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河边阳光明媚，风儿甚是喧嚣~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但刘善安此刻的心情却一点都不明媚。

    这老登下手真狠！

    他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船坞实名心累，原本应该堆积各种材料的库房和场地此时全被清空。

    就连半成品漕船也被拆成零件连夜拉空，只留下和他一样茫然的工人们。

    “大人，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啊？”

    宋家船坞的领头匠人王师傅，有些不安的问道。

    毕竟之前虽然很少造船，但维修的活计可有不少，但突然宋老爷就告诉他们，这船坞以后归县令了。

    还把所有木料工具图纸全都带走了，能带的带、不能带的烧，除了满地白灰什么都没留下。

    之前传闻宋家要关停船坞的传闻该不会是真的吧？

    不然为何连夜搬走材料，还把我们送给县令了...

    想到这里王师傅难免有些不安，在宋家船坞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不会突然就失业了吧？

    我还以为能白捡不少材料和工具呢！

    但你以为这样就难得倒我吗？

    刘善安笑了，宋老爷子该不会以为，我离了木料就造不了船吧？

    待我先盘个底细，然后让宋老爷子明白，什么叫做“下饺子”！

    “王师傅，咱们平时造一艘漕船要多久？要花费多少银钱？”

    谈及自己的专业，王师傅也暂时放下了悬着的心，带着刘善安走到船坞广场上，这里摆放着各种的大大小小棚子。

    虽然里面的各种材料都已经被搬空，但是仍可见往日的辉煌。

    王师傅骄傲的向刘善安介绍着眼前的一切；

    “这个坞口....那里是坞室和坞首。”

    “这边是....”

    看着对着这些场地和工具如数家珍的王师傅，刘善安暗自点头，这王师傅还行，看样子应该不是个草包。

    “咱们船坞可以二月产一艘漕船，大约花费在10两银子！”

    王师傅带着无比的骄傲说出这句话，整个大阳朝的漕船的质量、售价和产出速度，他们绝对名列前茅！

    官造漕船也仅仅是仗着人多、工价和材料价便宜才能占据优势，不然都是弟弟！

    这花费和产出比确实比较不错。

    刘善安对王师傅的骄傲表示认可，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通过李毅的渠道深入的了解了整个大阳朝船运业的情况。

    因为对海运没有迫切的需求，现在的大阳朝船运还是局限于内陆船运，造的船多以吃水较浅的平底船为主。

    海船虽有较少涉及，但也只是涉及近海运输。

    像一只旱鸭子，在海岸线边上沿路而走。

    之前维修的漕船都是宋家的，现在换了东家肯定轮不到他们，那应该是要造新船吧？

    王师傅一边介绍一边观察着刘善安的神情，在确定他挺满意眼前的现状之后，咬牙提出了几个敏感问题。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恢复生产啊？”

    “这木料的采集加工可要花费不少时日，而停工时间太久...白费的工钱可不少。”

    “您看....？”

    他像是踏上了断头台一般，说完这些话便低着头，再也不敢看向刘善安。

    就如同等待审判的犯人，等待着上官裁决自己的命运。

    周围的数十名工匠也是如此，整个船坞广场上除了时不时呜咽的江风外，别无他响。

    这么卑微吗？

    大阳朝的户籍制度有点类似于蓝星大明朝，也是依托各种职业划分对百姓进行管理。

    但匠籍应该还好吧？

    刘善安有些疑惑，还是说宋家的管理手段就这么“优秀”，让大家觉得宋家离去就如同天崩？

    大人果然还是觉得亏本了，所以不想开办船坞吗？

    刘善安久久不回应，还面带疑惑的表情，成功让周围的匠人们误解。

    甚至远处的妇人们的抽泣声，都已经顺着江风飘到广场中央。

    这样下去不行啊！

    整个船坞几十户人都靠着这活计生存，这船坞要是一旦停办，几十户家庭便瞬间没了生计。

    恐怕不少人为求活，会选择加入官造船坞，世世代代成为官匠。

    一想到那悲惨的待遇，王师傅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在这宋家船坞做了几十年的船匠老大，里面的不少工匠可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还是不少人的干爹，干爷爷！

    怎么能忍心看着他们落入如此境地！

    梭哈，必须梭哈！

    “大人，前面收拾木材咱们可以不要工钱的！”

    他咬了咬牙，将最后的筹码上桌，“要是县衙暂时拿出来钱，咱还有一些存款，可以坚持一些时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付费上班吗？

    大阳朝已经先进到这种程度了吗...

    作为曾经的社畜刘善安破防了，被王师傅造成了巨额的真实伤害。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王师傅，你误会了，我没有关闭船坞的想法...”

    他急忙解释，生怕再拖一会儿，王师傅就把家里的房子都给卖了注资。

    王师傅先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开玩笑之后，终于放下了心：

    “是我误会大人了...”

    “不过大人，那么我们造船的规划是什么呢？”

    误会解除，自然要回归正题，他再次将话题再次引回来造船上面。

    一日不开工，他就心里一日不得劲儿，像是置身于云端，身体虚晃晃的毫无安全感。

    木制造船的关键就是在于木材，虽然漕船这种小船不会像几千石料大船条件那么苛刻。

    但基本的木材阴干、上漆、定型等等工序还是没办法节省，这就是木制船的局限性之一。

    这一道道流程下来，光是木材的准备阶段都得花费数月，长时间的无回报投入很容易就让人放弃。

    就连一向财大气粗的宋家都逐渐放弃了自造漕船，选择从官造船坞购买，陷入造不如买的生产困局。

    他真的很害怕眼前的县令也做出同种选择，彻底放弃自造漕船。

    “王师傅，你有没有想过不用木材造船呢？”

    刘善安拾起一块燃烧之后的木板残骸，转身问了一个略显怪异的问题。

    “难道大人是指用竹子造船吗？”

    王师傅闻言心情跌落谷底脸色铁青，这县令大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疯....