪泽从小卖部的门后鬼鬼祟祟地盯着马毅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通往后山的小路尽头……之后二哥竟然回学校去了!

    我该跟踪谁?马毅还是汪泽?

    最终我选择了去后山。

    路上的确阴森恐怖,但由于是白天,我并未吓得动弹不得。眼见马毅已经走到怪屋外侧,我想,是时候拦住他并把真相告诉他了。

    但我并没有。

    我眼睁睁看着他摆弄着怪屋外铁栅栏上的锁头,却无动于衷。邪恶的念头再次在我的胸中燃烧,就和大哥死后一模一样:

    “我为什么要阻止你?你去死吧!你死了,名额就是我的啦!哈哈哈哈——”

    我捂住耳朵,感觉邪恶的笑声就在耳边响个不停,炽热的鼻息灼得耳朵生疼。

    马毅沮丧地摇摇头,看来他对锁头毫无办法。锁头——几天前不是被大哥砸掉了吗?难道是警方上的锁?

    我继续观察,怪屋周围没有警方拉起的警戒线,为什么?是谁上的锁,警方又为什么不继续调查?难道真的将这个案子交给了什么“救世”?那他们也应该有所作为啊!

    马毅回过身来,看来是要离开了。我庆幸他没有死于非命,又惋惜自己的竞争对手活了下来。

    什么黑袍人,什么虫子,都是这些为了成绩不择手段的恶魔编出的谎言!

    我正想离开,突然,怪屋外的树丛中,“噌!”地蹿出一道黑影。我定睛一看:

    一个高大的黑色人影正对马毅步步逼近,马毅抖个不停,渐渐后退,准备转身逃跑。

    “黑袍人!真的有黑袍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后退,准备离开。

    马毅拔腿就跑,但那怪人右手一挥,黑色衣袖中“嗖”飞出一道白影,直直射向马毅,“噗嗤”贯穿脖颈,鲜血洒了他一身,也洒了一地。马毅晃了晃身子,栽倒在地,抽搐几下后,停止了呼吸。他躺在地上,头歪向一侧,眼镜已被甩飞,黑白分明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蹦出,幽怨地盯着我,仿佛在质问我为什么不早一步站出来阻止他来这里。

    至于那道白影,想也不用想,应该就是能引来虫子的白笛。

    我屏住呼吸,眼睁睁看向黑袍人拽着马毅的一只脚,拖向铁栅栏。

    “跑!”

    我心里一声令下,起身狂奔,丝毫不敢回头或减速,两侧的树木急速后退,风声呼呼刮过耳边,脚下不时有枯枝磕绊,心跳打鼓般咚咚作响,我拼了老命,逃出了这已不知吞噬了多少性命的土地。

    跑得几近虚脱的我回到寝室,汪泽阴沉着脸坐在床上,看到我痛苦而恐惧的表情时,终于笑了一下,起身拍拍我的肩膀:

    “再也别问,再也别去!”

    “啊?”

    汪泽大笑着离开,只留下我颤抖着站在原地:

    黑袍人什么的确实属实,但我好像对整件事更摸不着头脑了,然而,最让我摸不着头脑的事还在下午:

    下午两点,警方抓获了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